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苏苗苗虽然对县城的环境不太了解，但像黑市这种地方，必然不会像菜市场那样，找个固定地方，再来几个摊位那样似的显眼。这种还不被允许的交易，一定得是在不显眼的犄角旮旯，就算是有据点，那也是专门做这种买卖，已经形成组织的，组织内部人员才会有。
    她并不想引人注目，只想等农场升级后当个散户，赚点小钱，提高提高生活水平。她可不想去想要探究那些组织的据点或者是活动，更不想影响市场。所以，苏苗苗寻摸的，是那些“散户”比较容易聚集，也好卖东西的地方。
    不认识路也没关系。
    苏苗苗一路走，一路打听着这县里厂子的位置，以及有大批工人居住的地方。
    这年代，要问谁有钱，谁条件好，那必然是工人。
    能有闲钱从黑市买东西的人，除了按月发工资，福利待遇没得说的工人，恐怕也就没别人了。
    这不，苏苗苗来到了县里的工厂厂区，隔着两条街的那一片砖房，应该就是工人家属区。
    苏苗苗没耽搁，直接七拐八绕地，开始在附近的胡同巷口里转悠。
    转悠了两圈，苏苗苗是看到不少鬼鬼祟祟，背着包裹，拿着篮子，眼神一对就走进胡同深处，过会儿出来，包裹瘪了，篮子鼓了的人。一看这，苏苗苗就知道自己是找对地方了。
    当然，这么大的一个县城，这样的交易点肯定不止这一处，但谁都知道工人不差钱，苏苗苗想，这里应该得有不少来买卖的人，而这里最多的交易，应该是粮食。
    工人虽说有商品粮吃，但要是这一家子就一个工人，那每个月分再多也不够全家吃的。而黑市的好处就体现在它不需要粮票，全是金钱交易。
    一个有钱没粮票，一个有粮想要钱，可不就是正好对上了。
    只是，这类交易苏苗苗做不了。她没有粮食啊，手里的粮食还是刚花了不少钱和票，从粮油店买的呢。她想，自己还是高估了县城级别工人的生活水平，看望安县这样，估计工厂收入也只能是勉强持平状态，工人的收入还是比不上省城，或者是富裕得，能有工业化生产的县城。
    这让苏苗苗感到可惜，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当时搞农场的时候，她干啥不再包一片地种粮食呢。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天天吃粗粮，到如今想投机倒把赚点钱，都没有粮食可卖。
    不过她也不气馁。工人阶级做粮食交易，那干部阶级就肯定得再多点生存之外的需求。
    苏苗苗边回走，边想着自己可发展的消费人群。
    望安县虽然没有啥重工业的厂子，但纺织、烟酒还有食品这类轻工业，也是有几个厂子的。不说工人，只说厂委、工会、妇联里加起的领导、干事就得几十号人，这些人条件肯定比普通工人要好。不光工厂，还有县政府的干部们，那也是很强的购买力啊。
    苏苗苗想，自己差不多能在过年前升级农场，到时候她刻意做些精致糕点，仔细打包好后去整盒出售。这些领导、干部、还有小干事们逢年过节必然都要走亲戚拜年，糕点可是必买的一项。
    她想，到时候自己可以先提前做出来一批，反正空间里的食物也不会坏，多做点囤着，然后等到过年该买年货的时候，再分批拿出来，要是定价和供销社里的糕点差不多价格，就算贵一点也没事，只要不用票，那么她就一定能大赚一笔！
    苏苗苗正想着，刚要走出巷口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两个人在说话。这声音，听起来还都有点耳熟……
    “你可真够黑的，要不是我跟他们俩借口说要去方便，跟着你一路过来，我还不知道你跟我说的价格，利润这么高！”只听一个柔柔的女声压低了声音，有些愤恨地说着。
    “我黑？你知道我为了搞这种药担了多大的风险吗？这可是——”那男声似乎有所顾忌，顿了顿，将声音压得更低些道，“这可是我废了很大力气才弄到的，要是被人知道我一个知青弄这种药，咱们都得完蛋！”
    听到这话，女的没再吭声，男的倒继续说着：“还有，之前说好的，咱俩在大队里再交易，到时候你给我钱，我给你药。你今天早上为什么非得跟着一起来县里？是怕你那点丑事不被人知道，想让他们都知道？”
    “几粒药，你开口就要我20块钱，我不跟着瞅瞅来，能放心给你这钱吗！再说了，我又不知道这药到底管不管用！”
    “不管用你别找我买啊，你以为我稀得赚你这份钱？你搞清楚，是你求我弄避孕药给你的！”
    “你——”那女声有些气急败坏道，“我求你？难道不是你被我发现在投机倒把后，说只要我别说出去，你就答应给我办事儿吗！”
    “……”
    在听到“避孕药”三个字的时候，苏苗苗就踮着脚往回撤了。
    从两个人刚说到钱的时候，苏苗苗就听出了这俩人的声音，一个是被自己气到跑出去的程秀秀，另一个则是打着去找他们的旗号，跟着一起走的原野。
    苏苗苗是万万没想到这俩人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
    一开始原野借口说要去找程秀秀他们的时候，她也只是以为这人想去黑市买点东西，或者是倒卖点自己手里的东西。可苏苗苗是真没想到，原野这个下乡知青竟然是专门干这个，还和程秀秀有着交易避孕药的关系！
    这让她在震惊之余，也赶紧选择离开。
