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作品:《唯有卿卿入我心》 娄汐月这才知道自己如果是那扑蝉的螳螂,黄雀竟然是皇帝身边的常禄,她看着卫婵沅,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哪里好,能让皇帝和皇帝身边的人都对她如此青睐。
可自己的父亲也是功臣,今后还有荣华富贵等着她呢,她一定不能就这样失去妃位。
“陛下,此事我真的不知道,我并没有和人说过那些话,不知道这宫女是不是信口雌黄,而我宫中的人跟踪她,不过时觉察出她不太对劲,谁知没几天,她就失踪了,关于下毒一事,我真的不知道。”
薛玲玉一听也赶忙说道:“这宫女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她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陈逾白冷笑:“你们说这些话可就奇怪了,难不成这宫女胆大包天自己要下毒害皇后不成?”
“常禄!”
常禄喊道:“带上来!”
这人一带上来娄汐月就眼前一黑,此人不是别人,乃是她的贴身奴婢,那些话是自己和她说的,人也是她去跟踪的。
叹就叹在当初娄汐月进宫时,皇后没有让她带府里的丫鬟,而是从坤宁宫给他派了几名宫婢,说来也可笑,她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娄汐月走下台阶看着自己熟悉的贴身宫婢说道:“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为何你要如此对我?”
那宫婢神情冷漠,不发一言,也不理会娄汐月,而是叩头说道:“陛下,”她指一指身旁的宫女,“我亲眼所见她给糕点中下药,也亲眼所见时薛侧妃身边的宫婢给她毒药,娄侧妃早已知道此事,还让我盯着,还说如果既能害死太子妃,还能让薛侧妃被打入冷宫就最好不过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娄汐月即刻跪了下来,“陛下,她撒谎!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些话,陛下,你要相信我呀。”
薛玲玉也喊道:“都说是我下毒害人,你们个个都是口说无凭!”
陈逾白冷笑:“六安!”
何六安手里拿着一瓶药上前,“陛下,这是在栖鸾殿薛侧妃贴身宫婢房间发现的,这里面的药和糕点上的毒药是同一种。”
有人端上来已经放置了一月的糕点,上面已经显出斑斑黑点。
陈逾白道:“宣太医。”
太医验查过后说道:“陛下,此糕点里有是一种慢性|毒药,不易察觉,久服可治死,和这药瓶中的确为同一种。”
“薛玲玉!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陈逾白站起身来怒斥道。
薛玲玉一句话也说不出,她实在没想明白,这药在宫女失踪的时候,她就赶忙让人都扔了,怎么会还在栖鸾殿呢,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婢,宫婢摇摇头,害怕的不知所措。
殊不知,哪里查出来什么药瓶了,何六安手里的药就是当初常禄从下毒宫女手里拿来的,今日不过是做样子搜查,没有证据也要造出证据来。
至于娄汐月身边的宫婢就更简单了,娄汐月知道自己身边没有可用的人,惯用的手段就是让将军府的人去控制这些人的家人,下毒的宫女是,自己身边的宫婢更是。
陈逾白又冷眼看向娄汐月:“娄氏,现在薛氏下毒证据确凿,你却更是歹毒,想要同时害两人,你可知罪!”
娄汐月看着那小太监,再看看自己的身边人,说道:“陛下,是我身边的人联合起来对付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陈逾白冷笑起来,“娄氏,你比薛氏更令人恶心,若照你所说,岂不是整个东宫联合起来陷害你,是朕故意要为难你了?下毒的宫女,跟踪的小太监,还有你的贴身宫婢,三人对质,所言皆指向你,你却还要狡辩,可恶至极,这样的人朕如何能留?”
“来人!”
“陛下!”
