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华录 29 我叫青冥
作品:《病娇宠:黑萌嫡医》 沉洲还未回答,后面的众仙已经包围了上来,神色严峻地望着中间的沉洲和谢靖。
“沉洲神君最好赶紧让开。魔神刚刚摆脱封印,只有神魂,必须趁着他还没有恢复自己的神体之前先下手为强,否则等到他恢复了三十多万年前的实力,再想把他封印回去就难了。”
沉洲毫不犹豫地挡在谢靖前面。
“那泠然怎么办?刚才已经证明她是清白的,就这么封印魔神的话,难道要连她一起殃及?”
太乙真人皱眉道:“泠然上神的确是清白的不假,但现在她的神体里面附着魔神的神魂,这是什么概念,沉洲神君应该明白才对。魔神出世,天下生灵涂炭血流漂杵,不知道要死几万几十万人,难道沉洲神君只在乎一人的安危,而要置天下苍生的性命于不顾吗?”
沉洲很想回答一句没错,天下苍生与他何干,他在乎的的确就只有那一人而已。但他知道这时候他怎么想并不重要,说出来也没有任何好处,众仙关心的只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尽快解决掉魔神。
可是现在魔神用的是谢靖的神体,要封印魔神的神魂必须先毁掉他的肉身,如果不把魔神先从谢靖身上赶出来,谢靖不但肉身必毁无疑,她的神魂也远没有魔神的神魂那么强悍,集六界之力都奈何不得,肯定得先灰飞烟灭在魔神的前面。
“我会想办法,但是在这之前你们暂时别动泠然……”
沉洲朝魔神看了一眼。他当然不能直接当着魔神的面说他要先把魔神的神魂从谢靖的身体里面赶出来,不过魔神也必定能猜得到他想要干什么就是了。
魔神叹了口气。
“三十万年没出世,看来这世上新冒出来的小辈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在我面前就敢这么旁若无人地说话,当我不存在一样……”
谢靖的身体周围,突然毫无预兆地腾起了一圈黄绿色的火焰。那火焰的颜色阴森诡谲,看过去冷幽幽地仿佛没有任何温度,在冥界的一片黑暗之中,像是悄无声息地森然亮起来的鬼火。但并不是星星点点没有威慑力地飘浮在空中,而是犹如无数的阴魂怨鬼魑魅魍魉聚集在一起,成为一整片阴森狰狞的幽魂的世界,万鬼夜行,狂欢乱舞。
周围众仙一见之下,瞬间大惊失色。
“混沌鬼火!快退!”
这黄绿色火焰正是魔神曾经用来大杀四方,惊骇六界的另一种大规模火焰,混沌鬼火。他现在只有神魂没有肉身,最适合使用的就是同样为非实质的火焰。
谢靖的嘴角一勾,勾起一个艳丽无比的笑容,即便是在她那张干净纯澈的面容上,也显得邪气冲天。
她随手一挥,周围那一圈混沌鬼火瞬间扩散开去,与此同时燎烈的火焰也一下子冲天而起,高达上百丈,像一道巨大的圆弧形火墙般扫向包围在她四周的那些仙族。
一般的仙族在冥界里面无法使用缩地成寸之术,众仙尽管已经飞快地后退四散开去,有些修为差的没有那么快的速度,仍然没能来得及躲过火墙,一瞬间被从头到脚吞没,彻底消失在了火焰里面。
还有些眼见来不及躲避,使用术法或者祭出法器来保护自己,但没有任何用处。那些把人笼罩在里面的阵法、光圈、钟罩,遇上混沌鬼火的时候就像是脆弱的肥皂泡一样瞬间破裂,消失的无影无踪,里面的人仍然逃不过被火焰吞噬的下场。
混沌鬼火最为显著的特征就是凶暴狠辣,没有南阴毒焰那么多折磨人的花样,直接连肉身带魂魄一起灰飞烟灭,见神杀神见佛杀佛。三十万年前已知的,只有极少几种最强大的术法和神器能够抵挡得住它。
跟随沉洲而来,本来是要对付虚帝尊的天庭众仙和天兵天将们,在这一圈混沌鬼火的扩散横扫之下,竟然一瞬间就折损了至少三分之一的人。尤其是那些修为不高的普通天兵,一个没有剩下,连骨灰都是半点不留。
在这一瞬间,魔神已经借着谢靖的身体,飞上了冥界的半空,俯瞰下面鬼火燎原的忘川河畔一眼,勾起起嘴角一笑,转身朝高空飞去。
贪狼星君刚刚避开了混沌鬼火的火势,在下面一抬头看见谢靖的身影已经变成半空中的一个小点,大声喝道:“魔神要逃走了!快追上去!”