    这要是被他俩发现自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秘密，可就不得了了！
    苏苗苗快步离开了巷子，从另一个方向跑走后，她开始往县城门口赶。一路上，她都在思索程秀秀和原野两个人的对话。
    关于避孕药，苏苗苗并不清楚在如今75年的时候，国内有没有避孕药卖，但她能确定一点，就是像程秀秀这样的未婚女知青，是绝对没机会买到这些避孕类药物，或者是安全套的。
    所以，不需要猜测，直接就可以肯定程秀秀是买来自己吃的。
    这个事实，也能直接证明程秀秀和杨丰收必然已经有了那种关系。只是她通过原野买药……这是不是说明，她和杨丰收的关系是最近才更近了一步，并且她不想让杨丰收知道自己在避孕？或者说，杨丰收想要她怀孕，到时候他们的关系便能顺理成章地公开，程秀秀也没办法再去想着回城名额这个虚无缥缈的事情了？
    苏苗苗在疯狂转动着自己的大脑，试图从中找出问题和疏漏，她总觉得，程秀秀会是自己扳倒杨丰收，将他拉下马的关键一环！
    稍稍冷静后，苏苗苗决定不去思考程秀秀的行为，也不管原野投机倒把的事情，直接深入主题，去针对杨丰收和程秀秀之间尚不能被公开，是绝对把柄的关系。
    如果……
    苏苗苗在设想一个很有可能实现的如果。
    如果，程秀秀知道杨丰收一直在骗她，知道他手里根本没有什么回城名额，工农兵大学名额，那么为此失去了这个年代仍相当看重的纯洁的程秀秀会善罢甘休吗？
    答案可想而知。
    苏苗苗越想越觉得靠谱，自己只要从中推动一二，让程秀秀知道这个真相，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不需要她再做什么了。
    只是……她该怎么做，才能既不用暴露自己，又能让程秀秀知道呢？
    苏苗苗觉得自己还需要再斟酌几分。
    距离自己在书中的既定结局还有两年的时间，她不急，徐徐图之才是上上策。
    只是，她眼前除了杨丰收这一家子□□外，还又多出了原野这一个不确定因素。
    这个人看着不起眼，但谁能想到竟然是投机倒把的老手，如果他经常出入黑市的话，那么自己今后的赚钱大计就得多几分思量了。
    不想和这人碰上面，就得找个帮手才行。
    像是小说里那些女主投机倒把，换个装就能不被发现的事儿，苏苗苗是不抱希望了，自己手里啥化妆品都没有就不说了，换个衣服就等于换个模样，那玩意儿就跟后来很多人吐槽电视剧里女扮男装不会被发现一样离谱。苏苗苗自知没有女主命，就不会去冒险做那些个女主才敢做的事儿。
    思来想去，还是找个人当中介要安全得多，到时候让一分利出去，省时又省事，只是这人选……苏苗苗想到这个，只觉得头都要大了。心道，小说里那些个穿越的人，不说当女主吧，也能个个顺利，没那么多麻烦事儿，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样样都是难事了呢。
    但还是那个道理，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当务之急，还是去和王小麦他们集合，回了大队再去想也不迟。反正她的农场还得至少一个半月才能升级，还有时间筛选人选！
    就在苏苗苗快步往县城门口赶路的时候，她无意中的一个扭头，视线里就多出了一个有些眼熟的，瘦弱的身影。这道身影背着箩筐，正一瘸一拐地和另外一个穿戴不错，拿着篮子的老太太往巷子口走去，这情景苏苗苗简直太熟悉了，这不就是要去“交易”嘛。
    一瘸一拐……
    苏苗苗灵光一闪，从脑海中扒拉出了一个和这人一模一样的背影出来，——是十多天以前，自己第一天下工割猪草时，那个也来割猪草，黑瘦的小子！
    苏苗苗看着那人拐进巷口里不见了的身影，只觉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决定，回去就打听打听这小子姓甚名谁，家里又是个什么情况。
    要是都没啥问题的话，这个人不就是现成的帮手吗！
    苏苗苗想到自己这一趟出行的收获，只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朝理想中的好日子不断前进着，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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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七十年代有没有避孕药，我还真的搜了一下，有的说有，有的说没有，这种也不好问家里的长辈。但像文中讲的一样，不管那时候有没有避孕药，未婚女青年都是绝对没办法接触甚至是购买到这类药的，这种是需要结婚证什么的。但多讲一句啊，那年代是有安全套的，但人们基本上不太接受这些，那时候没有计划生育，都是一个接一个生，女性没有自主生育权，就是有了就要。
    至于为啥有安全套，程秀秀还要想方设法买避孕药，很好理解，杨丰收想要借孩子捆住程秀秀，别忘了，杨丰收是鳏夫，女知青是可以嫁给当地人的。但程秀秀不想要孩子，她跟杨丰收就是为了名额，所以她不能通过杨丰收去获取避孕措施，只能自己想办法。所以这才有了被苗儿听到的那个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