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作品:《破山河》 从宫里出来,谢宴望着面前的轿子,想起昨日顾明容的叮嘱,上轿前吩咐常卫,直接去王府。
太傅府的府邸前几日已经布置妥当,只不过使唤的人大半是从王府这边调过去,要么是按照王府的标准招的,还有不少事要安排。
所幸不论去那边还是去王府,对谢宴来说都差不多。
轿子停在王府门口,谢宴敛了敛心神,抬脚往里走。
为了保护顾桓彻,顾明容把向郯调进宫里,长乐宫外驻守的禁军也换成王府的人,在宫里往后只听顾明容和向郯调遣。
今天王府门口换了一批新的人,谢宴一眼扫过去,没见到熟脸。
绕过前庭,谢宴还没走进春归园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脚下步子顿住,生出一股想要扭头就走的冲动。
“太傅大人,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身后传来清脆女声,谢宴脸上表情瞬间凝住,跟着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往这边走,叹了叹认命往里走。
旁边端着茶的女使不明就里,只觉奇怪,刚才那一瞬间,她怎么觉得周身刮过一阵冷风。
才穿过洞门,顾明容迎面走来,谢宴望着顾明容脸上的笑跟着笑起来,朝着他走过去,“难得王爷还知道迎客。”
“哪里有客?”顾明容故作不知问了一句,凑到谢宴耳边低声道:“仲安在笑什么?”
“心情好。”谢宴扬眉,瞥见花架下坐着的人,果然是他。
顾明容闻言伸手拉着谢宴往花架那边走,“小皇侄病好了活蹦乱跳的,你是不是该关心关心我了?”
用力捏了一下顾明容的手心,谢宴愣他一眼抽出手,“王爷身强体壮,看上去不像是病人。”
“从你嘴里我就讨不到半点好话。”顾明容撇下嘴角,松了手自顾自坐在石凳上,听到旁边躺着的人发出小声,抓起一把瓜子砸过去。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看不见打扰了别人的好事吗?
懒得搭理顾明容的幼稚行为,谢宴看向躺椅上的人,见对方胡乱扒拉开脸上的瓜子看了过来。
谢宴笑着点头,“久违了。”
余晔抓起手里一把瓜子往顾明容身上一扔,坐正身子。
拨开垂散下来的几缕头发,余晔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下颚处不明显的一道疤在耳下消失。
朝谢宴抬了抬下巴当作打招呼,余晔看了看道:“比起上回见你,气色好了不少。”
“前阵子太忙,休息不好。”谢宴摇头,捧着杯子啜了口,“倒是你,一阵子不见,还是这么潇洒。”
“江湖事江湖了,恩怨情仇一杯了。”余晔扬眉,喝了一口茶。
谢宴怔了怔,笑意重新爬上嘴角,顺着余晔的话闲聊起来。
那日行刑时,顾明容说有位朋友要来,他就有预感是余晔。顾明容在燕都那些朋友用不着这么介绍,只有余晔,顾明容会特地提起。
余晔年长他们两三岁,过的居无定所,浪迹天涯的漂泊日子。不过自从和顾明容在边关结交后,倒是每年都会来燕都待一段时间。
“那位神医,我之前从一个朋友那里打听到一点,但帮不上多大忙。”
“怎么说?”
“前阵子在风城出现过,不过是个游医,没人知道他下一个地方去哪。”
顾明容忍不住看了眼谢宴,发现谢宴正盯着掉下来的一片叶子看得出神,眼里闪过晦明难辨的情绪。
看着顾明容表情,余晔很轻的叹了声。
“胡太医和陈先生很好,总会好的。”谢宴扭头看着忽然沉默下来的两人,失笑道:“又不是什么要紧的病。”
顾明容没接话,只盯着谢宴,随后别开脸。
要不是碍着余晔在,顾明容只想把谢宴拉到怀里抱着,哄哄这个什么事都往心里压的人。
旧友见面,气氛这么沉闷不太合适,谢宴拿起叶子在手里把玩,“余大哥,你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来喝杯喜酒再走。”
余晔也是爽快人,不纠结刚才的事,点点头,“听说了,恭喜。”
“谢谢。”
三人说话间,顾明容身边新调来的护卫叶飞石走进来,一身蓝衣,青年身形精壮。
叶飞石走到顾明容旁边,向三人点头后看向顾明容。
“王爷,之前查的事,有眉目了。”
闻言顾明容点头,起身道:“我去去就来。”
谢宴点头,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听到顾明容脚步声渐远,谢宴看向余晔,脸上柔和的神情敛去后,原本冷冽的气质更甚,“余大哥,你有话要和我说?”
