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作品:《重生之春宫乱

    数十人齐齐出动,苏嫣自己也披了毛裘亲自去找。
    兰若扶着她,提了灯笼往御花园里走去,一面轻声喊着宁双双的名字。
    半晌,无人应答。
    夜风冷飕飕地,四下树叶哗哗作响,天上有月无星,惨惨淡淡。
    走到碧湖旁,兰若便替她铺了软垫在卧石上,教她原地歇一歇,自己往远处去寻。
    一阵凉风吹来,水面波光粼粼,她正思索着宁双双可能去的地方,忽然灵光一闪,便欲唤兰若一起往琪妃宫里瞧瞧。
    谁知一起身,恰一丝月华泻下,映在水面上。
    水中隐隐有淡绿色的丝绢在漂荡…
    再一眼,苏嫣已经双腿瘫软,径直退坐在地。
    那淡绿色丝绢中,一枚香囊静静摆荡,正是她前日送给宁双双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霸王的妹纸们又多了!没有留言哪有动力~~~
    第96章借刀杀人
    苏嫣呆坐在地,想要用力,双腿却不听使唤,手下卧石冰凉。
    水面上绿裳悠悠荡荡,渐渐浮起,忽然就从水藻纠结处,现出一双圆睁的眼眸来。
    径直朝着苏嫣的方向,仿佛带着最深的怨恨、痛苦…
    “来人…”声音低如蚊蚋,苏嫣下意识地抓住身旁的树草。
    冷月幽魂,天幕压顶,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下来。
    突然,肩头轻轻搭上一只手。
    “啊,”苏嫣惊叫一声,猛地弹起身子。
    “别怕,是我。”
    月光下,长乐王长身而立,目光投在水面之上。
    她抚着胸口,不敢转头,“你再仔细看一眼…那一定不会是双双,是我认错了人…”
    段昭烨走近,将她揽入怀中,背对着湖水,避免再让她去看到眼前情状。
    “是她。”他附在耳畔,而后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害怕,而是查出真凶。”
    发冷的身子渐渐有了暖意,苏嫣第一次发觉,原来这世上还有男子的胸膛可以如此教她安心,驱散惧怖。
    短暂的温存,但很快,她便清醒过来,推开他,“你也觉得,双双并非失足落水对么?”
    段昭烨面色沉沉,“绝无可能。”
    苏嫣不知道,他此刻看见即将迎娶的女子溺水而亡,究竟是否会伤心,但她如今的心情却难以平复,这一切,当真就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么…
    兰若已带了人赶来,看清状况后,皆是大惊失色。
    “将人捞起来,送回漪澜宫,传太医即刻前来诊治。”苏嫣极力控制着声音,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主持局面,她不能慌乱,即便心中已是狂风骤雨。
    即便知道,芳魂杳杳,回天乏术。
    宁双双天性纯善,一起同宫而居这么久,她同苏芷不一样,是真正养在深闺、心思单纯的小姑娘,苏嫣初见她便有些喜欢,像妹妹一般相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眼缘。
    尽管在陛下赐婚的那一瞬,心中却有隐隐的不快,但这丝毫不影响对她的态度。
    但这一切,就在今夜化为泡影。
    “回禀陛下,并通知宁大人。”苏嫣正视着躺在架子上一动不动的人儿,伸手替她阖上双眸。
    冰冷,彻骨。
    段昭烨说的对,悲伤无济于事,不能让宁双双死不瞑目。
    赐婚宴上,她笑语嫣然的模样,犹在眼前。她说让自己主持大婚的话语,犹在耳畔。
    转眼间,鲜活的女子,就成为一具冰冷无言的尸体。
    段昭烨立在原地不动,苏嫣越走越远,只能听见他最后说的几个字,“凡伤我亲近之人者,必不放过…”
    --
    漪澜宫内一片沉闷悲戚,宁文远立在门外,如石雕一般纹丝不动,唯余一双眼睛静静凝住里面。
    门瞬时打开,宁文远一个激灵,苏嫣即便坐在远处,也能明显看到他身体的颤动。
    苏芷最先出来。猛地扑进他怀抱,泣不成声。
    宁文远隔着她望向内室,双手垂在身侧,仿佛失了魂魄,任由苏芷抱住,摇晃着,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胡太医禀报时,只是摇摇头,“娘娘节哀,宁姑娘溺水过久,无力回天。”
    其实一早便知这个结果,但真正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滋味。
    苏嫣踟蹰着,竟觉得无法面对宁文远。
    她缓缓走过去,“宁大人进去罢。”
    宁文远转头,双目发红,隐隐泛着泪光,那目光却似利剑,刺进苏嫣心头。
    那一眼,苏嫣就能感到,宁文远在怨她、怪她,这么多年,即便再恼怒,他也不会如此。
    只是这一次,当真是伤到他的痛处。
    “今日之事,本宫自会查明,还宁大人一个交代。”
    “真相?交待”宁文远突然推开苏芷,缓缓逼至近前,“人已经没了,还要那些虚无缥缈有甚么用…双双视你如亲人般信任,若娘娘能严加看管,她就不会死!”
