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
作品:《云的另一边》 倪云修讲完课,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出了书房门,刚出门,就遇到从隔壁书房出来的喻迦,喻迦刚刚在开视频会议,这才刚开完。
发生疫情后,喻迦算是得偿所愿了。
喻迦不喜欢到公司里去坐班,也不喜欢到处出差开会,因为需要住酒店,以前就不喜欢,如今依然不喜欢。
他以前就很喜欢开视频会、电话会,通过办公系统在网上处理工作,但大喻总不喜欢他这样,老说他,这下疫情一来,政策规定不要集会,喻迦就有理有据地可以大多数时候都家里蹲,公司也少去,出差更是少之又少了,工作基本上都线上处理,必须要出差的那些事,他也是能做其他安排就做其他安排。
喻迦觉得人生顿时美好了很多。
不用去公司坐班,不用去出差,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每天都和倪云修在一起相处,倪云修以前出差就较少,如今有疫情,更是不允许离开本城,这让喻迦觉得生活又美好了几个度。
倪云修听喻迦开心地讲可以家里蹲的快乐时,不由有些不解,哭笑不得问:你又没有社交恐惧,怎么就这么喜欢家里蹲?
倪云修和喻迦相识相处这么多年,也算相知了,倪云修一直认为喻迦属于有社交牛逼症的那一类人,只要喻迦想和谁结交,他从不会失败,能迅速和人交好。倪云修自己,其实还要更内向沉默一些,也不太爱和很多人结交,也更喜欢从阅读、做研究等较内向的事情里得到愉悦,而不是同人交往里得到快乐。
喻迦很自然地回答他:要是要去坐班,就要面对很多人,每个人都是传染源啊,你看现在疫情这么严重,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去出差更是了,即使坐家里的公务机,也不太舒服,要住酒店的话,再好的酒店,也是其他人住过的吧,我又不能一直包上一套套房,我妈会骂我。即使我让保姆带了我的全套用品去换上,我也还是有些介意。
倪云修心说你的洁癖已经这样严重了吗?
也许是疫情的激化,喻迦的洁癖的确更严重了一些,家里的管家、保镖、保姆、厨娘等人,只要进主楼里来,特别是在工作的时候,喻迦就要求他们全程佩戴口罩,并戴手套、帽子。
倪云修觉得不必这样严格,但喻迦就很受不了别人不戴着口罩和他讲话,不戴手套帽子在家做事。
倪云修觉得他这是心理问题,但又因为疫情,他也不好说喻迦最好去看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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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遇上,喻迦就两步走上前来,伸手抓住倪云修的手,拉着他到自己书房里的大阳台上去,阳台上有沙发茶桌,阳台下方的花园里,正春花绽放,月季开得尤其好,香味扑鼻。
喻迦说:我想着你课也该上完了。我们那个会,要是不是我主持,我不催他们,他们就能顾左右而言他,哔哔哔一大堆有的没的,该负的责任也不负责,好事就知道揽功劳,坏事就知道推锅。正事又没什么进展。烦死我了。
倪云修心说他一出门就遇上喻迦,原来是因为喻迦卡着点地结束了工作会议,不由也感动起来。
倪云修担忧地看着他,问:那事情都谈好了?