“不愧是能撑起半壁朝堂的人,一眼看出来了。”
并不诧异谢宴看出来,原本他也没打算瞒着。说起这个,余晔倒是一直觉得顾明容不如谢宴。
顾明容自幼聪明,能文能武,性子虽放荡不羁,却也办事稳重,断不会让自己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这些年多是在外带兵,但朝堂之事也信手拈来,对着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不落下风,独独有一样不如谢宴。
在洞悉人心一事上,顾明容及不上谢宴。
“我是个粗人,不喜舞文弄墨,也不懂那些朝廷纷争,从和顾明容认识起,我就没见过他这么在乎谁过。”
闻言谢宴垂眸不语,手中拿着的那片木棉叶,指腹轻轻磨蹭,不知道在想什么。
“仲安,有的事你不说他再聪明也猜不透的。”余晔抬头望着天,“上回我问他,他倒好,说我是个浪子不懂,真是见鬼,你们俩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谢宴明白余晔是在替顾明容不值,或许也不是不值,只是觉得他们俩这样下去,迟早会点燃一根导|火|索,引起一场雪崩。
只不过心里的惶惶伴着后面几句话瞬间崩碎,谢宴回过神低笑一声,看向余晔。
比起上回被余晔打探戏谑的弄得有些难堪,这回他倒是轻松自在不少。
“这样不好吗?有些事挑明了,多了一层斩不断的牵绊,可是也没了退路。”
“我可不知道有什么好,是顾忌身份?倒也是,你们俩如今的身份,要是真昭告天下,那立即会成为众矢之的。”
“众矢之的……”
谢宴失笑,其实他们和昭告天下也差不了多少,如果真的有顾虑,那他就不可能答应顾明容。
将手里的木棉叶轻轻放到地上,谢宴想了一下,接着道:“余大哥,你游历江湖这么多年,依你看,我为什么会答应和他联手匡扶社稷。”
“什么?”
“我身为辅政大臣,有先帝口谕、手谕在手,只要我想,我可以联手燕都内的百官,让顾明容拿着暗诏也只能背负乱臣贼子之名。”
余晔出身富贵人家,可惜家族败落,才从一个富家公子变成了江湖剑客。
十五六岁闯荡江湖的人,早明白了人情冷暖,怎么可能猜不到他为什么答应,除非是不想知道。
他既有保全性命之策,何必要委屈与人。
盯着谢宴,余晔眼神变了变,过了会儿好似明白了什么,倏然笑了起来,往后靠在躺椅上,盯着碧蓝的天。
他就说,在洞悉人心上,顾明容这辈子怕是都赶不上谢宴了。
疯子。
两个人居然为对方成了世人眼里的疯子,真是——
天生一对。
“余大哥,还望你替我保密。”
余晔摆手,闭上眼,“我不是多嘴的人,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这件事你瞒着是为他好,想着他日后有退路,但你想过吗?他愿不愿意走上你铺的这条路。”
正倒茶的动作停下,谢宴神色微怔,瞳孔里闪过迟疑,不过便宜恢复正常。
往空杯里添了茶,谢宴低声道:“我只是怕有一日不能再陪着他罢了。”
余晔猛地睁眼,“什么意思,你——”
听到余晔只说了一半的话,谢宴低笑一声,指腹摸着杯子,目光不自觉落在刚才顾明容的杯子上。
这么做是很自私,谢宴自知有错,但他太贪恋顾明容身上的暖意了。
也许余晔说得对,他不顾名声成了和顾明容狼狈为奸的佞臣,不能白头到老又有什么好怕的。
“难道真的药石无医?”
“怎么会,控制得好一点,许是能撑过这辈子。”谢宴笑了笑,听到院外传来动静,使了个眼色,“今晚你是打算不醉不归?”
“他哪喝得过我,三杯必倒。”
顾明容:“……”
闻言谢宴脸上神情微怔,看见顾明容脸色难看,轻咳一声,稍稍别开脸,“王爷的酒量,的确是有些不符合常理。”
顾明容走来,伸手在谢宴脸上捏了一把,坐下时不忘踢一脚余晔躺着的椅子,“你不提这事是不是浑身不舒坦?今晚谁先认输谁是王八蛋。”
谢宴揉揉脸,眼里闪过一丝恼怒,撇了下嘴角,“要喝酒的话,还是把你那几个朋友叫来,人多热闹些。”
“你说谁?”
“严悬和季元尘。”
顾明容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回来了?”
“你以为含章殿是什么地方?我在那里是闲坐吗?”
旁边余晔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又免不了被顾明容瞪,想要反击又想起谢宴刚才的话,撇撇嘴收手。
顾明容见余晔闭了眼,靠在谢宴身上,勾着他手指小声道:“太傅府修葺好了,你要搬过去住?”
对顾明容时不时的动手动脚,谢宴已经习惯了,淡淡道:“总要过去做做样子。”
“那要不我搬过去和你住好了,反正王府——”
谢宴伸手推开快凑到脸上的顾明容,扭头盯着他,“王爷,王府的厨子比我府上的要好。”
“要那不我命人挖一条密道,晚上过去找你?”顾明容声音很轻,说话时呼吸洒在谢宴耳边。
微热的呼吸让谢宴有些不自在,毕竟旁边还有人,只好加重了推阻力道:“会时常过来的,我保证。”
“我不信,你的保证不作数。”
原本靠在胳膊上的脑袋已经拱到颈侧,谢宴被迫微抬着头,便瞧见余晔半睁着眼一脸笑意盯着他们。
脸上有些烫,谢宴到底不如顾明容脸皮厚,伸手捏住顾明容后颈,手指用力,听到一声痛呼,咬牙忍着把顾明容扔出去的打算,低声道:“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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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宴:挖密道?挖五里长的密道?(qaq真不是be,也不虐,敲碗等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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