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作品:《璧合

    她睁大眼睛瞧过来,月色之下,眼眸明亮似镜,猜了个准。
    她都猜到了这处,滕越也没得可反驳的了,他闷了闷,干脆告诉了她。
    “朝廷封我咸宁伯。”
    咸宁伯。
    邓如蕴觉得这爵位封号还挺好听,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这难道不是喜事?”
    但男人向她看了过来,目光落定在她了脸上。
    “你真觉得是喜事?”
    他突然这般反问过来,房中静静的,只有月光在花窗上来回跳动。
    他的目光连同此刻的静谧,让邓如蕴有些坐不下去,她站起了身来,没有看他。
    她说是喜事,“反正不能是坏事吧。只是我这会困了,你也回府睡觉去吧。”
    她说着绕过投在房内地板上的月影,往床帐子里走去。
    可一步还没迈出去,突然被人握住了手腕,他站起身来,又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她抬头看去,见他英眉紧紧压了下来,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你的道理根本站不住脚。你我之间往后如何,同我是不是侯爷伯爷有什么关系?”
    他嗓音很沉,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更重。
    月影在两人间晃动,从一人的鼻尖,又跳到另一人耳边,最后静悄悄地滑落下来,似透白的轻纱披在两人身上。
    邓如蕴静静地眨着眼睛看着他,一时没有出声。
    她不说话了,滕越更生气,却也不敢弄疼了她,只道。
    “你好生想想。”
    他像是先生教训学生,先训了她思量的不对,又让她自己好生反思。
    邓如蕴微微抿了抿唇,就当是默认了。
    那她真就好生想想就是。
    但她没有立时回应,滕越只觉暗暗头疼。他本就因为此事睡不着觉,心下不安才到了她这里,没想到却被她三言两语猜中。
    可她同他就这么静对着,又是个什么道理?
    滕越想到自己方才略有些严厉的语气,又见她一副被他训到了的模样,只得先消下三分气来,岔开了话题。
    “先不说这个了,但舅兄的事情,眼下可能到了转机之时。”
    他这段时间一直让沈修在暗查砚山王府,尤其是朱霆广的隐秘私宅。城外有一片地方引了他的目光,但他怕打草惊蛇,令朱霆广有旁的动作,一直还没动手。
    “但如今不一样了,你弃了梁韫的假名,将真名放到明面上,那朱霆广必然要留意。他当然不会想让你知道,你兄长在他手中,所以很可能要将人往更隐秘的地方藏去,至少也要加派人手严加看管。”
    他说起这个,邓如蕴不再同他闹着玩,“那我们该当如何?”
    滕越见她总算开口说话,略松一气,他道。
    “我已经另外派人盯紧了朱霆广的动作,或许这正是我们寻到舅兄的好时机。”
    他低声,“可能就在这两三日之内了。”
    一听时间就近在这两三日,邓如蕴心跳都快了起来,但她也叮嘱了滕越。
    “你同那朱霆广也有过节,也该小心才是。”
    她还算先想着他,滕越心里又松一口气,可也不敢再提伯爷不伯爷的事情,低声。
    “那我先回去了,”搓着她微有些泛凉的手臂,“你快回帐子,别多想... ...也不许叫我什么伯爷。”
    他最后这句,声音闷得似从深水里冒出来,似带着几分委屈。
    邓如蕴听着,嘴角竟然莫名想向上勾去。
    但他已推了她回去床帐,又转了身要走了。
    他抬脚要走的时候,邓如蕴突然想要叫住他,再说一句什么,可他好像就怕她多说什么似得,大步就到了门口,走出去替她关了门。
    邓如蕴:“... ...”
    帐中有极轻的笑声传了出来,但只那么一声,隔着门,滕越没听见。
    他站在檐下举头看月,想着要不了半月,封爵的诏书就要到西安了,望着那冷清皎月,又是一声叹息。
    *
    翌日,砚山王府。
    朱霆广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朱霆广听完,脸色沉了下来。
    “邓如蘅,邓如蕴... ...原来真是亲兄妹。”
    他一直以邓家威胁邓如蘅替他制药赚钱,但邓家到底如何,他只是最初让人打听过一次,之后再没问过。
    没想到邓如蘅一行人“死”在关外后,邓家就垮了,他妻子爹娘都因此接连病逝,家中只剩下邓如蕴这个妹妹撑着。
    她一个女子能有什么本事?险些被叔婶一口吞下家业,但这女子却是个不肯服输的,不知怎么就找上了滕家,竟然嫁给了滕越。
    而滕越似乎颇为在意这乡下来的妻子,之前去宁夏,亲自骑马带着她出城,之后又托出所有家业力挺她那玉蕴堂与研春堂相争。
    滕越,玉蕴堂... ...
    朱霆广听着就头疼。
    他本就同那滕越有过节,这下被他囚困的邓如蘅竟成了滕越舅兄。
    有一瞬间,他忽觉干脆杀了邓如蘅算了 ,一了百了谁都不可能知道。
    但一想到邓如蘅那制药技艺如同万金,他又舍不得下这个狠手。
    可一时也不敢再让邓如蘅出手制药,想了想,叫了人来。
    “加派人手看住邓如蘅,不许他往外通信,把人看严实了。”
    他吩咐了人去城外秘密山庄里去,却不成想,早就紧紧盯着他的人,悄然跟在了他的人手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