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4)
作品:《我成了偏执帝的豹崽崽》 房间内一阵咣当作响,王威的声音尖锐响亮,楼下那些各府立着的小厮仆从们闻讯赶了上来,见到主子被打,哪有站着的道理,顿时也扑进屋,青竹居里所有人都混战在了一起。
清晨,乾德宫。
偌大的乾德宫,上朝的臣子只有寥寥数人,稀疏地立在朝堂两侧,正中立着两名身着朝服的大臣,正在和一名身着蟒服的王爷争吵。
楚琫高高坐在龙椅上,神情阴郁中带着不耐烦:三位都是我大胤的肱股之臣,切不能因为一点误会便伤了彼此情谊,快快将三位公子都请上殿,朕问下前因后果,若是有错,那便罚,若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
没过一会儿,王威、陈运城、楚源自三人便到了殿上,给楚琫叩首行礼后才站起身。
王威脸上还带着乌青,一看到王尚书,就哭哭啼啼地喊爹,被王尚书厉声喝止:哭什么哭?万事有陛下,你将事情原委说清楚,陛下自会为你做主。
王威抹掉眼泪,开始讲述来龙去脉,讲到他们正在赏画,但隔壁的源世子突然就冲进屋打人抢画时,楚源自又大声打断他,开始为自己澄清,说他根本就没在意那什么画,只是气不过这些人言语无礼,才想去教训他们。
他说谎,他扯住那卷画就不松手,明显知道那是宝物。陈运城在旁边道。
三人为着那副画开始争吵,楚琫内心厌烦,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只道:将那副画拿到殿上来看看。
画卷在侍卫手里被徐徐展开,楚琫看过去,视线落在荷塘边那名女子的背影上时,神情有着刹那的凝滞,宽袍下的手不自觉握紧。
堂下人却没注意到他的异常,犹自争论不休,直到片刻后楚琫道:三位公子皆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会发生一些小摩擦也是正常,这样吧,朕明日在宫里设宴,三位大人携三位公子一同赴宴,将这误会解开可好?
使不得,使不得。詹王爷气咻咻地不做声,两位大臣却赶紧推却,都是小儿不懂事,冲撞了源世子,原就是他俩不对,不懂尊卑有别,被源世子教训一通也是应该的,怎敢还让陛下费心。
这话明着还是对詹王爷不满,楚琫现在正是笼络人心之时,也不愿得罪这两名滚刀肉似的老臣,便挥挥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晚来宫里赴宴,就当是君臣之间谈心赏月。朕本来也想和三位交交心,正好有这个机会,就不用再推脱了。
等到散朝,楚琫回后殿换朝服,接着便去御花园散心,刚跨出房门,便见两名侍卫正拿着一幅画在小声嘀咕。
做什么呢?楚琫冷冷问。
那名侍卫立即回道:陛下,方才朝上的那副画,退朝时却没人带走,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楚琫心头一动,沉默片刻后道:先将那副画送到朕屋里去。
是。
此时长街畔一家酒楼包房里,坐着三名年轻公子。一人脸上带着淤青,正是刚出宫的王威和陈运城,而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人,却是左相辛源的儿子辛至曲。
辛至曲已经消瘦了很多,却依旧儒雅,风度翩翩,他起身对着王威和陈运城一躬到底:这件事能办成,多亏二位公子的鼎力相助,二位公子忠肝义胆,令至曲敬佩不已。
王威一扫之前的吊儿郎当,上前扶起辛至曲:至曲兄不用多礼,你这话说得可让我们羞愧,哪里什么忠肝义胆,不过就是几个人联手唱了一出戏罢了。
陈运城也道:虽说我们几人平日里贪玩,和至曲兄的克己上进不同,但我们从来不做坏事,也有忠君爱国的心。我们做了这件事,并不是帮了至曲兄的忙,而是在尽我们身为大胤子民的本分。
三人相视而笑,以前那点互相看不惯的嫌隙,在这一笑中也化作了烟云。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会更几章吧,一直更到正文完结,然后下周四会更番外。番外里洛白会生小豹,不要问为什么他能生,只因为作者喜欢毛茸茸的小豹子。
第91章 我会一直看着你
楚琫回屋时已是天黑, 他看见桌上那副画卷,走过去用大拇指轻轻碰了碰,道:来人。
房门口伺立的小太监应声推门而入。
将这屋里多点几盏灯。楚琫淡淡道。
是。
小太监迅速地点了三盏灯, 一溜放在左边桌上, 将整个屋内照得分外亮堂。
分开放,不要放在一块儿。楚琫又道。
小太监将三盏灯分开,门旁矮柜,窗前书案, 还有墙壁的灯架上各自放了一盏。
楚琫却还是不放心,谨慎地吩咐:你留意着这些灯,要是哪一盏熄灭的话, 立即就要点上。
是。小太监依言去了墙侧, 垂手低头站在灯架旁。
楚琫自己曾动手在那云霁秋韵图上做过手脚, 所以对书画一类的东西很是避忌, 寝房内一幅字画也没有。
但他也清楚, 若是屋内一直有光亮, 保持映照在画卷上的光线不变, 那么就算字画被施过法术, 也不能发挥效用。
