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意思？”尹森然隔得远远地瞪着乔珥，不敢相信他口中的话。
    乔珥骨折不便移动，眼睁睁地看着他后退几步，扬起脸：“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让你来见我，只能赌一把。”
    尹森然紧紧地捏着床边的栏杆，乔珥苏醒带来的喜悦瞬间被冲涮干净，心里被无奈和愤怒填满。
    他疾走几步，本想推搡乔珥一把，顾及着乔珥身上有伤刹在半路，在空中捏成拳道：“你是，疯子。”
    尹森然有这样的习惯，一急话就说不顺了，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地蹦出来。
    他两三天没日没夜地照看乔珥，害怕得觉都没法睡，隔几分钟就要查看一下乔珥的情况，生怕乔珥无声无息地离开人间。
    结果是一场赌博，下赌注的人不在意，却让他担心了这么久。
    “是啊，我是疯子，可我疯对了，你来看我了。”乔珥舒出一口气，缓缓靠在后面的枕头上。
    尹森然的眼圈红得和兔子一样，咬着唇快速地呼吸：他也要被乔珥逼成疯子了，从重逢到现在，乔珥总是这样有形无形地攥着他，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乔珥想要他的爱，却从来不管他的心情。像一个小孩子疯抢玩具，到手就行，不管玩具有没有变形碰坏。
    “森然，过来，我好想你。”乔珥眼睛弯成月牙儿，伸手拉他过去，“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你舍不得离开我的对不对？”
    尹森然挣脱他，压抑半天的情绪迸发出来：“你混蛋！你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死活，我也不在意！我要走了！”
    乔珥意识到尹森然真的生气了，坐直想把他拉回去，手上被打点滴的针限制着伸展不开，想都不想就把针头扯了下来，强横地把尹森然拉到怀里：“不许走！我九死一生才把你换回来，我死也不放。”
    尹森然又气又羞，到这时候还顾念着太用力会撕坏乔珥的伤口，只能任他抱着，单纯张嘴拒绝：“放手。”
    “尹森然，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信你！”
    “你打我，打我消消气。”乔珥拿着他的手打自己，被尹森然扭着腕子抽出来，“我不打你，你放手。”
    “那你骂我！骂我疯子、我混蛋、我脑袋有问题！”乔珥把他箍得紧紧的。
    “我不骂你，你让我走。”尹森然有气无力地耷拉着手，把头搁在乔珥的肩膀上。他现在是真的不想和这个可怕的人呆在一起。
    怀里的尹森然像冰凉的人偶，乔珥拿手安抚性地顺他的头发，声音轻轻：“尹森然，你知道吗？从很久以前我就意识到，我和你是没有缘分的。如果光凭巧合，等着老天爷的安排，我永远也找不回你。你我的每一次靠近，只能是由我刻意设计。但是我不怨，如果我们之间有一百步，我愿意走完这一百步，来到你的面前。”
    “可能你会觉得我极端、我做得太过了，但是我不在乎。”
    “我在乎。”尹森然突然打断他，哽咽道。
    “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哪怕一秒？你有没有想过，尹森然，会担心，所以不可以做。”尹森然说着说着，眼泪滴在乔珥的手臂上，温温热热的，让乔珥一愣。
    “你说我是最关心你的人，你说从来没有其他人给过你爱，这些我都记在心里。可是你自己都不爱自己。”尹森然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
    他不要乔珥走那一百步啊，他明明也走向了乔珥，可是乔珥还是没有安全感。
    要怎么样才能填满一颗长久缺爱的心呢？他真的不知道。
    “森然......”乔珥的手渐渐松开，无措地看着他，“对不起，我......”
