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作品:《反派师尊只想死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聂淮归轻笑了一声:“确有私心。”
    时容与冷淡的眼眸扫向他:“下如此大的一盘棋,步步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与我师……华雪圣君与晏诲合作,在我体内充当系统,利用我师徒反目,最后却跑来助我飞升?聂淮归,你究竟想要什么?”
    聂淮归一个闪身,与时容与拉开距离,他双手何时,远远望去,慈眉善目,即便袈裟被毁,淡淡的金光洒在他身上,确如那金尊玉像,慈悲望众生。
    他忽的望向九重天的方向,遥遥道:“时容与已历经世间八苦,我佛慈悲,如今他涅槃重生得以飞升,恳求天道,赐他神佛之位,接管长明宫,此后人间香火,供奉绵延,阿弥陀佛。”
    时容与猛的望向他,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看不懂聂淮归。
    聂淮归在……让位。
    如果他没猜错,长明宫是神佛的住处,当世神佛是早已飞升的菩提老祖,而现在聂淮归要让天道将长明宫给他,无疑是要将神佛变成他时容与。
    为何?
    这两个字,也同时出现在可岚雪和岚烛心底。
    聂淮归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放弃神佛的位置?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道似乎准许了聂淮归的请求,金色的光降下,照在时容与的身上,将时容与那张清冷的脸衬得更加悲天悯人。
    佛家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炽盛。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天道的考验,而聂淮归的步步算计,是为了让他通过八苦的考验,成为下一任神佛。
    莲花在时容与身侧盛开,将他托起,仿佛簇拥着,迎接长明宫的新主人。
    时容与踩在莲花之上,睥睨着众生,九重天的天梯已为他打开,他随时可以进入上界。
    他看了一眼聂淮归,对方仍旧双手合十,但眉心的神纹逐渐消失,身上的金光也在缓缓淡去,许久,他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身为神佛,他不惧袈裟法器被毁的反噬,但没了灵力,反噬接踵而至,他仍旧受到了重创。
    聂淮归再一次跌入沧海,只是这一次,恐怕凭他自己,难以再破水而出了。
    时容与的目光又落在了方石仪和韶华身上,韶华仰慕的望着他,那眼神竟一如当年,而方石仪淡笑着,大抵是为他飞升而高兴。
    时容与收回了目光,再不留恋的转身,走入那金色的光芒中,九重天会庆贺他的飞升,而通道关闭,他便再与人间无关了。
    梁郁仍旧站在海岸边,他望着那抹雪色的身影被金光笼着,被莲花簇拥着,登上九重云霄。
    那本就该是时容与的,那人,一直都像是神明,他知道,早晚有一日,时容与会飞升成神,会重回九重天,会离红尘这些肮脏的事远远的。
    他本就不属于人间。
    他目送着那人在金光中沐浴,踏上通往九重天的天梯,缓缓扬起一抹笑来。
    直到那人转身离开,不曾在他身上停留半分,他的笑才变得有些苦涩。
    漫天的雷云散去,金光洒向大地,不知者还以为是什么祥瑞奇景。
    而梁郁,早已不在原地。
    倒流的海水重新回到沧海,岚雪与岚烛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疑惑,两条蛟龙钻入海底,寻找着坠入海里的聂淮归。
    没有人听见,聂淮归坠海前,口中呢喃的不是佛诫,而是……
    “我也算,赎清了我的罪业。”
    蛟龙在海底找不到聂淮归的踪影,但沧海的所有结界都被尽数打开,浑浊漆黑的海域在刹那被净化了一般,变得无比清澈。
    岚雪和岚烛却愣在了原地。
    沧海的结界消失了,这也就意味着……聂淮归死了?
    不,不可能,那个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死掉?
    他一定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岚雪望着看不到尽头的沧海,对岚烛道:“找,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岚烛点头:“他一定还在海底!别以为躲着,我们就找不到他了,千年万年,蛟龙不会死,他别想就此拍拍手消失!”
    沧海重回平静,海岸边的人也都散去。
    梁郁回了魔宫,一踏入寝宫,口中的鲜血便再也忍不住,全都吐了出来,他望着寝宫里时容与的曾存在过的痕迹,眼前的景物一点点变得模糊。
    还好,他见到了时容与最后一面,送那人飞升离开。
    梁郁跌跌撞撞走到了床榻边,解开的锁链还丢在床边,他将锁链捡起来,撩开帷幔,爬到了床上,哪怕那么近,手里的东西却也看不清了。
    神识已经到了支离破碎的程度,魔气也在从他体内流失,很快,他就会魂飞魄散了。
    他紧紧抓着手里的锁链,上面似乎还残存着时容与的温度,他将锁链按在心口处,呢喃道:“对不起啊……”
    时容与当时一定恨透他了。
    梁郁又从灵芥中取出了坠霄剑,还有两个木偶小人,一个是他师兄模样的时容与,一个是成亲时的时容与,他都好好保存着。
    他将这些东西放在床榻上,自己缓缓躺了下去,将那些和时容与有关的东西都揽入了怀中,仿佛这样,就也拥着时容与在怀里。
    触觉似乎也在慢慢消退了,明明抱着那么多硌人的东西,梁郁却一点也不觉得硌得慌,反而快要感觉不到怀里的这些东西,也再也感觉不到那个人残留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