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桃花解语似君顏(下)
作品:《无瑕兰玉倾城花》 北京城的另一边,城南的鑫鸿酒馆,燕城三俊点了一桌酒席,三人眉开眼笑,谈天说地,看起来心情极好。
今日身穿一身墨绿色长袍的刘希淳,举起酒杯,笑道:「宇轩,恭喜你娶得美娇娘,终于如愿以偿啊!」
傅宇轩连忙举杯回敬。原来,他在上个月,终于付诸行动,纳了愁烟作妾。
凌枫辰一袭白袍,右边宽大的袖袍里空空荡荡,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了。
只见他以左手持扇,还是那般洒脱神色,笑道:「我们燕城三俊前些年还被人笑,二十多岁了没有一妻半妾,如今宇轩打响了这第一炮,看来小弟也要跟进啦!」
傅宇轩今年二十五岁,与凌枫辰及刘希淳互相各差一岁,以此时的社会风气来说,的确是晚婚了。
刘希淳听了道:「那又有甚么关係?来,枫辰我也敬你一杯。」
刘希淳看起来心情甚好,酒兴大开。
凌枫辰糊里糊涂地喝了一杯,然后问道:「你敬我作啥?我又没娶妻。」
刘希淳听了笑了出来,他道:「谁说只有娶妻才值得庆祝?这人生四大乐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是要恭喜令弟高中!」
凌枫辰此时才恍然大悟,他撇撇嘴道:「唉,中了个第二甲第五名有甚么值得欣喜,要说恭喜,我才要恭喜你的妹婿,热腾腾的探花郎啊!」
这科举第一甲,称作「进士及第」,只取三人,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可以直接入翰林院。
接下来便是「进士出身」的二甲,除了有幸选为庶吉士的杰出士子外,通常便是外放各地,作个七品知县这样的地方父母官。
昨日放榜,云奕华拔得头筹,授官翰林院修撰,洛风中了探花,官封翰林院编修,两人都是一甲,自然被点了翰林。凌枫朗是第二甲第五名,被选任庶吉士。
傅宇轩撇撇嘴,望着凌枫辰道:「第二甲第五名这么好的成绩你还不满意,是想气死天下读书人吗?」
每年应试人数都是数以十万计,得经过「县府院,乡会殿」层层选拔,凌枫朗的表现着实已十分杰出了,
却见凌枫辰哼了一声,摇着扇子道:「我看不然,若我有参加此次科举,或许希淳钦点的那云状元,位子就得换人坐坐了…」
凌枫辰从小聪颖过人,翻书能够一目十行,偏偏「不务正业」就是不热衷仕途,终日埋首于琴棋书画,在诗词歌赋、书法绘画、琴棋戏曲等各种文艺方面倒是成就不凡。
凌钧十分头疼,怎么强逼软劝都不成,便只能将希望放在次子凌枫朗身上了。
傅宇轩敲了他的头,摇摇头道:「我知道你很聪明,但人家是前所未有的六首状元,是天上的文魁星,你是要怎么比?」
凌枫辰听了不服气,转而望向刘希淳,却见他也只是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间无啊!」
凌枫辰知道刘希淳从不夸张,不禁有些悵然地坐了下来。
科举竞争之激烈,就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终身不中的士子大有人在,考中乡试中个举人老爷在乡里间就被捧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又何况是状元呢?
傅宇轩又接着道:「对了,还有…」
凌枫辰连忙伸起仅存的左手摀着耳朵,说道:「怎么样,又想说甚么来打击本少爷的信心?」
傅宇轩拍了他一掌,笑道:「接下来这事,包你听了心服口服。」
他把凌枫辰的手按了下来,刘希淳也好奇的靠拢过来,只见傅宇轩神神秘秘地道:「人家可是解开紫嫣纳多年来令士子闻风丧胆的回文谜呢!」
谢紫嫣出题多年,满城自信满满的才子少爷都去试过了,没有一个不碰一鼻子灰,通通无功而返,连燕城三俊也不例外。
凌枫辰听了恍然道:「我早听说了,这倒是真的由衷佩服,不愧是十八岁就中状元的天才。希望紫嫣…能够获得幸福…」
他一面说一面望着刘希淳,刘希淳感受到两人的目光,忙道:「看我作甚么?奕华比我优秀,与紫嫣郎才女貌,甚是般配,我也很为他们开心啊!」
刘希淳叹了一口气,他在心里默想着那梦境:「奇怪,这判词不是说紫嫣会独守空闺吗,难道失准了?」
此时距离杭州那个奇怪的梦,早已过了好几年,但刘希淳每每想起一些便会写在纸上,拼拼凑凑倒也想起了些。
他默念了数遍:「闺阁深锁韶华逝,转眼又见一年春…难道!」
刘希淳恍然大悟,他本来一直参不透最后这句话,只把它当作写景句式。
他喃喃道:「转眼又逢春,指的便是紫嫣拋去旧情,迎来新的春天?」
他愈想愈开心,云奕华人中龙凤,不论品貌才情都不逊于己。
他满足地笑了出来,凌枫辰与傅宇轩望着他,均露出不解的神情。
凌枫辰用他那剩下的左手,喝着杯中的黄汤,他忽然道:「对了希淳,润儿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你知道…这最近京中关于你们俩的传闻愈来愈盛,甚至还有人说,她可能是广陵王妃的最佳人选…」
刘希淳听了一怔,当年他身为钦差返京,满城都知道广陵王从江南带了李家的姑娘一起回来,而且在王府一住就是一年多,各式传闻大起,都快盖过当年紫嫣公主的风势了。
刘希淳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知道的,我心中只有洛霞,以前是,现在是,我想以后也是如此吧。」
傅宇轩看到刘希淳想起往事,那双眉又更紧了,不禁问道:「这么多年你还是放不下她吗?」
刘希淳苦笑一声,缓缓道:「没有任何人能替代她,说到润儿,我只不过是把她当成妹妹疼爱,就像凝月凝雪那般。」
说到这里,刘希淳忽然又想到,凝月对自己的那份情,他又何尝感觉不到。
只是,他却甚么都给不了,只能继续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