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上前却被我妈给拉住，她走到林新面前对他说：“你还认识我吗？”
    林新看了看她，“妈？”
    “还认得人，不错。不过我现在可不是你妈，你和筝筝已经离婚了，她心好，不忍心看你被病痛折磨，离了婚还继续出钱给你治病。要换做我，才不会管你死活，你这样的男人，谁摊上谁倒霉。”
    第43章 我们去打架吧
    我妈就当着医生和护士的面开始哭诉林新曾经的种种过错，包括偷税漏税被抓，我砸锅卖铁保他出来，结果他转移资产和情人双宿双飞，情人却是个杀人犯，他吓得精神失常，最后还是我花钱给他治病。
    这个故事听的我自己都快信了，可别说不明真相的群众们，我还看到有几个护士拿出手机拍视频，估摸着我妈很快又要火一把了。
    我妈这个人虽然咋咋呼呼，可关键时刻还是很能顶事的。她这一招，将林新又推上了风头浪尖，沈衡光要再拿他做文章，可就难了。
    孟晓磊那边终于从林新口中挖出了一些秘密，或许是知道没人可以帮自己，他只能在孟晓磊身上赌一把。
    李少铮名下有一套房子，但其实那里住的是李长英的情人。这件事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但我们不知道的是，那个女人是沈衡光的人。
    这个女人手上握有沈衡光贿赂各级领导的证据。这大概也是沈衡光有恃无恐的原因吧，即便没有了李长英这座靠山，一定还会有别的人愿意保他。
    他暗中给李少铮他们提供各种金钱资助，明面上却又把李少铮踢到了林新这边，林新察觉到了这一切，就利用我来帮他摆脱李少铮。
    这一环套一环的，一个个都不怀好意。
    宋成杰将孟晓磊给到的信息一股脑都告诉了他同学，这个女人应该很快就会被控制，范范说过，只要进了警局，总会有办法让对方开口的。
    “沈衡光蹦跶不了几天了，等他彻底失势，我就让林新爸妈将他接回老家去。”我对范范说，这也是我们一早的计划。林新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医院里，万一真将他的病治好了可怎么办。
    他最好的归宿就是被父母接回老家，回到那个令他心生厌恶的地方。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就和我没关系了。
    这天我一大早就去沈家接干妈，我们要一起去公证处办理股份转让协议，可在我进门的刹那，却看到沈瑜父亲将她推下了楼。我大叫着冲上前，干妈跌落在地上，头破血流，任我怎么叫喊都没了意识。我打电话叫 120，接着又打电话报警，沈瑜父母却着急的上前，阻止道：“我没想推她，是她自己没站稳，我不是故意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我亲眼看着你将她推下去，她可是你的结发妻子啊。沈瑜不在了，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让她再考虑考虑，不要这么急着把股份转让给你。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
    没想打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我心生内疚，不再和他争论，只是等着 120 的到来。
    到了医院，她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很快我妈也来到了医院，她问我事情经过，我看了眼沈瑜父亲，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她又问沈瑜父亲，“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摔倒了？”
    “她身体一直不好。”他轻声说道。
    我妈也没再深究，只是埋怨道：“她身体不好还不是年轻的时候劳累过度？加上沈瑜的事，她这一年精神压力那么大，你又不懂得体谅她。哎，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你。”
    万幸的是干妈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高血压加上心脏病导致昏迷不醒，以后再不能受任何刺激。
    我不放心任何人，亲自留在医院照顾她。到了傍晚她才醒过来，却有些神志不清，甚至都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摔倒的。
    “我才想起来，我们今天本来是要去公证处的。”
    “这种时候了还想这个干嘛，您先好好养身体吧。”
    我喂她喝汤，她喝了几口就摇头说饱了，接着又问我沈瑜父亲在哪里。
    “他身体不好，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她沉默了许久，接着对我说：“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我愣了愣，“你想起来了？”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不让我去公证处，我们就吵了起来。我非要去，他拉着我，两个人一推一拉的，我就摔下去了。”
    我点点头，“我知道，您别想这些事了，休息一下吧。”
