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哭了好一会儿，回头，肿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跟出来做什么？”
    “我怕你走了。”
    “我不可能走的，我答应我爸了，会呆到结束。”
    男人笑了笑，“阿芷，你不用听你爸的，你要是真不想呆，我们可以走。”
    林芷咬着唇，不说话。
    男人又道：“或许，你想去找那个歌手，也可以。”
    林芷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男人叹了口气，“阿芷，我年龄比你大，所以，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所有的话，都是实话实说。我追求你，是因为喜欢你而已。至于你父亲怎么想，我也清楚，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你如果不喜欢我，我也不会追着你不放。”
    林芷看着他，眼睛红红的，“你不会喜欢我的，你要是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就会讨厌我。”
    “不会的。”
    “你会！”林芷突然低喝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就是迷恋过一个歌手么？我知道。”
    “你不知道！”林芷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你根本不知道，我曾经，我，我……”
    她急着要说，但是又似乎羞于启齿，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她转身过去，咬着牙说了一句：“你别喜欢我了，我不干净。”
    她抬脚要走，却被男人拉住，“什么叫不干净呢？如果你这么说，我更汗颜了，我还结过婚，生过孩子，岂不是更不干净？”
    林芷摇着头，“不一样，不一样的。”
    男人却很坚持，“有什么不一样呢，不管是不是自愿，都已经过去了。”
    林芷身体顿住，声音僵硬：“你果然知道……”
    “我知道不知道，重要么？我的过去，你也知道。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知道你的将来呢？”
    林芷已经泣不成声，甩开男人的手，捂着脸跑开。
    男人站在那里有些失落，叹了口气，刚要追上去，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顾浅。
    顾浅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确不是故意要偷听，而是担心林芷被欺负。
    男人点点头，“没关系，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
    顾浅本来对这个男人没有半点儿好感，但是刚才“偷听”之后，反而对他有了几分认可。
    她赶紧点头，“你快去吧。”
    男人大步去追林芷，但是追到一半，转头又对顾浅道：“林小姐，您的朋友顾征先生，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帮忙引荐一下。”
    顾浅愣住，“啊？”
    “我希望他能给林芷道歉，只有这样，林芷才能从当年的事情中走出来。”
    顾浅神情震惊，“你，你说什么？”
    男人似乎没想到顾浅竟然不知道这事儿，皱了皱眉，马上闭嘴，不再多话，转身离开了。
    顾浅站在那里，几乎石化了。
    她顿了很久，才想明白男人话里面的意思，瞬间感觉彻骨的寒冷。
    “怎么，听到他说的，惊讶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又低沉的声音。
    顾浅吓了一跳，猛然回头。
    看到来人，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是你？”
    司莫萧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带着一副黑色眼睛，头发剃了，只剩下短短的发碴，整个人比以前瘦了两圈。
    如果不是顾浅对他这张脸太熟悉，估计会认不出来。
    而且，他非常低调，这身打扮在这个场合，也不会有什么引起人注意的地方。
    顾浅微微拧眉，有些不悦，“你怎么在这儿？”
    司莫萧的一只手抬起来，拎着一个拍卖的号码牌，晃了两下。
    “熟人带进来的。”他哼笑一声。
    15号。
    是程再洲的号码牌。
    “你果然跟程再洲认识。”
    顾浅马上就明白过来。
    也想起来，为什么之前，程再洲会知道白一梅的事情。
    司莫萧也不否认，点点头，“以前在国外，一起喝过酒。”
    他脸上带着笑，但是笑容不达眼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屋里呆得时间太久，他皮肤显得特别白，甚至有点儿病态。
    不过，他的确一直被当成病人对待的。
    顾浅想到这儿，就觉得有些讽刺。
    “司少爷，生病了还来参加活动，真挺忙的。”
    “不来不行。”司莫萧耸耸肩，像是还挺轻松，“网上都在说你，我是过来澄清的。”
    “澄清？”
