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等到明川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抱着坐上桌子了，顾碧城搂着他，来回的摇。
    明川被摇的惯性昏昏欲睡，又被他贴着耳朵安慰，整个人都软了，硬撑着不想搞得一团乱被人发现什么端倪。顾碧城对他又亲又摸，明川发着抖捂住耳朵，上过粉底的脸倒看不出红晕：“我没……我不害怕，你别……唔……被人知道了……”
    他被按在镜子上动弹不得，像一只袒露肚皮的小猫咪，爪子勾着顾碧城的衣服，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拒绝，眼里水波动人，被顾碧城亲的快要窒息，紧张的不得了，也刺激的不得了。
    顾碧城揭开他皱巴巴的戏服，揉他的肚子。
    这次是真的练出腹肌了，虽然还是离预期有些差距，不过导演非常乐观，估计到了露肉戏就差不多了，所以明川的健身压力还不是很大。
    那些清晰漂亮的肌肉在顾碧城掌心里被迫的绷紧，但不像是一种拒绝，因为被揉弄而一颤一颤，随着呼吸起伏，触感奇妙，让人越发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明川简直像是被掀起来的青蛙，惊慌失措，又异常乖顺，他看着顾碧城的样子柔软而温驯，和他现在的外形差距至少有十万八千里。顾碧城内心柔软，捏着他的腰和他又亲了亲：“等你忙完了我来接你回家。”
    这句话对于他们来说，都能触动温情，明川乖乖窝着，搂着他的脖子保持平衡：“嗯。”
    这种偷偷摸摸在化妆间亲昵的事情听起来就很大明星，也因此而不能持续太长时间，明川不得不在两人分开之后庆幸他已经上了粉底，其他的还没来得及弄，否则要是被看出来，他就只能找个地缝钻了。
    自豪于顾碧城爱他是一回事，这种事情被人知道又是另一回事。
    他十分心虚的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越看越觉得根本不用什么事实，他的表情说明一切。用力揉了两把耳朵，明川抱怨：“我现在真的想回家了，在这儿什么都不方便。”
    顾碧城搂着他的腰，贴在他后背上，极其黏糊，隔着衣服在他胸口抚摸：“快了，等你回家就好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回家看看。”
    明川先是没怎么在意，然后突然明白过来，惊恐的看着他：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顾碧城打破了他的幻想：“对，是那个意思。”
    明川觉得自己的情绪比听说裴深死了还要激动，快要崩溃：“我……我觉得我有点缺氧。”
    顾碧城不是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没事，你不用害怕。”
    开玩笑，有他妈和顾芳驰保驾护航，这种见家长的活动有什么可怕的。再说就算是他爸真的不能接受，那对于顾碧城来说也根本不成问题，他完全认同顾芳驰的说法，我这只是通知而已，并不是询问你们谁的意见，赞同与不赞同，都和我没有关系，也不会动摇我的决定。
    顺带一提这是带梁决回家之前顾芳驰的慷慨宣言，薛飞廉的待遇相对来说可喜可贺，二老几乎没有任何问题就接受了，还挺高兴的。
    顾碧城其实还挺想借鉴一下薛飞廉的成功经验的，不过想也知道明川的性质完全不同，所以参考价值不大，惋惜的放弃了。
    他就知道告诉明川这个会让他很紧张，但是这又必须提前通知，让他做好准备，至少是要有心理准备。顾碧城摸了摸明川的头：“你别太紧张，就是见个面而已。”
    明川觉得没有这个而已，也不是什么就是，这件事晴天霹雳级别的军事演习，而他就像是被激发了生物本能的兔子，必须先瑟瑟发抖，然后才能好好思考，而且多半也思考不出什么来。