    “我睡不着啊，你知道吗，自从沈瑜走了后，我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眼睛一闭上就是她，好多次梦到她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她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啊，我的女儿就这么没了。就连我苦心经营的家，我引以为豪的丈夫也都是假的，我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我想我们俩的婚姻能维持到现在，沈瑜有一半的功劳。要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夫妻感情，其实早就没了，不过是不想孩子难过。尤其是看到你……算了，不提也罢。”
    我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尤其是看到我过的那么艰苦，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太可怜了，你不想沈瑜也变得和我一样。”
    她有些愧疚，说：“我没别的意思，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您说的是事实。”
    “现在沈瑜走了，我和她爸爸也到头了，他还有个儿子，还有盼头。可我呢？我什么都没了，我一辈子受苦受累，为了这个家付出那么多，可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我不甘心啊，我不想让他好过。我甚至想过把一切都给衡光算了，他越是厌恶的，我就越要支持。要不是后来知道沈瑜的死和沈衡光有关系，我可能真会这么做。”
    我有些诧异，她居然知道沈衡光设计周楠的事，“你是从那里知道沈瑜的死和沈衡光有关系的？”
    她拍了拍我的手，“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不想我伤心，所以什么都瞒着我。你也别怪你妈妈，她也是在为你考虑。”
    原来是我母亲说的，看样子为了能让我得到晟阳，她也是费尽心思。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觉得很是窘迫。
    “你不用觉得为难，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比起那些人，你继承我的一切才更让我安心。我说过了，沈瑜走了，你就是我女儿。你看，如今我住院，能在床头照顾我的不也是你么？”
    我却更觉得羞愧，说：“我受之有愧。”
    第二日大早，我妈和沈瑜父亲一起来医院，我妈给我们送来早饭，沈瑜父亲却提出要单独和我聊聊。
    我吃过早饭借口要回去处理一些事，就搭了沈瑜父亲的车，他将司机支走，开口对我说：“我只能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不能更多了，沈瑜她妈的东西，你不能要。”
    “为什么？”
    “那本就不属于你。”
    我感觉他最近越来越偏执，或许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女儿，所以就更执着于唯一的儿子，非要把他找回来继承自己的一切不可。
    “你没权力要求我们，也没资格阻止这件事。”
    他面色紧绷，说道：“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做，我就把你妈的秘密公之于众。”
    “秘密？你说的是我母亲和我父亲那件事吗？你觉得凭这就能威胁到我？”
    他狐疑的看着我，“你知道那件事？你妈和你说的？不可能，杀夫这种事她怎么会随便说出来，更何况是你了。看样子，你和你那个弟弟还是查到了一些东西。”
    杀父？我只被这两个字震的脑袋嗡嗡作响，再听不到他之后说了什么。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母亲所谓的秘密是什么，我只是猜测或许和我父亲的事有关，随口一说罢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父亲已经死了，而且是被我母亲给杀死的。难怪她不让我问，不让我提这件事，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即便是林新对我做了这样的事，我也没想过真要他的命。
    我当然有无数次想过要杀了他，可却没有一次付诸过行动，因为杀人这件事对我来说还是太可怕。为什么她要杀了他？就因为他要和别的女人私奔吗？我不能理解，我更不能原谅，我的母亲杀了我的父亲，这让我以后如何面对她。
    “看样子你不知道啊，你很厉害，竟然套我的话。”沈瑜父亲终于从我的神情中识破了我的计谋，我却一点也不在意，只是轻声说道：“好，我放弃。请你继续守着这个秘密直到我母亲死去。”
    我终究舍不得让她受伤，那毕竟是我相依为命几十年的母亲。
    下了车我打电话给宋成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无声地落泪。他很快就赶了过来，见到我即将崩溃的样子，手足无措。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先带你回去吧。”他搂着我往家里走，我却摇头，“我不想回家。”
    “那好，不回家。那你想去哪里？”
    我继续摇头，他带我上了车，“我们去打架吧？”
    他带我去了拳击馆，换好衣服后他对我说：“你就对着我狠狠地打，就把我当成你最痛恨的人，来打……”
    还未等他说完，我就一拳头挥了过去，他一时不查，被我狠狠地打倒在地。
    “不错，继续！”他起身对我说道。
