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作品:《就范》 丁悦和赶到九合没见到陆东廷,先遇到了章绪宁,“东廷呢?”
陆东廷差点撞到章绪宁,程竞舟估计能将他揍个半死。
“你呢,你还好吗?”
“我没事,”章绪宁指了指房间,“在里面呢,你别急,东廷没事儿。”
“薛志满跟你说,泰辉他只持股10%?”程竞舟倒了一杯酒放到陆东廷的面前,“10%能做得了泰辉的主?”
“我不是把朝申的股权都抵押进去了吗!”
“那你知不知道,泰辉正准备第二轮融资,求爷爷告奶奶的到处筹钱,为什么把钱借给你?”
陆东廷一怔,“融资?”
程竞舟见他这副表情就知道是被骗了,“泰辉表面上看实际控制人是那个曹如海,其实背后都是薛志满,姓曹的只是代持,薛志满持股百分之七十。”
所谓的担保只是一个幌子,无非是引出陆东廷主动提出用朝申的股权抵押。
程竞舟拿出手机调出照片放到他面前,“薛志满应该是早就计划了。”
照片里是薛志满与银行副行长握手从会所里出来,看上去相谈甚欢。
“还有,你们的质检员……往后翻,有个视频。”
陆东廷还没点开,听程竞舟提到质检,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朝申出货那么多,质量一直在可控的范围内,从来没出过差错。这次被人直接退回,要说质检那边是无意的,根本说不过去。
看完视频和照片后,将薛志满藏在后面的动作一一脑补出来。
薛志满从一开始设立泰辉就做好了躲在暗处的准备,为了防薛佑霖,不好露面,也不能露面,泰辉是他唯一能对抗薛佑霖的筹码。
项目到第一轮融资都很顺利,谁也没想到第二轮给卡主了,之前的投资者没有一个跟投的,金南那边拒绝了,后来不得不出面又找了几家资本都被婉拒了,问他有薛佑霖这棵大树为什么要找他们,有的甚至直言不想得罪薛佑霖。
“李镇楠是我的朋友。”薛志满以为金南背后的黎家,应该是麦昆,不想与麦昆有所牵连,便找上了金南,只是在发现金南的老板李镇楠与沈灵菲早就相识后,意识到找金南合作,算是暴露了自己。
陆东廷想,薛志满估计是在这个时候想到了朝申。难怪他有困难时,薛志满及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是提了一句融资,不过说融资的事可以先搁置。”
薛志满话说的很漂亮,多年的兄弟,朝申又事关紧急,钱先挪给朝申,等朝申缓过劲了,再帮忙融资也是一样。
帮忙是真的帮忙,但手段也没含糊,先去联系了银行的副行长压下了朝申的贷款,难怪那些日子信贷部主任含糊其辞避而不见,官大一级压死人。
后来又让人收买了质检员,故意将不合格的服装被打包送走。
所有的事情凑在了一起,他能做的就是拍卖股权。
朝申旗下主做机械,后来投资了服装公司。当时抵押的时候,他想的是抵押服装公司的股权,可薛志满是怎么说的。
“服装公司的规模是不小,可到底不如朝申,我在泰辉的占比小,又隐名,没什么话语权,到时候上会后,担保的提议再通不过,耽误的还不是朝申的时间。”
朝申的时间耽搁不起,又想到薛志满提的多年的朋友,便将手里朝申的股权抵押了出去。
薛志满拿着泰辉出的那点钱,换的是整个朝申,说是空手套白狼都不为过。
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寒意从心底往四面八方蔓延,整个背脊都僵硬了。
要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他怎么都不会相信薛志满面下有会这么无耻的一副皮囊。
“立禾呢?当年立禾……也是他?”