薛宝贤和娄振突然冲了出来,两人双双跪于紫宸殿阶前。
薛宝贤道:“陛下,老臣惭愧,教养无方,儿子为非作歹,女儿德行有失,能否看在老臣自陛下年幼就护在身侧的份上,饶小女一命吧。”
皇太后也赶忙说道:“皇帝,玲玉自幼得你喜欢,这么多年,她真心实意对你,你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娄振看着这一幕,心里直滴血,他不傻,看得出来,自己女儿做到了何种份上,妃位是万万保不住了。
在薛宝贤和皇太后为薛玲玉求情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决定。
第109章 群臣宴(2)
陈逾白笑了起来, “母妃,你不会当真以为朕幼时喜欢薛氏吧,朕奉劝你什么都不要说,否则不要怪不给你留这最后的情面。”
皇太后一下子就愣住了, 是的, 最后的情面。陈逾白自浔州回来后就变了, 再到那次卫婵沅被困假山中,那时, 她明白过来, 他不需要自己,不需要薛家了。
包括这次夺皇位,陈逾白安排的所有事,没有一件薛家有所参与, 如今能让薛家还在朝中有一席之位, 已经是给了情面, 他们之间的裂缝早就有了,只会越来越大,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弥合的。
现在玲玉做下了这样的事情, 她当真以为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能让陈逾白饶了薛玲玉吗?不牵连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天知道, 这毒药是薛玲玉入东宫时,她给的。
薛玲玉只是哭,不说话,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去冷宫,要活下去,即使重回青阳侯府, 也是好的。
看着皇太后不说话了,薛保贤道:“老臣对陛下忠心不二,奈何儿女做下许多错事,我也无脸再求。如今,臣膝下只有玲玉一个女儿了,陛下能否可怜老臣,准许带着女儿告老还乡,永不再入帝都。”
薛保贤知道,即使自己不走,皇帝也会慢慢把自己手上仅有的权利都夺了,到了那时,更凄凉,不如识相一点,至少还能留一条性命,况且女儿错误已犯,与其打入冷宫等死,不如离开。
皇太后不禁喊道:“表哥!”
陈逾白深吸一口气,虽说薛家当初并非真心,为的是让自己当傀儡,但年少之时,也多亏了他们,才能坐稳太子之位,满朝文武都知其中渊源,若是做的太绝,未免伤了人心。
“准奏。昔日东宫侧妃薛氏品行不端,德行有失,废为庶民,即日出宫,永不得入都城。”
薛保贤和薛玲玉叩首:“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禁卫军上前,将两人带了下去。
陈逾白看着仍然跪地不说话的娄振,道:“娄将军劳苦功高,朕没想到你的女儿和你的品行如此的不相符,真是让朕心痛呀。”
若说心痛,娄振现在的心更痛,他本以为此次得了皇帝青睐,以后不论是自己,还是子女都是前途无量,风光无限,谁知道女儿糊涂犯下如此大错,他连求情都觉得丢人,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不能不管。
刚才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就赌一赌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汐月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陛下,小女犯下如此大错,罪不可恕,陛下如何责罚,臣皆没有异议。”
没有异议,就是将难题给了自己,重了恐伤了娄振的心,轻了难解自己心头之恨,他还真是聪明,这是赤|裸裸的试探。
“娄氏心肠歹毒,品行恶劣,那就打入冷宫吧。”
娄振一听,果然皇帝对自己女儿没有丝毫喜爱之情,打入冷宫,还比不上薛玲玉废为庶人,至少能得自由。冷宫就是个等死的地方,今日进去,即使明日就薨了也正常。
看来他赌错了,刚想厚着脸皮再重新求情,却听陈逾白道:“我记得娄彦年纪也不小了吧,如今年关将至,边疆安稳,你们父子俩在帝都过年吧,倒时候可为他选一门亲事,选上了哪家的娘子,就直接告诉朕,即刻赐婚。若是快的话,明年这个时候,怕是娄将军就有孙子抱喽。”
别说是娄振了,众人都惊了,这明显的就是让娄振弃了娄汐月,保全自己的儿子,而且赐婚,有关娄氏一族血脉,和这件事相比,娄汐月又算得上什么。
个中利弊娄振心知肚明,他心里五味杂陈。
陈逾白又继续说道:“娄彦少年有为,娄将军可要好好培养他的后代,相信小辈也能如同娄将军和娄彦一般保家卫国,为人正直,品行贵重,成为晟朝一门忠烈。”
这话直接一杆子插了几代人,连未出生的都顾及到了,娄振明白,满朝文武都明白,陈逾白并不会因为娄汐月而对娄家有所龃龉,依然重用,这样的表明态度,让娄振无话可说。
娄振郑重跪拜,“臣,谢主隆恩。”
娄汐月看见如此情景突然大笑了起来,“好呀,好呀,我怎么听着自己倒不像是娄家的人了,爹爹你从小疼爱女儿,如今为了哥哥的婚事,你就不管我了吗?”
娄振心里不好受,他叹自己的女儿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安安静静的待在东宫,哪怕不得宠也是荣华尽享的。
“月儿,你到了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要明白什么?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卫婵沅?论姿色我更加明艳,论舞姿她丝毫不及,论音律她又怎比得上薛玲玉?怎么就得了宠?如此寡淡的女子,陛下却像宝一样捧在手里,我,不明白呀。”
常禄想要让人把娄汐月拉走,陈逾白看了一眼娄振,让常禄不要动作。
娄汐月说着大笑走下台阶,来到娄振面前,“爹爹,你可知道,我入东宫一年多,陛下碰都没有碰过我。”
又仰天笑道:“爹爹,我究竟要明白什么?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想要夫君的疼爱罢了,我有什么错?”