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都被灯火照亮,楚琫缓缓打开那副画卷, 两手上下握着画轴,视线落在荷塘边那女子的背影上, 一时竟怔怔出了神。
他就这样看了片刻, 又将画搭在屏风上, 退后一步仔细看。
画里似乎有风吹过, 女子的披风飘拂, 纤瘦的背影无比孤单寂寥。
秦韵楚琫嘴唇开合, 无声无息地念了一个名字。
他看着画像里的女子,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那双总是冰冷的眼里,也浮起了几分柔情。
楚琫出神地看着画,而墙边一直垂手站立的小太监,却在这时慢慢抬起头,一张脸暴露在灯光下,颇有几分眉清目秀,竟然是御茶坊小太监双喜。
双喜神情有些紧张,瞥着旁边灯架上的灯火,一点点靠近。他撅起嘴就要去吹熄那盏灯,却又怕发出动静,便从怀里摸出把铮亮的小剪刀,迅速出手,剪下一段燃烧着的灯芯,那盏灯火便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楚琫迅速转头,双喜已经规规矩矩地站好,眼睛也诧异地盯着那盏灯,嗫嚅着:它,它自己熄了。
不待楚琫出声,他急忙快步走向门旁的矮桌,那里不光放着一盏灯,也放着打火石。
奴才这就去打火。
楚琫看着双喜,看他手忙脚乱地去拿打火石,结果却掉在地上,又连忙俯下身去桌下捡,结果起身时咣当一声撞翻了矮桌,上面搁着的灯也滚落在地上,灯火倏地熄灭。
大胆!
楚琫一声怒喝,双喜倏地双膝跪地,连声讨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马上就将灯点好。
话虽如此,他匍匐在地上却没动,一双眼睛瞥向了窗户旁的那盏灯。
楚琫眼睛一眯,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神情,让他清俊的五官增添了几分狰狞。双喜知道不好,立即就要往窗边扑去,楚琫却动作更快地闪到他身前,一双手箍住了他脖子。
双喜开始挣扎,拼命去扳脖颈上的手,却不能撼动分毫。楚琫手上用力,双喜一张脸由红转青,舌头也伸出嘴边,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双手在身边乱摸,却摸到那盏摔落的灯,艰难地攥在手里,不管不顾地对着窗户边的书案砸去。
砰一声重响后,屋内彻底陷入了黑暗。楚琫猛地松手,转头往身后看去,双喜则扑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只见挂在屏风上的那副画,在灯熄的瞬间便泛起了蓝盈盈的光,色泽流动,光晕散开。
楚琫不再管双喜,倏地起身扑过去,想将那副画扯落。可他人还未至,那画突然大放异彩,照亮了整间屋子,屋内卷起大风,书案上搁置的纸张尽数飞了起来。
这光也就亮了短短一瞬,接着又恢复了黑暗,只是屋内空空如也,原本还在的双喜和楚琫两人已经不见了。
此时的楠雅山屋内,无崖子闭眼坐在用朱砂化成的阵法中,洛白和楚予昭则站在一旁看着他。
无崖子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洛白等得太久,忍不住就想去挠楚予昭手心,问他要不要喝点汤水,可就在这时,无崖子突然睁眼,说道:他已经入画了。
话毕便站起身,用手指在空中快速描摹,而他手指经过的地方,空间开始扭曲,形成了一个漩涡。
无崖子又走向楚予昭,抬手按在他眉心,楚予昭只觉一股热力从眉心浸入了身体里。
我赋予了你一些法力,可以改变那副画里的场景,只要是画中的一切,都可以随着你的心意变幻。无崖子收回手,对楚予昭点了点头:去吧。
楚予昭大步走向漩涡,快要接近时,突然反手把身后的洛白拖了出来,再将他调转方向,推向无崖子:道长,麻烦你把他看着。
哥哥我也想去。洛白转身牵着他的衣袖撒娇,用楚楚可怜的语气央求道。
楚予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长,把他看牢一点。
洛白还想说点什么,就见楚予昭已经头也不回地钻入漩涡,消失不见。
洛白急忙跟过去,也要往那漩涡里钻,就见漩涡里突然探出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楚予昭的头就那么诡异地悬在空中,垂眸淡淡道:过去。
呜呜洛白假哭。
头下面又伸出一只手,捏着洛白的脸蛋左右晃:你就在外面等我好了,别像个跟屁虫似的,要是我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你再进来帮忙。
洛白看着楚予昭再次消失在漩涡里,却不敢贸贸然往里钻,生恐钻过去就撞见他根本没离开,就守在入口处等着抓自己。
无崖子坐在窗边的竹椅上,对他招招手:过来,陪舅舅喝茶。
洛白怏怏地往窗边走,无崖子又说:你傻啊?等会再进去不就行了?