他率先升空朝谢靖追过去,却在半路上就被挡住了,半空中出现了一张遮天蔽日的巨大扇面,上面有无数道白炽雪亮的光芒交织成网,转瞬即逝,明灭不定,像是一层蓄满风雷闪电的薄薄乌云,阻隔在众仙和谢靖之间。
在扇面的下方,还有幻化出来的成千上万玉白色的扇骨,悬浮在半空中,尖端朝着下面的众仙,就像是剑尖直指着众人的千万把利剑,寒气凛然。
沉洲正在那些悬浮的扇骨之间,面沉如水,淡淡地俯视着下方,。
刚才魔神放出的那一圈混沌鬼火,范围并没有把沉洲包括在内,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魔神把谢靖带走,一见谢靖飞上半空,立刻就也跟了上去。
太乙真人抬头一见阻拦他们的正是沉洲。怒道:“神君还不让开?刚才魔神弹指一挥间就杀了这么多仙族,现在放走他,将来死的人只会是这里的千倍万倍!”
沉洲没有回答,沉默地望着众人,面容上只有一种冷然而坚决的神情。
贪狼星君道:“真人不必多费口舌,他要是在乎世间会死多少人,就不会挡在这里了。他既然决意护着魔神,不分轻重,枉为神族,那就只能连他一起除了。形势紧急,容不得半分犹豫,切勿心慈手软,以免酿成大祸。”
魔神回头看看下面对峙的沉洲和众仙,笑道:“看来你暂时是当不成备胎了,帮我挡挡这些小毛孩子,我带着你的小情人先走一步。”
在沉洲拖住众仙的时候,谢靖的脚下的半空中已经出现了一个正在飞快成形的阵法。缩地成寸在冥界难以使用,这阵法和缩地成寸之术用的法诀也完全不同,通体呈圆球状,表面上有无数古老神秘的幽蓝色字符在瞬息万变地穿梭游动,泛着幽幽的蓝光。
这时阵法的球体已经完整闭合,谢靖朝下面的沉洲和众仙招手一笑,足尖踏入那个球体,像是走进一扇球形光门一样悠悠然走了进去,整个人被笼罩进球体里面,球体随之骤然开始缩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
谢靖的意识再次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不再是一片血红,而是重新出现了由她自己看到的景物。
之前魔神控制着她的时候,她好像是透过另外一个人的眼睛在看东西,用另一个人的耳朵在听声音。明明什么都知道,身体却完全不听自己使唤,连自己的意识都犹如在睡梦中一样,只有无能为力的那种感觉,好像反而是她借用了别人的身体一样。
刚刚恢复自己的视线和开口说话的能力,她一转目光,看到魔神已经不再完全附在她的身体里面,而是就以半透明的魂魄状态正在她的眼前。
长长的一缕魂魄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烟雾般飘散拉长开来,只有上半身飘浮在空中,没有任何衣物,一头血红的长发半遮着同样辨认不出性别的纤细柔美的身体,下半部分仍然跟她的身体重叠在一起。
谢靖一把想抓住魔神,结果抓了个空,她这才想起忘记了魔神是没有实体的。
“沉洲呢!你就这么把他丢在那里了?”