喻迦长吐一口气,继续吐槽:谈好什么啊,只是把工作进度再理了一遍,把任务进度安排下去了,责任划分到位了。现在开视频会议也挺好,不少直接负责具体工作的员工也能进来,他们还能私聊我,我也能看到更多问题,于解决问题也更有效,还能发现一些更优秀的人才。
倪云修含笑道:别再生气了,要不,下楼去走走吧。
喻迦也露出笑意,他把脸埋到倪云修的肩膀上,说:让我再坐会儿。
好吧。倪云修伸手揽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发呆。
两人正安静地相处着,突然,一个大喇叭一样的声音传进两人耳里。
爸爸,喻迦爸爸!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倪云修一惊,喻迦也抬起头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两人所在的二楼,因为阳台很大且较深,在一楼花园里,基本上无法看到坐在阳台沙发里的两人,但孙点点却看到了两人。
孙点点见两人在找自己,她的声音就更兴奋了,大叫:爸爸,喻迦爸爸,我在这里,我在树上。
因她这声音,倪云修瞬间站起了身来,走到栏杆边去,这才看到孙点点。
在花园里较远的地方,有两株很大的樱花树,这两株樱花树每年三月底四月初开花,满树繁花时,会像两株粉云,异常美丽。此时已到五月,樱花已经凋谢,满树都是绿叶,孙点点站在树上,被绿叶半遮半掩着,两人刚刚才没有看到她。
因为疫情,孙点点这下算是大玩特玩了,这一学期就没去幼儿园,每天都在家。
春节的时候,S城封城,正好把她封在了她爸这里,好在家里管家还在家,保姆和厨娘也有几个留了下来没有回老家,所以孙点点在这里才有人照顾。倪云修虽然也带她,但他还要看材料写项目和写论文,不能一直带她。而喻迦,喻迦虽然很爱孙点点,但他是甩手掌柜式的照顾和爱,有空且有心情的时候,才带孙点点玩,没空没心情的时候,就不会出现在孙点点跟前。
孙点点在喻迦家里住着,乔妈妈和她的姐妹被隔离在了海南,孙雅维在家里加班,她负责的一个大项目工作很多,即使被隔离,该做的事一点也没有少。
孙点点这么麻烦喻迦,孙雅维和乔妈妈都很不好意思,所以在倪云修又说起让孙点点做喻迦的干女儿时,两人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孙点点是个人精,面上大大咧咧,是个无拘无束没心没肺的天真小朋友,其实她的心思还真不少。
她还没理解爸爸为什么不和妈妈住一起,却和喻迦叔叔住一起这件事,但因为自己的确很麻烦喻迦叔叔,又实在很喜欢喻迦叔叔家里,有很多好吃的,有很多好玩的,还有大花园大草地给她跑跳,最主要是她爸爸很喜欢喻迦叔叔,什么都以喻迦叔叔为重,小孩子是很敏感很有眼力的,如此种种,她可说是非常喜欢喻迦叔叔本人了。
家里人在视频里问她愿不愿意给喻迦做女儿的时候,她几乎是秒回:那我以后就叫喻迦叔叔喻迦爸爸了吗?又转头去扑到坐在沙发里的喻迦怀里,笑得眼睛都弯了,喻迦爸爸。
她这么不按套路出牌,都没迟疑一下,全家人都愣了愣。
喻迦接得最快,他搂住孙点点,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说:好。他又去看倪云修,倪云修这才从女儿那过快的反应里回过神来,温柔的目光回视着喻迦,轻声道:谢谢你,喻迦。
喻迦并不需要倪云修的谢,他是真的很喜欢孙点点,是他自己愿意和倪云修一起养孙点点。
这种喜欢很难描述,让他去想象自己有个孩子,自己会很爱这个可能的孩子,他完全做不到。他无法在脑子里想象一个孩子,更加难以将自己所爱的品质描绘在这个想象的孩子身上,由此种种,他是真不喜欢孩子,即使那个孩子是他自己的,他也觉得自己喜欢不起来。
他喜欢孙点点,想让孙点点做自己女儿,并不是因为孙点点是个孩子,只是因为孙点点是一个特定的人而已。
他自己也清楚,自己会喜欢孙点点,甚至觉得她在草地里打滚,身上脏兮兮的,他也觉得没关系,觉得她好动是一种优秀的品质,其中也有倪云修的加成,因为倪云修很爱孙点点,孙点点也是他和倪云修之间联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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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云修看到孙点点站在树上朝他和喻迦挥手,他大声道:爬树很危险,你快下去。
孙点点睁大眼睛说:我没事。
倪云修道:别爬树。
孙点点有些受打击,喻迦说:你都送她去学武术,怎么还怕她爬树呢?
