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作品:《道长你能娶妻吗》 秦淮听到这里有些沉不住气——这人来见她不就是为了瞧瞧她是不是跟他们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有关吗?怎么见了面反而故作玄虚起来?
颜回突然笑了笑,看向秦淮:“姑娘好似对我充满敌意?”
颜回本人面相冷峻,但是他一笑起来,就破坏了那种冷,笑得令人觉得如沐春风……他跟师广陵恰好是两个相反的风格,师广陵是冷着脸时不会让人觉得他太可怕,笑起来时也不会让人觉得太可亲,这就是传说中的庄严面相吧。
秦淮微微一愣,移开视线:“我第一次见到你,对你能有什么敌意。”
“初见时确实没有敌意,想必是回说了不适当的话,惹姑娘生气了。回便在此向姑娘陪个不是吧。”
“哎!我……我没让你道歉啊……”
秦淮忍不住咬住嘴唇,求救似的看向师广陵——她是心里有点不爽……但是也没到要赔礼道歉的程度,这样显得她多无理取闹似的。
颜回勾起唇角看向她:“姑娘不必觉得难堪,既大师兄说你不是外人,论资排辈,姑娘也受得师弟一礼。”
秦淮被颜回几句话说得面红耳赤,她握着师广陵一根手指用力掐他——看吧看吧!都怪他在人前乱讲话!现在被人家将了一军!
师广陵被她掰疼了,脸上还要表现得云淡风轻:“三师弟,你莫取笑她了,师兄我还没飞升成仙,肉身会疼。”
颜回看了一眼他们两个握在一起的手,恍然大悟似的:“大师兄教训的是,是回的错,回今后定当谨言慎行。秦姑娘,快将师兄放开吧。”
秦淮急忙把师广陵的手松开,低着头不再看颜回,她一边脸红一边在心里想,师广陵这个臭道士,竟然联合自己师弟欺负她,等客人走了她一定得打他一顿出气!
玩笑开过,颜回又严肃起来,师广陵看了秦淮一眼,问道:“你的卜象,向来只有天地玄三卦不可说,今是哪一象?”
“乃天命。”
颜回叹息道:“天命不可说,天命不可违,说出来,回便不能再行卜问之事,还请秦姑娘和大师兄见谅。”
秦淮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天地玄三卦……他们说得话,自己怎么听不懂?不过她倒是懂颜回后面那句话,如果他说出来这件事,他自己也会遭到不测,以后就不能再算了。
她虽然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好奇,但是要让一个陌生人付出这么大代价才能知道事情真相的话,秦淮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在一旁小声嘟囔着:“不能说就不说了吧……反正我觉得我最近还挺好的。”
“据樊离说,秦姑娘似对太极峰有些排斥。”
秦淮想起自己刚来时候的事情,急忙解释:“那不是我的本意!”
颜回摇摇头:“若是姑娘的本意,此事倒不会那样麻烦。大师兄,你还记得太极峰之下,藏着什么?”
师广陵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秦淮却好奇地问道:“什么呀?”
“东皇钟。”
秦淮张大嘴:“你们怎么会有……”
师广陵这时才开口:“东皇钟确系为我派封存,只不过,阿淮也并不一定与东皇钟有关。”
“与东皇钟有关也不一定是坏事。”
“也不一定是好事。”
师广陵面无表情地看向颜回:“若我要娶她呢?”
颜回愣了愣,随即笑道:“那自是逍遥宗的宗门大事,需得连番庆贺,昭告天下。”
秦淮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这么夸张?!
颜回似是看出秦淮心里想的事情,问道:“秦姑娘,可知自己所嫁之人是谁?”
秦淮瞥身边的人一眼:“师广陵啊……”
“师广陵乃我逍遥宗的抱朴之剑,名动天下的清镌君子,也是逍遥宗下任宗主,多少女修都想与他成为道侣。他若成亲,自然要昭告天下。”
秦淮配合地露出“好厉害”的表情:“这……这样啊!”