娄振气急,“啪——”给了娄汐月一巴掌。
“月儿,你胡涂呀,你不是普通女子,你的夫君也不是普通男子,他是天子!你错就错在应该安分守已的时候,却奢望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整个晟朝谁人不知陛下心中所属,陛下乃是明君,你若懂得退让满足,何苦走到这一步!”
“哈哈哈——”娄汐月笑的更加凄凉,眼泪滑落下来,“我还要如何退让?我已经受够了,当别的女子在天明水净的城域里生活时,我就只能裹着灰蒙蒙的纱巾,自己站在风沙雪地的疆域眺望帝都;当别的女子都可以选择自己的如意郎君时,我却只能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嫁进东宫;当别的女子可以对自己的夫君撒娇,得到夫君疼爱时,我却只能夜夜独守空房,好几个月都见不到自己夫君一面,我为什么要活成这个样子?”
“而现在我还要被打入冷宫,在那个黑暗的,冰冷的,死灰一样的地方独自死去吗?我不要!”
她转头看向卫婵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又有多恨你,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有一个将我放在心上的夫君,平淡过一生。”
卫婵沅看着娄汐月,第一次觉得她是如此的可怜,她说的这些,自己在前世都深深体会过,受到的是比她更深的伤害,至少,现在她的父兄风头正盛。
可是不论她曾受到多少伤害,都没有想过要去害别人。
陈逾白看出了阿沅眼里的情绪,说道:“娄汐月,你的眼里只看到了你得不到的东西,其实你拥有的很多,如果你不这么做,也许就有机会找到一个把你捧在手心上的人,幸福的过一生。”
娄汐月整个人顿住,很明显,陛下是生了放她出宫的心思,她不可置信的摇着头,闭眼再睁眼时已是泪流满面,又哭又笑,“笑话呀,真是个笑话,傻子呀,就是个天大的傻子。”
突然她睁大了眼睛,瞳孔微缩,急速奔向了紫宸殿一处。
“碰——”撞在了一个大柱子上,顿时额头流出一大片血来。
“啊——”宴会上的女眷吓的惊叫了起来。
“月儿!”娄振跑过去抱起娄汐月,“月儿,你这又是何苦?”
娄汐月挣扎着说道,“下辈子,愿爹爹,还是,大将军,而女儿,想去,别人家了……”
娄振哭的撕心裂肺,这个场面,让许多人唏嘘不已。
卫婵沅实在没有想到,娄汐月性格如此的偏执,一个人若把自己框柱,是没办法看见远处风景的。相比于在冷宫等死,这也许是个好结局了。
她自言自语道:“若知如此,我当初应该问神医多要一瓶倾心蛊毒的。”
陈逾白握紧她的手,轻声安慰:“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愿她来生,活的不要如此狭隘。”
看向老泪纵横的娄振,陈逾白心中也不是滋味,“娄将军,娄汐月的尸体你带回去好生安葬吧。”
娄振起身行礼,抱起娄汐月的尸体向外走去。
陈逾白轻声说:“常禄,把这些人都带下去吧,还有栖鸾殿和飞鸿殿的人,你自己看着处置吧。”
很快上来了几个太监,有两人将三个证人带了下去,剩下的人拿着抹布迅速擦干了刚才柱子旁的血渍。
常禄平缓有力的喊道:“起乐——”
很快,这个刚刚有人撞柱而亡的紫宸殿,又恢复了它该有的气氛,鼓乐齐鸣、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但又有什么在每人个人心里悄悄的改变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新帝登基只一天,有人被处死,有人自绝而亡,有人被废,有人甘愿弃官。而也有人一步登天,官拜丞相,有人加官进爵,有人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用如此浓烈的方式,陈逾白开启了他的帝王之旅。
第110章 馄饨
很快年关将至, 雪下了一场又一场,悦延回了北狄,走的时候扑在卫婵沅怀里狠狠的哭了好久。
娄彦从边疆回来,在一次外出采买时和吏部尚书的庶女看对了眼, 虽是庶女身份, 但娄家没有任何反对, 说只要两情相悦就好,皇帝赐婚, 这门亲事算是定下了。
卫婵沅作为皇后在宴请宗室、朝臣夫人的时候, 见过吏部尚书的庶女,端庄大方,十分聪慧,是个持家的好手, 如此, 娄家也应该安稳下来了, 等来年有个一儿半女,娄汐月带给这个家的阴影很快就被欢愉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