喻迦这话一出,孙点点眼睛一亮,说:对啊,我不会摔到。
倪云修:
倪云修开始说喻迦:你太宠着她了,她学武术是正经学,有老师看着,她现在爬树,雯姐在下面看着,让雯姐操心。再说,要是真想爬,那去上攀岩课,别在家折腾那棵树,都把树枝压弯了。
喻迦:
喻迦对孙点点招了招手,说:下来下来吧,你爸生气了。
孙点点还是只好下去了,不过她没好好下,就直接拉着一根树丫,借着树丫的缓冲,从树上跳了下去。
雯姐和倪云修喻迦都被她吓了一大跳。
倪云修生气道:孙点点,你再这样乱来,你看我打不打你。
孙点点皱着眉看着他,又去看喻迦,喻迦说:好了,下次不要这样了。
晚上吃饭后,倪云修坐在大客厅里的阅读角里用电脑办公,往常这个时候,喻迦也会坐那里看书或者用电脑写东西,孙点点则被允许这时候看会儿电视节目,但今日,喻迦和孙点点都没在。
喻迦把孙点点叫到健身房去,两人都换了练功服,喻迦和她对练。
虽然孙点点在同龄小朋友里已经是顶尖选手了,她之前去参加比赛,次次拿了冠军,不过,她那么小,才六岁多,怎么可能是喻迦的对手,所以次次被喻迦摔在垫子上。
孙点点也不气馁,输了就又要上,喻迦也不喊停,于是最后两人打了一个小时,虽然喻迦处处护着孙点点,孙点点还是摔疼了。
等总算结束了,喻迦坐在垫子上,孙点点躺在那里,望着喻迦发呆。
喻迦说:点点,在想什么呢?小人精。
孙点点说:我从树上跳下来,爸爸生气了吗?
喻迦说:是啊。
孙点点:为什么生气。我又没事。
喻迦说:大概是觉得可以好好下来,你偏不好好下来。
孙点点:可我没事嘛。
喻迦说:下次再冒险之前,至少告诉他一声。
孙点点看着他,笑了起来,大概她觉得喻迦爸爸还是支持自己的。
她虽然才六岁多,但她已经长到140cm了,是班里最高的小朋友,有时候,她都会让人觉得她是个大孩子了,不过和她每天在一起,喻迦知道她还是个很小的小朋友。
喻迦说:你爸爸爱你,担心你啊,他怕你在他不知道地方,冒险出事。有冒险精神当然是好事,但是,一味放任自己,就是很糟糕的事。那样的话,不只是你爸爸会很生气,我也一样生气。你爸爸爱你,所以想到你胡作非为,他就会很难过,只有不爱你的人,看你那样跳下树,才不会生气。
喻迦本来不想讲这么多,因为他觉得孙点点听不懂,但不知为何,他突然又想到孙点点遗传学上的祖父以及父亲,她祖父可不是一个一般人,那种在权力场里运筹帷幄搅风搅雨的本事,如果不是现在的老大上台,他说不得还能登上更高位呢,她父亲自然也不是省心的,胆子大到无法无天,喻迦甚至都担心孙点点也会那样。
他不得不给孙点点讲道理,其实大多数时候,讲道理的任务都是倪云修的。
孙点点认真地说:嗯。我去给爸爸道歉吧。
孙点点跑去找雯姨,她从雯姨那里要了一杯红茶,端到倪云修跟前去,笑着说:爸爸,雯姨让我送茶来给你。
雯姐是不可能指使孙点点这个大小姐做事的,倪云修自然知道是孙点点要给他端茶,他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转到孙点点脸上,说:嗯,好的,放那里吧。谢谢。
孙点点把茶放下了,就期期艾艾腻歪到她爸跟前去,趴在他腿上,仰头望着他,说:爸爸,你怎么长这么帅呢?你真好看啊!
倪云修:
倪云修说:好好讲话。
孙点点:我今天下午不应该从树上跳下来,爸爸,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倪云修再大的气也生不起来了,只好说:以后不要乱来了。做任何事都要先想下后果。
孙点点懵懵懂懂,先点头应是,很干脆地说:好。
倪云修拍了拍她的背,说:满身汗臭,快去洗澡。
孙点点笑着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