陆东廷声音有些抖,其实内心不敢提当年的事,因为立禾,他们三人分道扬镳不说,他整整记恨了程竞舟五年,不管有无章绪宁的原因,他的恨是真的。
第300章 300
程竞舟也没想到陆东廷会瞬间转到立禾的事上,往事倒追,他有些出神,“薛志满想要立禾,只是我没同意……他跟对方代表早就认识,对方跟汇盛合作,就那么一次。”
立禾有了起色后,薛志满就旁敲侧打地问程竞舟什么时候回去继承家业,程竞舟被他问烦了,说就算回汇盛也不会放弃立禾。
薛志满想要立禾为起点,如果立禾不能占为己有,毁了也好过让他添堵,“那些设备是他找人买的,立禾是贱卖,他可是拿了不少好处,还有立禾之前的合作方,都被他转手卖给了别人。”
否则后来的那些年,章绪宁不会那么惨。
陆东廷从不知道薛志满对立禾有那样的心思,更不知道薛志满跟程竞舟提过这事儿。现在回想起来,薛志满倒是有几次跟程竞舟说话时都回避了他。
也是,薛志满知道他性子耿,有什么事也不会跟他说,更何况,他从大学就信服程竞舟,毕业就跟着程竞舟创业,程竞舟说什么,他信什么,这些话薛志满跟他说也说不着,因为说什么,他都会说问竞舟。
两人一时无话。
陆东廷一时半会儿没办法从这些事中抽离,画面切换的太快,一会儿是五年前立禾的办公室,三人激烈争吵的画面,一会儿是五年后的西图澜娅餐厅,三人虚情假意地寒暄。
学校的操场,宿舍,九合的包间,乃至婚礼的现场,越来越乱,背景虚化后,三人的剪影却愈发清晰起来,来回穿梭。
陆东廷闭上眼睛,暂时清空了所有的画面,“诗桐呢?诗桐见过你!”
陆诗桐这个名字,是双方都回避不了的。当初为了陆重海的事,确实见过程竞舟。
只是她死的太突然了,又好像悄无声息。
蒋茗病了一个月,出了医院后没多久就去了晋华寺清修,说是要赎罪,先前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才至陆诗桐无故横死,悔不当初,自己一身罪孽报应却全到了孩子的身上。
“说诗桐的事之前,我想先问你,听到曹如海这个名字时,你就没觉得耳熟?”
“你不觉得曹如海这个名字很耳熟?”程竞舟提醒道。
不说还不觉得,经程竞舟这么一提,是有些耳熟,“你是说他跟曹如萱……他们是兄妹?”
陆东廷这会儿脑子倒是清晰起来,“他们,他们是薛志满的人?”
程竞舟点头,“嗯,还有祝晓竹。”
“为,为什么?”陆东廷思来想去不知道要为什么,最后也只问了这三个字。
程竞舟没有立时回答,知道陆东廷不是只想这么笼统的问个为什么。
在章家和陆家安插人,自然是为了薛家的利益。这背后应该有薛传霖的授意,至于薛志满是否知道昌河的账,又或者是否牵涉其中便不得而知了。
但有祝晓竹这根线,薛志满就算一开始不知道,后来也应该知道。陆诗桐死了,薛传霖受伤,薛家都很安静,泰辉融资,薛志满甚至不敢去找黎济尧,而是找李镇楠,明显是不敢跟麦昆扯上关系。
昌河账本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牵涉到薛家和陆家,陆东廷他不敢说是否知晓。想到此处,程竞舟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眼,看样子是不知晓的,但是薛迎岚和薛志满应该是知晓了。
“诗桐去惠城前,最后见的是薛迎岚。”
包间里没有旁人,程竞舟将昌河的事一五一十地跟陆东廷交了个底,“据我猜测,薛迎岚应该只是知道账本的事,却不知道薛传霖也牵涉其中,所以告知诗桐去找章兴平索要账本,诗桐以为找到账本,就能为父亲洗清罪名,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自然章兴平也不会把账本给他们,”这两个人想的也太天真了,“章兴平急着出镜,少不得以账本为筹码,让两人出力。”
这两人能有什么本事,但又不想放弃,先给了章兴平一笔钱,“这些款项都是能查到,我猜测章兴平为了取得她二人的信任,透露了些账本的事,这些事就包括薛传霖也是利益受益人之一。”
“诗桐在见过章兴平后给薛迎岚打过一个电话,你说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打电话给薛迎岚?”程竞舟问。