    他知道这是顾碧城的执念，想起顾夫人也觉得很亲切，但这完全不代表他就真的能缺根筋，毫无压力的登堂入室，接受来自顾碧城父母的考核。
    这真的太恐怖了。
    这时候明川倒是对薛飞廉生出革命烈士一般的敬仰之情。
    顾碧城趁兴而来，住了两天，尽兴而归。
    留下明川继续工作，魂不守舍，瑟瑟发抖，又很矛盾的满怀期待。
    他很喜欢顾碧城来接自己回去，但这件事连着另一件事，让他感想复杂，简直快要精神分裂，唯一能休息的时候居然是拍摄期间。
    对于习惯了入戏状态的明川来说，这几个月都在研究这个人物，频繁入戏的结果就是他有了一个开关，咔哒一摁，进入状态，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出戏开关，这就比较难解决。
    不过入戏那一瞬间，近乎于精神能受到的最大满足和挑战，明川觉得这种感觉也会上瘾，整个拍摄对他来说问题不大，充满艰苦的乐趣。
    说实话，他现在也确实不是能够满足于家养的那种人了。
    他喜欢这种为某种东西燃烧自己的感觉，那是现实生活之外的另一个锚准，让他的生活不全是和顾碧城有关，让他的精神世界无限的扩大，让他体验各种人生。
    这种探索内心世界的方式也让他逐渐释放了自己的精神。他把自己关押的太紧，唯恐会失去控制，会在和裴深的战斗中落败，后来他害怕自己会伤害顾碧城，但是现在当他在角色里的时候，他可以绝望，崩溃，暴虐，杀气腾腾，而不会伤害任何人。
    安全而有益的享受这种在精神层面的放纵恣肆，就算明川并不懂什么心理学原理，也知道这对他帮助良多。
    当然了，因为自身的特殊情况，明川对于心理疾病的了解比起一般人还是多了不少，他实际上已经完全做好能做的准备，接受了这可能会和他纠缠一生，但现在却发现他的情况要比一般人稳定许多。
    不可否认的，心理疾病或多或少，都和人的生存环境有关系，而明川现在的生活不能算是不美好，也不能说是不顺他的心意。
    更重要的是，他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有个爱人，并且充满了希望，随时都能找到满足感，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无论是生活还是内心。
    这真的太重要了，而且如此的罕见。
    其实一般来说，演员明星这个行业，心理疾病发病率也是很高的。一方面是他们与大众隔绝，另一方面是他们受到的压力，打击，诱惑，也完全不是一般人的量级，很少有人能够扛得住长年累月的孤独，寂寞，崩溃，而不导致一点病变的。
    但明川好在他从小就比较与世隔绝，而且对此适应良好。他自己有一种节奏，和别人的步调都不同，也不是很在意别人，这简直就是从根本上的自行其是开始的一种心理保护机制。
    说不上好与不好，但是行之有效。
    医生不会评判他这种特质究竟是好还是不好，需不需要矫正，只是提供了另一个顾碧城之外，工作之外的宁静庇护所。
    他可以说在另外两个场合不能说的那些事，可以抽离的看待他与世界，与每个人的关系，而不担心会让他们失望，也可以直说自己的迷茫。
    这种倾诉甚至比医生的分析安慰更有效用。
    甚至到了现在，明川经常会在生活中的某个时候想，一定要记得这件事，下次和医生说说。
    这是一种分享的需求，信任的提现，也是他交流欲望的上升。虽然明川自己没有清晰的认识，但是他确实越来越好。
    将来也会更好。
    第七十章
    杀青在计划之内，完成最后一个镜头，明川从地上爬起来，导演，制片人，女主角，纷纷蜂拥过来和他击掌。
    这不是电影中的最后一个镜头，他的死戏更是前几天就拍过了，主要是为了吉利，那时候剧组还给他准备了一个红包。
    就像是电影拍摄的第一个镜头都不会有什么难度一样，最后一个镜头也有某些象征意义，一般更不会有什么难度，之前下戏就离开的女主角和其他和明川有交情的人都留下来，庆祝拍摄工作结束。