洛白惊喜得差点跳起来:舅舅你放我进去?
无崖子笑道:所以说你傻,这也信?我怎么可能放你进去?
洛白不高兴道:是啊是啊,你就欺负我以前是个傻子呗。
无崖子自知失言,傻子二字在洛白面前不能轻易提及,便有些讪讪。
洛白在他对面坐下,一脸哀怨地看着窗外,声音带着些许失落:我娘虽然爱揍我,但从来不会说傻子二字,因为那既是在骂我,也是在捅她自己心窝子。果然要那最最疼爱我的人,才不会将那伤人的词轻易说出口。
无崖子连忙道:你这小豹子可不能没有良心,舅舅还不够疼你吗?
洛白扯了扯嘴角,语气平平地道:可能疼吧。
无崖子:
洛白继续喃喃道:反正是个傻子,想去哪儿的话也不行的,毕竟傻子嘛,就乖乖呆在家
行行行,别念了。无崖子放下茶杯,求饶地道:等会就让你进去,等会儿就让你进去好不?
洛白倏地转回头,脸上的哀怨一扫而空,眼睛笑得弯弯的,语气甜丝丝地道:我就知道舅舅最疼我了。
无崖子道:一个通道最多能进两人,进去了后机灵点,我不能进去帮你。
放心吧舅舅。
楚琫只觉一阵天翻地覆,待到那阵晕眩消失,缓缓睁开眼,发现眼前是一片沙地。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视野里只有漫无边际的黄沙,除此外没有任何人或物,确定自己正置身在一片沙漠中。
有风呼啸着卷过,漫天黄沙飞扬,遮挡住惨淡的日头,天地间一片昏黄。
楚琫随意往一处方向行进了几步,接着便站定,大喝道:是谁?是谁设置的这个法阵?给我出来!
他没有听到任何回音,却看到前方不远的地方,那里空气开始扭曲,形成了一个旋转不休的透明漩涡。
楚琫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那漩涡中便走出来一道高大的人影,随着漩涡消失,那人的身形面容也逐渐清晰起来。
在看清他的面容时,楚琫瞳孔骤缩,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楚予昭。
楚予昭依旧是一身黑袍,腰间挂着枫雪刀,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迎上楚琫的视线,语气淡淡地回道:皇叔,多日不见,在皇宫住得可还习惯?
楚琫脸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皇宫很好,只是边境苦寒,予昭你呆在边境,可曾挨冻受凉?
楚予昭仍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多谢皇叔关心,我在边境也甚为舒坦,特别是将达格尔人赶出边境后,自觉对得起大胤,对得起天下子民,日后若是见着楚家列祖列宗,倒也可以昂首挺胸,道一声没有辱没了家风。
这句话正戳中楚琫痛处,他的笑容再也挂不住,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咬着牙道:楚予昭,这皇位本就是我的,是楚玄,你的父亲,使了手段从我手里夺走。而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将本属于我的东西重新拿回来而已。
两人正在对话,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空气又开始扭曲,形成一个漩涡。一道人影钻了过来,鬼鬼祟祟地弓着身躲到一处沙丘后,随着漩涡消失,那身影逐渐清晰,正是洛白。
洛白刚蹲在沙丘后,便觉得身旁的小沙包动了起来,他骇了一跳,正要逃开,便见沙包里伸出一个脑袋,顶着满头满脸的黄沙:洛娘娘莫怕,是小的,是小的藏在这里的。
那人用手拍着脸上的沙粒,洛白听到这熟悉的洛娘娘,低声问道:你是双喜?
娘娘慧眼,才思卓绝,奴才都藏在沙堆里,您都能认出来,不愧是我大胤的洛娘娘。双喜就算在这种时候,也不忘记压低声音拍马屁。
洛白帮着去拍他脸上的沙:这次多亏你了,你可立下了大功。
奴才不敢承功。双喜从沙堆里爬了出来,凑近道:奴才只想做御茶坊的大太监。
洛白做了个嘘的动作,我记得,等这处理好了,回去后一定让你给陛下斟茶。
谢洛娘娘。双喜喜不自胜道。
不远处的两人还在对话。
楚予昭上前一步,冷声道:皇叔,我曾经听过一些传闻,相信那些传闻,多多少少也会流到你耳里,兴许比我听到的还要全。诸如老先帝并不是想将皇位传给我父亲,而是想传给你,是我父亲将老先帝鸠杀,从而夺得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