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耳室中, 一片寂静, 阴风阵阵。
    苏湛听闻周简之的提问, 却也只能低头不语。他曾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新娘还没有复活, 所以新郎才会继续用生人的鲜血滋养。
    可……两千年都过去了,新郎都还没有等到新娘,于是就将自己一直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陵墓中, 可他没有想过渡忘川入轮回吗?
    千年过去了,她如若想回来, 早就回来了,何必执着于此呢?
    苏湛抬眸望向他们二人, 浑身是血, 透着淡淡的怨气, 可身体里依旧流淌着活人的鲜血。
    “他们二人活着,就代表新娘已经复活了, 或者换个说法,新郎自己放弃了。”语气空幽, 淡然,在狭小的耳室里飘飘然。
    周简之轻轻叹气, 两千年了,放弃也是正常。只是好奇那新郎如今人在哪里, 还是在那个层层包裹的棺材里吗?
    苏湛阖眼, 缓缓抬手, 沾血的桃木剑冉冉升起, 他轻打一个响指,清脆动耳,霎时,脚下金色阵法显露。
    他另一只手轻轻覆盖住男子的眼睛,他小声呢喃着:“我给(ji)你灵,你予我怨,生死交易,两不相欠。”
    徒然,他们二人金光乍现。
    “苏湛,你这是在干嘛?”周简之见着十分光亮的耳室,每一个角落都在金光下看得一清二楚。
    “强行共情而已。”他缓缓阖眼,悬浮在半空中的桃木剑,像是挣脱了束缚的野马,直直的扎进墙壁之中。
    不过片刻,它竟然在墙上开始写字。
    周简之惊奇,起身探去,见它挥斥飞舞。
    .
    寒风萧瑟,白雪皑皑。
    在甬长的青石砖墓道里,一队人手里握住洛阳铲,举起熊熊燃烧的火把,暖黄的火苗让这清冷的青石砖墓道多了几分温情。
    可一阵阴风抚过,传来呼呼的响声,穿破就如同鬼哭一般。
    平东不禁寒颤,默默的抱紧手中长木仓,他抬头看向走在最前面的关子。
    关子人高马大的,后颈处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他高高的举起火把,走路挺胸抬头的。
    平东颤颤巍巍的说了一路:“在往前面百米,就到了之前遇蛇的地方了。”
    他们上一次来的时候,其中的一个女孩子不小心踩到了凹陷的青石砖,霎时头顶掉落下无数条黑金的长蛇。它们都吐着红红的蛇信,挺直身子,一双绿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们。
    不久,便又两个人在这个丧命。
    万兴走在最末尾,拿着火把一直摸着青石砖磨磨蹭蹭的走着,这莫非蓬莱仙山的青石砖,颜色青翠,敲起来,声音也是清脆。
    他默默的相信了,这里一定会有仙丹。
    听见前面有人说到蛇,也就走到队伍最前面,低头问平东:“是黑金色的,绿眼睛的蛇吗?”
    平东看看他,轻轻点头,竟然有人看到蛇还这么兴奋。
    “那前面是不是就有一个密室!”万兴推了推金丝框眼镜,慢悠悠的来了一句。
    关子猛然回头,熊熊的火焰在他头头顶摇曳,阴影印他的脸上,显得面目可憎,他沉着声音:“你怎么知道的?”
    万兴低头,忍不住一笑,嘴角上扬:“这是修道人的墓。讲究的就是八卦,乾三连坤六断,离中虚坎中满,震仰盂艮覆碗,兑上缺巽下断……”
    “你丫给我闭嘴!”关子怒吼了一声,他一个粗鲁屠夫,他向来听不得这种大道理,“啰啰嗦嗦,神神叨叨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非要把老祖宗的东西拿过来挡刀,说些乱七八糟的。糊弄人呢!”