师广陵对颜回口中的称赞倒是没什么反应,好像说得不是他一样:“宗主之事还悬而未决,依我看,二师弟倒很适合。”
颜回立刻摇摇头:“那回便不赞成了。”
秦淮在一旁看戏看得很起劲——怪不得师广陵说玉荆更像颜回的徒弟,玉荆跟他师父一样,不管是不是得罪人的话,都张口就来啊,选举的事情哪有这么明确说出同不同意的?
后来颜回就说有点累,要先回去,他来一趟,含混其词地告诉秦淮自己跟东皇钟有关,又走了,她还是摸不着头脑。
师广陵轻轻握了握秦淮的手:“在想什么?”
秦淮抬头看他一眼:“我在想……我身体里的东西,不会就是那个……匀钟木吧?”
第68章 师广陵为什么没有徒弟
师广陵在秦淮头顶揉两把:“别乱想了,匀钟木不是灵体,怎么会跑进你身体里。”
秦淮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能随便上天入地的是人参果才对,除非匀钟木是传说中人参果树的木头制成的?
秦淮突然想到一件事:“长泽,你说的天地玄三卦是什么意思啊?”
师广陵笑着看向她:“天上的事情,地下的事情,还有散仙们的事情。”
“啊?那是什么?为什么不能算?”
“因天上的神仙,地下的鬼差,世间的散仙,都是高于修士的大能,他们的事我等不该管。”
“这就叫识时务,或者明哲保身吧?”
秦淮说完就想,颜回真不愧是过了几百几千年的人精,这自控能力,又知道自己的斤两,就不是年轻人能比的,如果换作别个能掐会算,还算得准天上事、地下事的人,肯定宣扬得人尽皆知。
有真本事的人都低调。
只不过自己这件事怎么就算天上的事了?难道是哪位神仙在自己身上作了什么法……
秦淮越想越觉得吓人,她一直以为前世今生命中注定之类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想到今天还真被她给撞上了。
她下意识抱住师广陵的胳膊,后者奇怪地看过来,秦淮才露出个笑:“可是,既然天上有神仙,世间灵力枯竭不就可以交给他们管了吗?为什么还要你们为这件事操心?”
师广陵微微皱起眉头:“也许他们觉得,灵力枯竭没什么不好。”
秦淮疑惑地看着他,师广陵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天上的人,自然觉得天越高越好。”
他们自然希望地上的凡人修不成,神仙也喜欢高高在上的碾压感。
秦淮沉默一会儿,又问:“那当凡人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修仙?其实到了我们那个时代,确实已经没有仙这一说了。”
师广陵面无表情地说:“有的人觉得好,有的人觉得不好,大多数人会为求长生而不择手段,届时灵力枯竭,修士与修士之间便会自相残杀,若真变成此等地狱景象,受苦的还是天下生灵。”
秦淮抿了抿嘴唇,觉得师广陵说的确实有道理,同时她也明白了外人传他是“清镌君子”的话是从哪儿来的。师广陵是个好人,而且他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天下苍生……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可能性从修真界去他们那个世界,秦淮早就该知道,他不是个私心重的人。
只是不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是对众生的感情,还是比较特殊的那一种?
“阿淮?”
师广陵见秦淮发呆,不由叫了叫她,秦淮抬起头,突然扑进他怀里,师广陵微微愣一下,随后便将她抱紧。
秦淮抱着他许久,小声问道:“长泽,你为什么会想跟我结婚啊?”
师广陵没想到她想了这样半天,居然问出这种问题,他低下头笑着看向她:“我心悦你……自然会想与你成亲。”
秦淮撇撇嘴:“那你是不是就喜欢我一个人。”
“那是自然。”
秦淮把脸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一些——其实嫁给一个英雄倒是挺爽的呢……她一直觉得要喜欢一个人,首先要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非单纯对自己好。若是一个品德败坏的人,即使他喜欢自己,那他只可能现在对自己好,等他不喜欢自己了呢?是不是就会对自己不好,甚至很差劲?
