第九十一章 搂草打兔子(五)
作品:《水上儿女》 “纳尼?啊,旅团长阁下,嗨、嗨、嗨……我保证……嗨……”
青阳镇的镇公所中,本田一郎正自焦躁不安地在临时指挥部里来回踱着步,冷不丁听得电话铃响,在误以为是下属来电的情况下,本田一郎在拿起电话时,冷哼之声里自不免便充满了不耐之意味,却不曾想他的架子还没摆足了,电话里便传来了一阵劈头盖脸的怒叱声,赫然是得知此番扫荡连连挫败的旅团长发飙了,当即便吓得本田一郎冷汗狂淌不止。
“报告!”
本田一郎这才刚放下电话,一头冷汗都还来不及擦上一下,门口处便传来了一声请示。
“进来!”
刚被顶头上司的上司臭骂了一通,本田一郎正自一肚子委屈没地方发泄呢,这一见在门口喊报告的人是盛家豪,手心立马便有些发痒了,一撸袖子,这就准备将受的气全都可着劲地往盛家豪身上发作了去。
“太君,好消息,好消息啊,一号传回消息了。”
盛家豪正自精神振奋着呢,根本就没注意到本田一郎的神情明显不对味,这一奔进了办公室,立马兴奋不已地便咋呼了起来。
“纳尼?”
本田一郎正抬手准备去拽盛家豪的胸襟呢,这冷不丁一听一号传回了消息,抬到了半截的手顿时便僵住了。
“太君,一号刚传回的消息,土八路明日凌晨两点半将再度夜袭溜子口据点。”
直到此时,盛家豪方才察觉到本田一郎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头,只不过他正在兴头上,倒也没去细想,乐滋滋地便将所得的消息报了出来。
“哟西,干得漂亮,你的功劳大大地!”
本田一郎正愁着不知该如何打开局面呢,这一听土八路又打算玩夜袭的把戏,眼珠子顿时便亮了起来,心不在焉地夸奖了盛家豪几句之后,紧着便蹿到了挂在墙上的大幅地图前,手托着下巴,踌躇满志地运筹帷幄了起来……
“鲁主任,党工委将召开临时会议,书记派我来请您去上一趟。”
天将黄昏,已到了用膳之时分,营地里炊烟渐起,可身为后勤部门的负责人,鲁明却依旧在张罗个不休,没法子,部队即将再度出击,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加之参战的各支队都是从各宿营地赶来的,有着大批的物资要领,后勤部诸般人等自是难有个消停的时候,偏偏后勤部人少,哪怕贵为湖区管委会副主任,鲁明也不得不亲自上阵分派物资,正自忙得个脚不沾地之际,却见萧晓急匆匆地赶到了后勤部,给鲁明带来了条口信。
“哦?那好,我安排一下工作,这就去。”
这一听党工委召开临时会议,鲁明自是不敢稍有迁延,将手头的工作交待了一番之后,便即与萧晓一道往党工委所在的窝棚处匆匆赶了去。
鲁明这才刚走进党工委所在的窝棚,立马便察觉到情形有些不对头——窝棚里就只有湖区党工委的三巨头在,还都并排坐着,隔着临时拼凑起来的长桌,对面有着一张小板凳,这哪是开会的样子,完全就是在准备审讯犯人,鲁明心惊之余,手瞬间便摸向了腰间,试图抢先出枪,可惜还是来不及了——他的手方才刚动,原本跟在他身后的萧晓已然毫不客气地用枪顶住了他的太阳穴。
“鲁主任,你最好别动,要不呢,我认得你,这枪怕是认不得您老啊。”
明知必死的情况下,鲁明自是不肯束手就擒,手只略一僵,再度果决地向腰间操去,却不曾想萧晓早有预判,空着的左手一伸一缩间,便已将鲁明插在腰带上的大肚匣子抢到了手中,顶住了其之后腰。
“萧晓同志,不要胡闹,你还有没点组织纪律了,竟敢用枪逼住领导,太过分了吧!”
到了这般田地,鲁明又如何不知自家的底细必然已是暴露无疑了的,只是心下里却还是不免存了丝侥幸,强装镇定地便呵斥了一嗓子。
“领导?鲁明,你还记得自己是湖区管委会的领导?嘿,贪生怕死,投降日寇,为虎作伥,罪不容恕,死到临头了,还敢自称是领导,当真狂妄至极!”
这一见鲁明还在那儿以领导自居,性子刚烈的李祈登时便怒了,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地便怒叱了鲁明一番。
“总队长,您这说的都是哪的话,我鲁明参加革命十几年,为党的事业出生入死多少回了,又岂会是贪生怕死之人,书记,您说句公道话啊,我老鲁可是跟着您一道打天下的,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鲁明可是有着十几年的党龄,又怎会不清楚我党对叛徒向来采取的是零容忍的态度,自是不肯就此认了罪,反倒是紧着便叫起了撞天屈。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党的政策向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鲁在党多年,对此应该是心中有数的,说吧,你究竟是怎么叛变革命的,联系人都有谁?”
盛家龙并未理睬鲁明的喊冤,也没高声呵斥其的狡辩,仅仅只是面色肃然地交待了我党的对敌政策。
“书记,我冤枉啊,我老鲁冤枉啊,这都是诬陷啊,我……”
鲁明怎么说都是湖区管委会副主任,又是总队的副总队长,说起来可是党的中高级干部了,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党工委一级机关也不能轻易加以处置,正是出自这等想法,鲁明可是铁了心要抵赖到底的。
“带人证!”
鲁明这等滚刀肉的架势一出,盛家龙便知不拿出底牌来,怕是根本不可能让其认罪的,也自懒得再浪费时间,一拍案,便已是厉声断喝了一嗓子。
“啊,你、你……”
盛家龙的话音刚落,立马便见两名湖区战士已押解着垂头丧气的孙期旺从门外行了进来,一见及此,鲁明勉强挺着的心防瞬间便有若被潮水冲击的沙堡般坍塌了个彻底,再也没了站立的力气,腿脚一软,人已若烂泥般瘫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