    “我不是故意让你难过的。”或者说，他不知道尹森然会难过。
    他没有自信，尹森然会因为担心他而难过。
    “我以后不会了，真的。”乔珥反复保证。
    “下次要死，死远一点，不要通知我。”尹森然眼瞳下垂，声音冷冷，语气里却带着小脾气。他转身外走，碰到拿着乔珥换洗衣物的海哥，海哥道：“去哪儿啊森然？”回头看到乔珥醒了，惊喜道：“小珥你醒了？”
    “嗯。”乔珥盯着尹森然，敷衍点头。
    “这段时间可辛苦森然了，比特级护理还细心。”海哥称赞道，他对尹森然的印象已经完全改观。
    “海哥。”尹森然看也不看乔珥，淡淡地说，“我国内还有事，先走了。”
    “哎，好。”海哥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只得送尹森然出病房，交代道：“小珥出事的事情不要让内地媒体知道。”
    尹森然知道因为摩洛哥偏远，国内的记者和粉丝来探班的都没有，这件事只有剧组的人和他知道，点头：“我不会说出去的。”
    “等小珥回国，我通知你。”海哥笑笑。
    “不用通知。”尹森然看了眼屋内盯着自己的乔珥，没好气道。
    海哥的视线在两人间转换，好笑道：“怎么？吵架了？”
    “没有。海哥你照顾好他，他有伤口不能吃辛辣油腻的东西、不能沾凉水。点滴里的药对肠胃有副作用，打快了容易不舒服，给他调慢一些。每隔两个小时帮他活动一下筋骨免得肌肉萎缩。床单、被套、衣服要勤洗勤换，最近太阳不错，可以抱出去晒晒。”
    说完这些，尹森然舔舔嘴皮瞟了海哥一眼：“辛苦海哥。”
    海哥笑笑：“你这么不放心，干脆留下来算了。”
    尹森然盯着地板：“不能留。”乔珥这臭毛病，不能再惯了，非给他整治好不可。
    尹森然走后，乔珥躺在病床上，伸手看着指缝的阳光：“他走了吗？”
    “交代了一大堆东西，我也没记住，走了。”海哥坐在乔珥身旁帮他削苹果。
    “他国内有什么事啊？”乔珥的眼睛亮亮的，满是好奇。
    海哥想了想：“好像是在拍戏。”
    “和谁啊？男的女的？”
    “你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乔珥拿来手机查尹森然最近的情况，查到金茜和电视剧的路透。金茜刚好在直播，边吃火锅边和粉丝们聊天。
    乔珥很少看其他艺人的直播，但了解尹森然身边的人却是事无巨细，越清楚越好，于是点开金茜的直播间进去听。
    金茜被红油辣得泪流满面，素颜直播丝毫没有压力，和粉丝聊天很亲和，没有明星包袱。
    她夹了块牛肉，看了眼弹幕刷上来的问题，念出声：“请问茜姐有谈恋爱的打算吗？新合作的那个小哥哥好像很不错。”
    是乔珥感兴趣的问题，他唇畔带笑，屏息聆听。
    金茜还没回答就叹了口气：“我有恋爱的想法，但没有恋爱的人选啊。好不容易有一个，觉得他各方面和自己简直是天生一对，结果人家有主了。”
    “我和你们说，当你单身了很多年，突然遇到一个和你特别合得来、从来不吵架、对任何事的想法都一致的男人，眼睛要放亮一点，那个人极大的可能不是白马王子，而是gay。”
    “不是白马王子，是姐妹啊。”
    乔珥听到金茜无奈的吐槽，笑得腰上伤口扯着痛，关了手机放心地躺到枕头上，生平第一次觉得尹森然省心。
    回国之后，尹森然恢复了之前有规律的生活，金茜没有再做出让他觉得奇怪的事情，但依然热情。
    他时常觉得，金茜把他当朋友，确切来说，是闺蜜一样的朋友。
    这天，他帮器材老师搬完设备，金茜对他勾肩搭背道：“你出国要解决的那件事情，办好了没有？”
    尹森然点点头：“嗯。”
    “是你喜欢的人出事了吗？”金茜小声问。
    海哥交代过尹森然不许泄露出去，尹森然迟疑着不知如何解释，金茜拍拍他的胸膛：“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相信你。”尹森然道。
    “你怎么不继续陪他啊？”金茜道，“他应该很希望你在他身边吧。”
    “他做错事，我不能陪他。”尹森然找了个椅子坐下，表情苦恼。
    金茜凑过去八卦道：“我看你也没有其他可以商量的朋友，不如我帮你出出主意？”
    尹森然沉默片刻，开口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那后面他惹恼你一次，你问我一次，我教你怎么应对。”金茜得意地挑眉毛，“我可是我小姐妹们的军师，理论经验丰富。”
    “谢谢你。”尹森然真诚地望着她。
    “小菜一碟。”金茜露出一脸姨母笑，这样看尹森然，完全就是姐妹啊，不知道自己之前脑子里装的什么粉红色泡泡。
    四个月后，乔珥的身体完全恢复，电影拍完了回国。尹森然的剧也杀青了，可以全心全意制作新专辑、策划巡回演唱会。
    查看手机里的编曲的时候，乔珥的消息弹出来，点开是一辆黑色跑车的照片，【喜欢吗？送你的。】
    尹森然刚想打【不要】，想起金茜对他说的话，就转发给她，问道：【我该怎么回复他呢？】
    金茜：【以往是怎样的？】
    尹森然：【以往我会一直拒绝，但最后总是不了了之，还是会听他的。】
    金茜：【他送你跑车，你不高兴吗？】
    尹森然：【不高兴，我自己有钱，不花他的。】
    金茜：【[白眼]那你就买一辆一模一样的发给他。】
    尹森然犹豫：【这样好吗......】
    金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啰。他怎么让你难受，你就反弹给他，这招百试不爽。】
    尹森然思量着：反正他还没有车，片酬和代言费攒下不少，是时候买一辆代步了。他把银行卡给小花，让她帮忙看一辆，然后把车提回来。
    小花买完给他拍照：【好看吗？】
    尹森然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这是白色？】
    小花：【白的比黑的好看。】
    白的就白的吧。
    尹森然把同款白车的照片给乔珥甩了过去，【我有钱。】
    乔珥的电话回得迅速：“老婆，这么喜欢我啊，和我买情侣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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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珥：我错了，下次还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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