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作品:《璧合》 “你怎么没回去?”
她搞不清他是没回去,还是又回了来,但漆黑的房间里,几乎半点光亮都没有,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
“蕴娘,我想你了。”
这一句,像是在风雪里走了一整夜的人,敲响了归途的门扉。
它咚咚地叩响在邓如蕴的心门上。
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一句推拒的言语。她就这样安静地任由他抱着。
滕越本来确实听着她的话回了家,可他回到了他们的柳明轩里,但看着满室的空荡,心里又一阵阵发慌。
他睡不下,只能又回到了她院里来。他原想就站在她床边看看她就好,不想她却醒了,又撞进了他怀里来。
此刻,她由着他抱着没有半分推拒,滕越反而怔了怔,但下一息,他直接将人想怀里紧了过来。
邓如蕴有一种要被他嵌进胸膛中的感觉,可她还是没说什么,就顺着他这力道,伏到了他的胸膛前。
无月的夜,暗黑从每片砖石的缝隙里钻出来,将人的视线全蒙在黑暗的幕布里。
可这炽热的男人的胸膛,却像是黑暗里的火把,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部照亮。
他们虽然早已有过比此刻更加亲密的过去,可彼时她只是他临时的契妻,或许亲密却始终隔着那张契约。
然而此时,那所谓契约早已被一簇火烧成了灰末,他们之间再无任何相隔,只就这样紧紧地相贴在一起。
她不再是他的契妻,只是金州来的开药堂的姑娘,而他也不再是人人仰望的大将军,只是夜晚还要出现在她床边的男人。
邓如蕴不适应与他之间变幻的崭新的关系,却又有些想在这新关系中摸索探寻。
或许,她与他之间,从未有过她以为的遥远的距离……
她被他箍着伏在他胸前,心跳的每一下都在奇奇怪怪乱跳,而脸上隐隐发烫起来。
她没往后退,也没再前进,只是由着他揽着,慢慢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可她没往后退,滕越就已是惊喜不已。
他揽紧她纤细的腰身,低头轻轻贴向她脸庞。她身上薄薄的药气,连同属于她的温软气息,在这一瞬将他鼻尖全然包裹。
而他终于贴到了她柔嫩的脸颊,那脸颊不似他料想的一般,泛着些微凉,反而在清冷秋夜中,悄悄地散着火苗似的热意。
她与他呼吸交错纠缠,可她还是没有推开他,就任由他拾取她的柔软与温热。
滕越起伏不安了半夜的心,在这一刻倏然间暂时落定了下来。
只是他不敢开口说话,怕惊扰了这一息的安宁,也不敢侧过脸,似从前一般直接亲吻到她脸上,怕她还没完全接受他,又生出推拒之意。
他只敢这样用侧脸感受着她侧脸的温热,鼻尖轻轻触碰她碎发下的小耳,又在她没有察觉的地方,偷偷用唇抵过去,吻在她的三千发丝里。
不想就在这时,有什么从月影下钻到了房中,冲着二人突然出了一声——
“汪!”
这一声突如其来,邓如蕴倏然睁开眼,惊得心都要从嗓中跳出来。
她被吓到了,轻叫了一声。
滕越赶紧揽了她的头在怀中,他掌心安抚地摩挲着她的脑袋。
“没事没事,别怕,是大福跑进来了。”
他开口,大福又叫了一声,“汪!”
邓如蕴知道是大福了,哥哥的好大福。
可是就算大福是只狗子不是个人,但冷不丁地出现在这里,尤其出现在半夜漆黑的房中,她与他莫名相贴的时候。
邓如蕴只觉自己的脸腾得热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像在偷情!
这种感觉让她顺着脸庞,到耳朵到脖颈都烧了起来。
邓如蕴不禁慌乱,在大福的注视下,急忙推开了滕越。
男人还舍不得松手,但察觉得到她推他的力道不轻,是真的要推开,他只能无奈地松了抱着她的手。
大福饶有兴致地摇着尾巴,瞧向这两个半夜不睡觉的奇怪的人。
邓如蕴被它瞧得更加口干舌燥,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起夜喝水的,这桩紧要事没做,却扯出了旁的事情来。
她连忙转去桌边,倒了碗茶水喝了下去,又重重清了一下嗓子,没敢看去站在她床榻侧边的那个人,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尽量肃了声,道,“我要睡觉了。”
她下了逐客令。
可滕越今夜却得到了他根本没敢期盼的惊喜,就算被大福一声“汪”打住,也心跳轻快地停不下来。
他应声说好,“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天才亮,你快再睡会吧。”
他这次到没再提什么守夜的事,只道,“我去后院给苍驹喂点草料,你若有事随时叫我就行。”
他说完没再反复耽搁,这就叫着大福一起走了,但走到门口的时候,脚下又顿住,回身看了她一眼。
邓如蕴连忙放下帐子隔了他的视线,这才听见他走出了门去。
可她耳脸烫得像锅底,这剩下的一个时辰要怎么睡下,她可真就不知道... ...
待这日天亮,兴许是夜里没睡好,又兴许是旁的原因,邓如蕴一整日都没同某个人说话。
他却完全不介意,替她收拾着院中的东西,还同她往玉蕴堂走了两趟。
整整一日,他根本看不出是昨夜没睡觉的人,行走之间衣摆带风,半丝疲倦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