    其实,苏嫣心中又何尝好受,痛失亲人的苦楚她都明白。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曾经一心守护着她的男子,此时形容枯槁地站在她面前,就算他如何指责,苏嫣都能原谅。
    所以她选择沉默,不去分辩。
    “小妹一直想要穿上嫁衣给我看,她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嫁娘…”宁文远别过头,“但是如今,永远也看不到了。”
    苏芷摊开手掌,“这两颗嫁衣上掉落的珠子,双双至死都握在手里…若不是出门找长姊,她也不会落水…”
    所有的指责都落在苏嫣一个人身上,而苏芷此时的火上浇油,她也无心再理会。
    但她瞥见那珠子旁还有半片铜牌时,不禁察觉有异。
    拿过苏芷手中的东西,细细摊开在手掌中把弄,那铜片像是宫中的事物,却又是嫁衣上的饰品。
    “姊姊,事到如今,您还有心情把玩这些。”苏芷靠在宁文远身边,出声埋怨。
    “微臣要带小妹回家。”他定步入内,不顾宫规礼仪。
    苏嫣跟进去,望了一眼窗外道,“夜更深了,明日本宫会派车马,送你们回府。”
    宁文远却弯腰,将床上的人儿抱起,“恕微臣不能从命。”
    他执意要走,苏嫣没有阻拦,她轻声道,“对不起。”
    宁文远没有停留,但这些已经不再重要,她欠他的,只怕是抵了命也还不清。
    从长街初遇第一眼,苏嫣就知道,自己重活一世,必要负他许多…
    盯着那枚铜片,她问道,“胡太医依您推断,宁姑娘是何时溺的水?”
    “据老臣推断,已有一个时辰。”
    苏嫣掐指,大约是酉时三刻,那恰恰是,她到冷宫的时候!
    来到殿外,便见段昭凌也匆匆赶来,身后还有长乐王。
    毕竟是皇家婚事,即将举行仪式,新嫁娘却突然暴毙,怎么能给朝臣一个交待,又怎么给宁氏一族交待…
    “朕已派了车马送宁卿回去,”段昭凌说了半句,便眉头蹙起,弓腰咳了几声。
    自从年前一场风寒,段昭凌变落下了咳疾的毛病,反反复复总不见大好。
    “必要莫要见怪,宁大人丧妹,过悲才会如此。”苏嫣话音一落,久坐不语的长乐王倒是突然抬头,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
    情急之下,苏嫣只是替宁文远着想,没料到此话不妥,连忙补了一句,“臣妾小妹亦是不懂事,也不知道劝这些。”
    段昭凌摆摆手,“人死为大,小事不必计较。”
    苏嫣坐于榻上,“依臣妾来看,此事定有内情。宁姑娘素来稳重,绝不会唐突落水,且臣妾查问过了,巡夜宫人并未听到任何呼救之声,若是落水,即便不会枭水,可总是要发出声响的。”
    段昭凌点头,“若诚是如此,那必要彻查清楚,竟有人胆大包天,在宫中害人性命!倒是为难了你。”
    长乐王道,“是臣弟无福消受。”
    “陛下您瞧这个,是在宁姑娘手里发现的。”苏嫣将那铜牌递上。
    “王忠明,即刻到库府里核对,给朕查出这事物究竟是哪个宫里的。”
    夜虽深沉,注定无人入眠。
    段昭凌此时心烦意乱,进来后宫总不太平,一个林清清已经让他恼怒不已,却不料进了冷宫又被人毒哑。
    此事还没有头绪,就传来宁双双溺毙的消息。
    他揉着眉心,阖目小憩,心中百转。
    三人对坐,俱都沉默,初春的夜风时不时吹进来,卷起些许暖意。
    不消片刻,王忠明便快步来报,“老奴查到了。”
    “如实说来。”段昭凌坐直身子。
    苏嫣心下忐忑,不知道真相背后又会隐藏着甚么,但她敢断定,一定和冷宫有关。
    “回陛下,是上月分给淑妃娘娘的萃芷宫。”
    苏嫣精神一震,若是淑妃,那么一切皆有可解!
    “陛下,臣妾想起一事,宁姑娘落水之处正是通往冷宫的路径,而溺水时辰又恰和冷宫送饭时间相同,那么,”苏嫣神色郑重,笃定道,“宁姑娘一定是撞破了在林清清饭中下毒人的伎俩。”
    段昭凌顿悟,“仍是你细心,那么这两桩事,根本就是一人所为。再去碧湖落水处附近细查,定会有蛛丝马迹。”
    此次,若能揭穿淑妃的画皮,也算可告慰那么多亡魂的在天之灵了。
    巡查结果,的确发现了树下有新踩的两个人的脚印,并且四周草丛里有白色粉末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