    顾浅心里呵呵哒了，他还能澄清？
    “对啊，我本来想来澄清一下，你跟我之间的关系，但是没想到，连个邀请函都不给我，舅舅真不大方。”
    司莫萧这幅玩世不恭的样子，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让顾浅十分厌恶，几乎是压着火气，不想在这里跟他撕，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跟他吵。
    “不好意思，这里不欢迎你。司莫萧，如果有病，就呆在精神病院别出来，如果没病，那咱们就法庭上见。”
    顾浅不想在多跟他呆一秒，转身就走。
    但是司莫萧却拉住她的手腕。
    顾浅马上甩手，不让他碰，“你放手。”
    “浅浅，我想你了。”司莫萧声音低了下来，“能不能跟我多说几句话。”
    顾浅冷笑，“我再多说两句，可能是骂人的话，你还要听么？”
    “要。”司莫萧竟然眼睛里闪着光，“只要你跟我说说话，哪怕是骂我也行。”
    “你疯了。”
    顾浅使劲甩手，想要甩开他。
    现在的司莫萧，碰她一下，都让她觉得心中无比的愤怒与恶心。
    但是司莫萧扣得很紧，就是不松，脸上依旧是那副偏执的神情。
    在花园入口处，就有保安，只要顾浅喊一声，马上就有人过来解救她。
    可是，顾浅心中犹豫。
    如果她喊了，就不止吸引来保安，还会有别人。
    到时候她和司莫萧一同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中，那不是打陆御铖的脸么？陆御铖刚刚才辟谣！
    顾浅深吸一口气，回头，怒视着司莫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浅浅，你上次离开之后，就没有去看过我，我想你了。”
    “看你？司莫萧，你是真脑子有病？”
    “浅浅，我真的想你，他们不放我出来，可是我想你，想得发疯，我想见见你，但是舅舅把你看得很严，天天都跟你在一起。”
    司莫萧说着，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我想我可能真的病了。”
    “有病就去治病，司莫萧，我真觉得我对你仁至义尽。”
    顾浅声音很冷，脸也冷，声音更冷。
    “你我之间，最好的结果应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如果我对不起你，你可以报复我。但是你犯过的罪，我也不会放过。
    但是尽管如此，我对当年青春不懂事的时候，跟你在一起，也没有过多的唾弃。一码归一码。你无耻，我不可能无情。你最好马上松手，不要让我觉得青春不只是喂了狗。”
    顾浅的这番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在说的。
    司莫萧眼角微微抖了一下。
    良久，还是松开了顾浅的手。
    但是，他依旧堵在顾浅的面前，不让顾浅回大厅。
    “浅浅，先别忙，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顾浅觉得自己的忍耐度已经到了极限了，“司莫萧，你……”
    “是我舅舅的东西。”
    司莫萧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捏在手中晃了晃。
    顾浅眼皮跳了一下。
    手机是那种比较老式的款式了，黑色滑盖的款式，在机身左下角有一个圆孔，上面挂着一个毛茸茸的挂件。
    其实，那不是个挂件，而是一个头绳。
    是那种白色的毛毛，总共两个，上面缠了两圈皮筋的那种。
    在顾浅中学时候，这种头绳非常流行。
    她和舒薇一人有一个，舒薇的是粉红色的。
    当时舒薇跟她，有段时间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要好姐妹都一样，带一样的文具，背一样的包包，戴一样的头绳。
    但是当时她的头绳没戴两天就找不到了，舒薇还埋怨了她好久，说她是不是嫌弃两人一样。
    没想到现在在这个旧手机上。
    这应该不是凑巧。
    如果没有这个头绳，顾浅恐怕不会停留半秒。
    但是现在，顾浅站在那里，沉着脸，冷声道：“这是什么？”
    “这是舅舅的手机。浅浅，你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顾浅眯起眼睛，看着司莫萧。
    如果说以前，司莫萧是偏执，是阴郁，那现在的司莫萧，更像一个病人。
    他的喜怒让人完全没有头脑。
    比如现在，他就在笑。
    这种笑让顾浅很不舒服。
    所以，她尽管知道，或许司莫萧手中的旧手机，真的是陆御铖的，她也觉得，不想遂了他的心意。
    “不想知道。”
    司莫萧愣了一下，一闪而过的意外错愕之后，马上又笑了，“浅浅，你真可爱。“
    顾浅心中想要吐血，“还有事么？没事我先走了。”
    顾浅一句都不想跟他废话，趁司莫萧没有动作，马上绕开他，快步往大厅深处走去。
    但是她刚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从手机里传来女孩儿轻快的笑声。
    “舒薇，我们去买奶茶吧！”
    顾浅顿住脚步，猛得回头。
    司莫萧咧着嘴，笑容天真又无邪，“浅浅！你小时候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