    万兴一噎,闭嘴了,虽说看上去没什么动静,但他心里早就咒骂了无数次。不过是迫于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不愿破口大骂而已。
    可是身后一直相拥的二人却很有兴趣,蒙甘带着一脸笑意,这个敦厚老实的男人,就连皱纹都写着可靠二字。
    “万大才子,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
    听见还是有人询问,万兴心中一喜,偷偷看了关子一眼,见他轻哼一声,便转身走在最前面带路。
    这时他才小声说道:“我就不说那些专业的了,反正在风水中,墓中有蛇便是大吉,祖坟有蛇那是先人之灵。”
    “那为什么会有蛇?”池澄彤因为害怕所以一直靠在蒙甘的怀里,全身都是依附他走路,听万兴说得玄乎,这才硬着胆子问了一句。
    万兴瞟了她一眼,眼神不轻不重的,语气也是冷漠:“也许墓主人是个好人,曾经对蛇有恩,所以蛇自愿在此保护他千年。”
    平东只信任关子,所以一直紧紧的挨着关子,但还是忍不住听他们的对话,这才明白了,那时为何蛇一直攻击他们,因为他们是闯入者。
    他向来性情软弱,存在感又低,但是他眼力劲特别好,他看得出来万兴不喜欢这里所有人,甚至说得上是厌恶。
    万兴是留洋学生,有着一身带着傲骨的书生卷气,还有染上一些老迂腐。若不是为了那传说中的不老丹,他自然是不愿看见满身痞气的关子,一身奴才骨的平东,还有应该浸猪笼的蒙甘和池澄彤。
    就在他们摸索中,空气中的腐臭味也渐渐加重。他们透过火光依稀看到地上暗黑的血迹,还有当初被他们打死的蛇。
    他们当时的同伴尸体不在此处,怕是被蛇们吃掉了。
    平东一直捂着口鼻,当时的画面他记忆犹新,酸涩都充满了他的眼睛。其余人也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引起那些蛇出来。
    此时关子停下了脚步,地上的青石砖依旧血迹斑斑,他有些记不得当时是踩到了那一块,但是他知道自己当初是贴着右边墙壁跑过去的。
    也就凶狠狠的说道:“你们跟着我走,不要乱碰墙壁和其他砖头,要不然又把蛇给放出来,我就拿你们垫脚。”
    其余三人纷纷点头应下,唯有万兴哼哼了几声。
    他们平安无事的穿过那里,便沉默的一直往前走。所有人因为见到刚才血腥的地面,不由得心慌,也就不太愿意交谈,只好老老实实的跟着关子,继续前进。
    关子突然停下,脚下的青石砖有很明显的刀痕,那是他们当初为了记点花的。站在青石砖上,用力一压,身侧的青石砖便渐渐的松动裂开,最后裂出了一条不过二三十公分的缝隙。
    “这里是一间耳室,我们当初就是在这里捡到足金的。”关子将火把扔出去,火把在地上打滚,他通过火光观察,里面那口棺材依旧在,应该就是他们当初的那个耳室,便对他们轻轻招手。
    由于缝隙狭小,进来时都十分困难,被关子丢弃的火把,火光在角落里摇曳,挥舞,只能照亮那一块地方。
    万兴进来后便四处张望,看到正中间的棺材,这是金丝楠木的棺材,上面还被一层又一层的血迹覆盖。
    他凑上前,嗅了嗅,一股浓烈的木头香气还有一点点淡淡的血腥味。按照风水的习惯,这应该是黑狗血,用来封印棺材里头的东西。
    平东见棺材是封死的,心里不由得害怕,他们当初是撬开了棺材的,所以才拿到了小黄鱼。
    “棺材……为什么是封死的?”他哆哆嗦嗦的说的,往关子的地方又挪了几步,无意间瞟见,万兴的脚下有一只干枯的手,霎时瞳孔放大,尖叫了一声,“有死人……”
    关子看了他一眼,连忙将他推开,有些不耐烦的:“你差不多得了,又不是没见过,你是第一次进来吗?”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棺材封死了,我们明明……”
    “万一后面进来的人又把它封死了呢。”关子瞟了他一眼,很是无奈,只好将手里从地上又捡起的火把给他,“拿着,我去把他撬开。”
    说完,就从蒙甘那里接过洛阳铲就去撬棺材,他随意看了几眼,棺材是封死了,但是不是特别紧,而且缝隙很大。
    他不由得心里嘀咕了一句:里面又没有活物,缝隙留这么大干嘛。
    他瞟了眼站在身旁无动于衷的万兴,语气强硬:“过来搭把手,瞎站着干嘛。”
    万兴叹气,手持着火把离他很近,给他光亮,还偶尔帮他拿一下工具。
    所有人都等待棺材打开的那一瞬间,而平东不一样,他紧紧的握着木仓,对准棺材。
    “彭”的一声,棺材被生生撬开,平东霎时屏住呼吸。
    关子力气大,一把将棺材板掀开,一大团黑气蔓延出来,带着浓重血腥味。他伸手将万兴的火把抢过来,在棺材里一动挥舞。
    其他人因为黑气,捂着口鼻连退了好几步,躲得远远的。
    平东却依旧握紧手中的木仓,他眼睁睁的看着黑雾将关子包裹住,看见点点火光挥舞。霎时黑雾中的人影像是站在原地不动了,就连手中的火把也停止了挥舞。
    “关子……关子。”平东察觉不对,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一把将手里的火把丢过去。
    火焰在地上翻滚,渐渐的滚进黑雾中,照出来了人形,依旧高大魁梧,“哐啷”一声,火把撞到了棺材上。
    突然间,一个黑影从黑雾中冲了出来。
    “彭彭彭……”平东立马连开数木仓,每一个子弹都穿进怪物身体里,可也只是让他停下了脚步。
    这时人影显露,他面容发青,深紫色的筋脉爬满他的全身,双目凸出,张着血盆大口,可他穿着北戎镇的衣服。
    “是……是关子。”平东一下子就慌了神,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关子一直都护着他,上次进来时,也就关子特别照顾他,才让他有机会活着。
    可如今……关子竟然在埋进了这皇帝墓里。
    “还不快走!”万兴一声怒吼,震醒了平东。
    平东猛然回神,却见关子一个飞身抓住了正要穿缝隙的万兴。关子的黑牙齿生生的咬住万兴的脖子,血液跑了出来,染红了一片。
    池澄彤和蒙甘捂着嘴巴,眼睛红肿,他们惊讶于眼前的景象,却又害怕的趁机从缝隙中穿过去。
    可平东却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涣散到极致,全身僵硬如同枯树。
    猛然间,一个黑影冲了过来,张着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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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蛋作者没看过几本盗墓文,对于这种东西都不是很了解,万兴的风水都是随意查的资料,有所不对,还望见谅。
    我如果下一次还是会涉及这种题材的话,我一定好好写,认真做笔记,查资料。
    谢谢你们看到这里哦,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