陆东廷愣住,按理说这个时候,无论陆诗桐知道什么应该先跟他这个做哥哥的联系才对。
“她想以此为要挟……让薛家出面,为了我父亲?”陆东廷说的不太肯定,但也找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程竞舟嗯了一声,“诗桐的性子就是太急了,想到什么就做,从来不多考虑两步,在那个环境下,但凡多想想,就不会给薛迎岚电话。”
“你是说,诗桐是迎岚……害死的?”陆东廷颤着声音问。
程竞舟没有直接回答,“那个电话结束没多久,付利带人出发去了惠城……”
程竞舟打住不说,陆东廷也明白了意思。
章兴平和薛传霖,还有陆重海以及麦昆,算起来也是利益共同体,如今章兴平出事,陆重海又进去了,最担心的莫过于麦昆和薛传霖。
相对而言,薛传霖更为惶恐不安才是,毕竟人在那个位置上,更怕一点风吹草动,所以薛迎岚在得知这件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薛传霖或者薛志满。
麦昆和薛家的人相互戒备,但在账本这件事上,意见和处事手段却是空前的默契和一致,所以无论如何,是不会留下陆诗桐和蒋骏这个隐患了。
程竞舟现在不确定的事,是麦昆自己得到的消息,还是薛传霖给他的消息。
“还有徐姨的事,他们当年要找的是茗姨,对方交代软禁蒋茗,等到事情过去之后再放人,谁知道后来……对方来接头的人是个老头,就见过一面,之后再没见过。不知道真正的幕后指使是谁……”
二十多年过去了,想要找个只见一面的人实属是难,更何况又是个老头,活没活着都是问题,“不过,幸好……人还在。”
第301章 301
人还在,只是八十多岁的高龄,早已因中风偏瘫在床,意识障碍呆滞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我们查到,此人是邢家的管家,在邢家很多年了,只是跟着邢家的老太爷,很低调,老太爷去世后,就没再露过面。”
零零碎碎的证据和猜测,倒是将旁人的心思纤毫毕现的展露出来。
陆东廷身子和脑子此时都有点僵,那么熟的人,那么久的朋友,表面的功夫做的那么足,背后却只有算计。
二十多年前,薛传霖和陆重海的职位还远不如今,不同的派系,却要竞争同一个职位,那个位置尤为关键,坐上了以后就在权力中心。
关键时刻,谁都不能出一点纰漏。
除了明面上的角力,背地里的手段就是各显神通了。
他只是没想到薛传霖会用这么龌龊又腌臜的算计。
陆重海算是一步登天,几次晋升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这些年来,薛传霖就没那么舒坦了,左右逢源,熬了那么多年还是个副的,始终被陆重海压着不止一头。
气不顺,将曹如萱塞进了陆家。曹如萱倒也没辜负薛家的期望,很快上了陆重海的床。薛家坐等着爆出陆重海的作风问题,借此翻身,万万没想到程竞舟先出了手,背后煽风点火,陆重海总算进去了。
更没想到哪怕陆重海进去了,他还是个副的,连个代的都没捞着。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薛志满的事?”
“没多久,金南的李总拒绝融资后,我在想他会怎么做,就多留了份心思。”
“所以你拍到照片后,让绪宁转告我。”
程竞舟嗯了一声,他不方便跟陆东廷见面,更为主要是他想听听章绪宁的声音。
陆东廷还想问问他和章绪宁的事,想想还是算了,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外人,“我没想撞你。”
“我知道。”
陆东廷问的快,程竞舟回答的也快,“你要是真想撞我,我现在也不会坐在你的对面,你也不会坐在这儿了。”
车还没到人跟前就刹住了。
“东廷,”程竞舟叫了他一声,嗓音低沉,神色极为严肃,“从始至终,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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