    当然对于一部电影来说，只能说征程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剪辑，后期，特效，宣传，内部试映，影评人试映，首映，小范围点映，大规模上线，甚至今年可能还要征战几个国内奖项，或许也会送到国外电影节去……
    但总的来说，对于演员，他们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会了。
    当然，在如山的配音补拍宣传采访工作之下，这种所谓的休息一会，也是真的很有限。上次还好，明川只是一个配角，还是一个新人，无论是出于低调的目的还是要达到饥饿营销的结果，他都出面不多。
    但是这次他可是男主角，还是所有人中最接近流量的那个，他不宣传电影宣发就会产生困难，所以这个所谓的休息也是很有限的，眼看着就能忙起来。
    真的入行之后，人就会身不由己，你的位置在这里，那有些事情就算不太喜欢也只能去做，因为这就是副作用。不可能有一种方式享受名气的所有好处，而把它带来的令人烦躁的副作用吐出来。
    明川当然不至于骨骼清奇，就很喜欢接受这种大同小异的采访，马不停蹄的在每个票仓城市宣传，应付媒体，粉丝，各种想要和他打招呼的人，但他也完全能理解这种行为的必要性。
    而且他的出发点更纯粹一点。他们制作了一部好电影，当然希望这个孩子能走的更远，能走到它应该去的地方，为此付出超出一般情况下的工作时长，强度，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虽然这种双方都忙碌，甚至很难协调出一个时间的生活方式对于明川来说很可惜，这也让他很难继续像是以前一样跟着顾碧城上班下班，一天之内至少有二十个小时都在一起。但说实话，明川却没有以前那么惶恐了。
    他相信顾碧城，也相信自己，虽然想念他，但自己也过的不错。
    他生命中重要的东西越来越多，但并没有妨碍顾碧城仍然是最重要最宝贵的，他的所有光辉都来源于此。
    这是个很古老的比喻，但明川很喜欢。顾碧城是太阳，他是月亮，他的一切都靠折射顾碧城而来，虽然彼此独立，可是联系却如此紧密，紧密到他相信没有什么能够把他们分开。
    说实话，在之前明川从来没有想过一生到底有多长，而他要怎么去度过。那时候想就太痛苦了，可是顾碧城来接他的时候，他靠在顾碧城肩上，闭着眼睛，感觉自己就像是回到温暖干燥树洞里的松鼠，卷起尾巴盖在自己身上，几乎马上就能睡着，一生显得如此清晰明白，连结局都可以预测。
    而他一点也不害怕了。
    顾碧城的手在毯子下面拉着他的手，十指扣在一起，明川觉得温暖又舒服，低声嘀咕：“昨晚我梦见你了。”
    他梦见白天和黑夜，梦见雪轻盈无声落在楼顶上，梦见他抬脚踩在顾碧城腿上，梦见顾碧城摸他的脸，弄得他有些痒，但却没有躲开。
    他梦见最好的事都在他身上发生，因为它们确实发生了。
    现在风波既定，就完全能看得出来之前网络上那一场舆论战的宣传威力了，至少明川这部电影杀青了是人尽皆知，而他在之前的反转剧情里也顺利的吸了一波粉，还巩固了他的粉丝团和陆离的粉丝团的情谊。
    当初陆离慷慨下场，他的粉丝也跟随战斗，和明川的粉丝站在同一个战壕里，之前不怎么样的感情迅速升温，两家因为正主交情一向不错，也顺利的进行了某些融合。
    陆离虽然演戏真的不咋地，但是做人还是可以的，明川粉丝认同这一点，而陆离粉丝就只能犟嘴了，他已经很努力了，再说他不也挺可爱的吗，虽然不能服众，但至少安慰安慰自己。
    这种反差明显的对比之下，反而让人兴起了强烈的凑cp冲动。至少明川和陆离的粉丝里都有人行动，在明川新电影的几版预告片出来之后，给他们两人搞的剪辑就更多了，而且因为造型上的差异，陆离无一例外全部是受。
    他倒也不是反对这一点，而且明川外形变化带来的气质巨变，陆离也觉得很吃惊。
    天生吃这碗饭的就是牛。
    陆离也因为仗义执言而成功的成为公众好感最高的流量，这一波可以说是双赢，虽然陆离看到顾碧城还是要习惯性心虚一下。