所以秦淮一直对人品好,修养好的人有好感,她对“喜欢”这种感情的信任,低于一个人本身性格的信任。
从这方面来说,师广陵是很可靠的。
秦淮抬起头看着师广陵的脸:“如果我……我是说如果,如果只有牺牲我,才能救你们这里的‘天下生灵’,你会怎么办……”
师广陵看着她没说话,秦淮抿了抿嘴唇——她原本其实不想做这种假设的……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总让秦淮感到不安,她觉得以后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脸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捧住,师广陵温柔地看着她:“这种选择不该我来做,若必须牺牲我才能救天下苍生,我知道该如何抉择,是你……阿淮,我对你的生命没有抉择的权利。除了你自己,谁都没有,没有人可以逼迫你。”
秦淮有些难过,她抓住师广陵的手,轻轻咬住嘴唇,师广陵笑着将她抱紧:“当初是我私心想带你回来,然而只因我心悦于你。我不会令任何人伤害你。”
秦淮把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她突然觉得,师广陵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我想去太极峰看看……那个,东皇钟长什么样子。”
秦淮小声说道。
她只知道东皇钟与轩辕剑一样是上古神器,原本以为是神话故事里的东西,却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真有这玩意儿,有机会看看的话,秦淮自然想见识见识。不过她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自己一靠近太极峰就会不舒服,就会想哭……难道也跟东皇钟有关?
秦淮吞了口口水:“我会尽量控制自己的。”
师广陵迟疑了一下:“你若不愿意便不要勉强,我教三师弟请一卦,选个良道吉日,我们便在近日成亲。”
他有句话没说出来——师广陵也不想发生什么变数。
秦淮还是坚持:“还是先去看看吧,放着这么重要的事不做,我也放不下心。”
师广陵沉思片刻,点点头:“如此也好,我带你过去。”
*
太极峰与抱朴峰差不多,都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只不过不同的是太极峰上人气比较旺盛,颜回的弟子很多,他收徒也不严格,只要品性看得过去,稍有天资的,他都不会拒绝。
“看不出三师弟竟然这么平易近人,我还以为他是高冷那一挂的。”
师广陵笑着看向她:“三师弟?”
秦淮愣了愣,反应过来师广陵在揶揄她,随即有些脸红:“我这样叫顺口!”
“无妨,总之是早晚的事情,你便随我叫他三师弟就好。”
“喂!”
师广陵把面前一根树枝拨开,护着秦淮走:“三师弟一直为自己的腿疾感到遗憾,他总说自己泄露天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衰竭而亡,唯独希望自己的手艺不要失传,便广纳贤徒……也算不愧对宗门的养育之恩。”
秦淮率先离开树林的范围,在前面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歇一会儿吧,我走不动了。”
师广陵没什么意见:“太极峰底地形复杂,又需徒步进入,不便使用法力,你觉得累也正常。”
秦淮笑着抱住他的胳膊让师广陵在自己身边坐下:“那你怎么没收徒弟啊?我看你的山峰上面都没什么人……但是以你的名声来说,应该有很多人来拜师才对,是不是你太严格了?”
——虽然跟师广陵在一起时间长了之后觉得他其实还蛮好说话的,也难说这家伙是不是对自己尤其优待。
师广陵听到这里竟然也露出疑惑的神色:“未曾……不提尚罢,如今想来,确实没有多少人指名要拜我为师。只不过每年门派内选拔入室弟子时我也没有刻意去留意罢了,大约人数太少,都被其他师弟收去了吧。”
秦淮觉得不可思议:“几百年都没给你留下个?!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师广陵沉默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好像在发呆——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以前还真没认真思考过类似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