魔神耸耸肩:“第一,我都跑了,他来追我还来不及,不会跟仙族干起来的,他又没被附身,瞎担心个啥;第二,就算你担心,我也没理由管他,他在那儿帮我挡着仙族不是正好,带来了也就当个备胎,我现在又不着急用;第三,小毛孩子要知道尊敬长辈,不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更不能动手动脚。”
他话音刚刚落下,一股铺天盖地而来的剧烈痛苦,就像是千丈巨浪冲垮泥沙堤坝般冲垮了谢靖的意识。
那已经不是单纯的肉体上的痛苦,而是所有的负面意识都在一瞬间汇聚而至,悲伤、绝望、疯狂、恐惧、焦躁……被放大了千万倍,仿佛海啸般排山倒海压下来,把她拖进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她以为之前魔神魂魄附身上来时的那种感觉,已经是她承受过的痛苦的极限,但现在才知道,她就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一样,见识是何等贫瘠匮乏。
等到谢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全身沾满泥土枯叶,像是在地上滚来滚去地挣扎翻滚了不知道多少圈。她的脸上满是泪水,背后的衣服完全被冷汗湿透,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手脚都在痉挛,紧紧缩在一起不听使唤,几乎伸展不开来。
魔神在她旁边,一只纤细柔美如雪如玉的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望着她。长长的血红色头发终于不再在空中无风自动地飘舞,而是柔顺光滑地披散在他的身上,从他的肩膀和后背上流淌下来,就像是给他穿了一身华丽而不羁的丝绸衣裳。
“小丫头还是太嫩了点……给你长点见识,这世间能出现的痛苦,总是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谢靖满脸泪水,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但痉挛的手脚还是不听使唤。
魔神伸手拉了她一把。他的魂魄平时是无形无质的,看得见摸不着,但想要碰东西的时候自然能碰得到,伸过来的那只手没有任何触感,就只像是一股凭空存在的力量。
“得了,你要万分庆幸我暂时还用得着你的神体,而且我刚刚逃出来心情不错,否则哪会这么温柔。”
谢靖咬紧牙关,颤抖着坐起来,过了好半天,刚才那些无法形容的痛苦感觉留下的影响,这才慢慢消退下去。
三十万年前杀遍四海八荒,论邪恶嗜血排在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的魔神,的确名不虚传。
谢靖擦掉脸上的泪水,朝四周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们从阵法光球里出来,所在的已经不再是冥界。周围是一片浓密的原始森林,里面各种千奇百怪的巨树、草木、藤萝和蕈类,普遍长得比较妖异诡谲,姿态狰狞,肯定不是仙界。
谢靖擦掉脸上的泪水,朝四周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们从阵法光球里出来,所在的已经不再是冥界。周围是一片浓密的原始森林,里面各种千奇百怪的巨树、草木、藤萝和蕈类,普遍长得比较妖异诡谲,姿态狰狞,肯定不是仙界。
“这是哪里?”
“魔界。”魔神靠在一棵巨木树根处长满柔软苔藓的凹陷里面,懒洋洋地说,“我好歹也有一半应该算是魔族。话说你跟我说话就不能带个称呼吗?”
谢靖本来习惯性地想叫他一声“喂”,但想想还是别再招惹他为好,小心翼翼道:“那我要称呼你什么?”
“我叫青冥,叫名字就行了。”
谢靖吃了一惊:“原来你是有名字的?”
青冥不爽了:“我怎么就不能有名字了?”
谢靖继续小心翼翼道:“因为我之前看所有关于你的记载,都没有提到你有名字,因为你不需要名字,魔神两个字就足够了,反正你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青冥哼了一声:“那是你们懒得给我起称号,就这么敷衍地称呼一下,又没人来问我名字,难道要我傻乎乎地主动告诉你们?”
谢靖暗中翻了一个白眼。他当年一人把四海八荒变成一片积尸成山血流成海的修罗地狱,出现在哪里就意味着哪里的血腥杀戮和残暴,在天下人心目中是最邪恶最可怕的存在,谁见了他,要么魂飞魄散,要么拼命逃跑,要么殊死一战,谁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去问他的名字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