    所以这次的宣传活动里，陆离就没少帮明川站台，他们关系亲密感情好，当然也是双方粉丝乐见的场面，都很专业的宣传刷话题，并且期待的搓手手等待电影上映买票支持。
    就算是看预告片和基本梗概也知道这不是一部很爽，特效很棒的电影，但一方面是明川演技有保证，一方面是粉丝属性，至少午夜场票房没有问题，接下来就是口碑效应和滚雪球了。
    在现在这个时代，影评人的影评其实根本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因为都可以用钱买，真正影响票房的，是自媒体的宣传和影评，是广大观众口口相传的真正口碑。
    因为算是比较深刻，感情色彩也和爽扯不上任何关系的一部电影，所以他们的预期不算太高，主要目的还是希望能够冲几个奖，男主角和女主角都会报，希望能有所斩获。
    国内这些奖项都差不多，几乎没有特别干净就是单纯看表演的。一来是因为表演这个东西见仁见智，只要不是水的特别厉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能入围被提名的表现还是差不多的。二来是资本操控之下，众望所归的被提名人反而落选也不是头一回，所以现在只需要考虑到底怎么分配公关预算而已。
    从理论上来说，明川是新人，没有什么资历，而且圈内都知道他背靠大树，如果一提即中做了影帝，难免太过夸张，而且很容易就让人想到黑幕。而女主角资历深，演技强，严于律己形象深入人心，离她上一次拿影后已经过了几年，也是时候再拿一个了，她也绝对配得上，所以内部商量的时候女主角就通过经纪人表达了自己想要争一争的想法，甚至愿意自掏腰包做公关。
    唯一的变数是李良。
    李良表示自己鸡血上头，就算是顾碧城不愿意掏钱，他也会给明川买个奖。
    ……说实话，顾碧城觉得他这是砸场子和撬墙角。
    李良的性格顾碧城是很清楚的，想起一出是一出，从来不讲道理，但是有钱也是真的有钱，完全做得出塞钱加价买奖这种事，而且还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道德沦丧。
    他问明川，明川说无所谓，问女主角，女主角通过经纪人犹豫几天，说自己年纪大了，按理来说无法干涉，但她能拿奖的机会不多了，如果明川要争，她的机会就小了。问李良到底要干什么，李良说替天行道，谁演的好他喜欢谁谁就应该拿奖，说得好像奖杯就在他的口袋里到时候拿出来往明川手里一塞就好了。
    ……
    做个霸总真的也很难，控制住自己揍人的冲动就很难了。
    好在电影还没上映，口碑无从知晓，票房也还没有端倪，只是有个大概的预测区间，说这些不过是前期准备，到底如何操作还要看情况调整。
    反正无论如何几个提名是板上钉钉。
    当年有名导大片，所以估计要得到最佳电影和最佳导演估计是悬了，但其他他们还是可以争一争，多上几个提名也好，毕竟财大气粗不差钱。
    顾碧城并不准备来个大满贯，这样花钱打响名声的痕迹太明显，反而有可能会被群嘲。就算是观众已经习惯了这种黑幕，但被挤下去的人肯定不会开心满意，得罪他们划不来，再说分猪肉这回事，你拿走最好的地方可以，一点都不给别人留就太过分了，而且这种暴发户作风不利于做出能持久发展的厂牌。
    竭泽而渔是最蠢的事情。
    随着漫长宣传期的开始，明川的粉丝来到了一个吃粮吃到撑，撑到昏厥，躺在地上缓缓的时候。
    明川的访谈，硬照，杂志采访，上节目，都来到了一个井喷期。
    粉丝已经习惯了每天寻寻觅觅到处寻找粮食的日子，现在每天睁开眼睛就有粮吃，已经幸福到失去语言能力。
    要知道之前他们很少有了解明川的机会，关于他的爱好，他对某些事情的看法，他对他们的反应和期待，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和明川产生更多交集，有更多联系，得到回应和重视，无论是作为粉丝群体还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