    我将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只是狠狠地挥着拳头，直到将自己的力气用光，瘫倒在地上。
    第44章 我猜错了吗
    我可以直面自己的爱人背叛自己，我可以对抗沈衡光乃至沈瑜父亲对自己的打压，可对于我母亲有可能杀了我父亲这件事，我无奈之极。
    我在宋成杰家住了好几天，期间我母亲打过几个电话询问我为何不回家，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我不想见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逃避或许可耻但很有用。
    光头被抓后，沈衡光没多久也没带走了，半个月后未来城项目停工，接着就在原本准备造室外游泳池的地方挖出了几具尸体。
    至此，我才知道李少铮他们埋尸的地方竟然就在未来城下面，晟阳集团也停牌整顿中，干妈出院后，沈瑜父亲却病倒了。
    看着不远处被拉着警戒线的未来城，我直觉荒唐，脑海中却闪过许多年前的一个画面，转身对宋成杰说：”可以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他二话没说，就打开导航带我回了乡下老家。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希望你知道，你可以信任我的。当然，我不是说要让你把所有的事告诉我，我的意思是不管任何时候，你都能依靠我，我随时待命。”
    其实这些天如果不是他一直陪着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熬过去。等红灯的时候，我凑上前亲了亲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还隔着一些距离。”他握紧我的手，对我说。
    这时绿灯亮了，我收回手，“专心开车啦。”
    他无奈的笑了笑，我却有些心虚。他就像是一束光，在我无望痛苦的生活给了我希望，可我不清楚我对他是濒临绝望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还是真的爱上了他。
    我喜欢他，所以不想让他参与到我这糟糕的人生中来。他那么年轻那么美好，他会有灿烂的前程幸福的未来，我给不了他任何承诺，也不敢给任何承诺。
    到了老家，我打开门直接就奔向院子里的桃树，我用手挖着树下的土，试图从树下面哇出什么东西来，宋成杰却拉住了我，“你干什么？你要挖这棵树吗？”
    “帮我。”我说。
    他看了看四周，接着说：“你等会，我去找工具。”
    他很快拿出铁锹，对我说：“你站一旁，我来。”
    他挖了很久才终于将那棵树挖到，树下面什么都没有，我蹲下身用手往下挖，依旧什么都没有挖到。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嘀咕道。我父亲离开时我才六岁，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未来城埋尸这个事件让我想起，父亲走的第二天，院子里的草坪一塌糊涂，母亲的说法是被雨水给冲的，接着她买来一个桃花种在了院中，还让我对着桃花拜一拜，就当是告别我私奔的父亲。
    那个时候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母亲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多年以后这些细节也都忘得差不多了，现在想起来整件事都透着可疑。可是树下面什么都没有，是我猜错了吗？
    宋成杰浑身都是汗，在院子里大喘气，“你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我摇头不知该怎么说，只好转移话题，“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这一晚我并没有回城，我和宋成杰躺在我小时候的床上，看着满墙发黄的海报，宋成杰调侃道：“没想到你以前居然还喜欢古惑仔，路子挺野啊。”
    “没想到你这个九零后居然还知道古惑仔，小屁孩以前是不是不学好，玩社团啊？”
    他大笑，“被你发现了，我初中那会确实挺让我爸妈头疼的。逃课去网吧打游戏，还学人抽烟喝酒。我跟你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烟味，也不爱喝酒，只是为了假装自己是大人，以为这样很酷，那会没少被我爸打啊。初三那年，我们一起玩的几个混社会的被抓了，还有一个因为杀人被判了死刑，忽然就怕了，觉得黑社会再厉害也厉害不过警察。上了高中后就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立志于成为一个英勇威武的警察。”
    我摸了摸他的头，“至少你还是悬崖勒马了。不错，值得表扬。”
    他一把抱住我，接着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他身上，笑道：“那你准备怎么表扬我？”
    我低头咬了咬他的鼻尖，他将我抱的更紧了，我关上灯，月光透过窗户投射在他脸上，他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就直愣愣的看着我。
    “你爱我吗？”或许是月光太朦胧，或许是身处充满回忆的地方，又或者是我太多冲动，此时此刻我竟期待彼此可以许下浪漫的山盟海誓。
    “我当然爱你，你想象不到我有多爱你。”他吻住了我，却并未问我是否爱他。他给了我一个答案，却没有问我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