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路演的另一种形式

作品:《交手

    “不就是两瓶白酒吗?赌了!”何方远猛然一拍桌子。
    尽管还不敢肯定范记安和妙妙签合同时,妙妙和黄海的合同到底有没有到期,但范记安办事他放心,范记安虽然偶尔犯贱,但绝不会犯晕,妙妙的合同问题,范记安肯定有了解决之道,所以他选择坚定地支持范记安。
    同心协力联手对敌,才可以一鼓作气地打败对手。
    “两瓶白酒,没问题,如果谁不服,可以再加一瓶,我奉陪到底。”徐子棋也学精了,脸不改色心不跳,以他三两脸红五两就倒下的酒量,也敢豪言壮语地吹牛了。
    “这个,这个……”黄海脸都变了,赵合也是一时惊呆得说不出话来,两瓶白酒可不是两瓶啤酒,弄不好两瓶白酒下肚,真有可能出人命,黄海支吾几声,被范记安的气势震慑,没敢应战。
    “不就是两瓶白酒吗?喝不死人,赌了。”顾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信心百倍地接下了范记安的战书。
    本来以为今天的一局是必胜之局,没想到被无赖加无耻的范记安一搅局,眼见就要失去先机了,顾南不干了,他好不容易抓住了何方远的过失,想借黄海之手好好收拾何方远一顿,否则等何方远离开下江去了北京,他再想从何方远身上找回场面,几乎没有机会了。他精心布下了今天的这个局,要的就是让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黄海,狠狠地打击一下何方远的嚣张气焰。
    顾南也有理由相信,范记安色厉内荏,以为喝了半斤白酒,酒壮怂人胆,就可以连哄带蒙从容过关?做梦!今天不拿下何方远、范记安和徐子棋三人,他就不姓顾!
    见顾南应战了,黄海和赵合对视一眼,二人都知道无路可退了,只好说道:“两瓶就两瓶,谁输了谁不喝,谁就是孙子。”
    “哈哈,够男人。”范记安仰天大笑,他双眼通红,好像真的喝醉了一样,“黄总,妙妙和你们公司的合同,什么时候到期?”
    “今年10月。”黄海又得意地笑了,伸手拿出一份合同,“你睁大眼睛看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合同到期日期是10月。在合同期间,如果妙妙违约和别家公司签约,她要赔偿公司10倍的收益。现在才5月,还有5个月才到10月。范记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赔偿10倍收益,再外加两瓶白酒,请吧,哈哈,对了,两瓶白酒算是免费奉送,不收费。”
    “哈哈。如果你非要支付白酒的费用,我们也不拦着。做人一要讲法律,二要有规矩,如果既不讲法律又讲规矩怎么办呢?也好办,道上也有道上的解决手法。”赵合也笑了,笑范记安自己挖坑最后却是埋了自己。同时,话里话外也不无威胁之意。
    顾南也是自信地一笑,目光却落了在何方远身上,心想何方远呀何方远,这一次白纸黑字你出了错,还想怎么抵赖?以前一直找不到你的问题,现在你也有今天?别以为你战胜了乔国界说服了李丛林,就可以从立化从容脱身,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徐子棋脸色都变了,合同的事情,他一无所知,本来事情就不归他管,他又不是一个喜欢操心的人,他刚才附和范记安,只是紧跟何方远脚步的习惯性反应,也是为了统一战线的需要,却万万没想到,范记安真的签了一个合同没有到期的妙妙。
    这事儿……麻烦大了,和赔偿10倍的收益相比,两瓶白酒的赌注就不算什么了,就算真的喝下了两瓶白酒,醉一个天昏地暗,睡一觉之后,还是一个崭新的明天。但赔偿10倍的收益,有可能会将大道至简本来就紧张的前期资金全部赔进去还不够,徐子棋总算明白了,顾南是想向死里整大道至简,想让大道至简刚一起步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狠,真狠!徐子棋恨得牙根直痒,真想拎起一个酒瓶,一瓶子砸在顾南的脑袋之上,当场砸他一个头破血流……只不过,犹豫再三,他还是打消了暴力解决问题的念头,有从容不迫的何哥在,在人至贱则无敌的范记安在,今天的一关,就算不那么好过,也不至于一头栽一个大大的跟头。
    何方远也听了出来赵合的言外之意,他早就看了出来黄海和赵合来者不善,二人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眼神之中不时流露出凶恶之意,明显不是善类。也别说,何方远见过呼风唤雨的三巨头,和堪称一方诸侯的兴众帝王乔国界也有过数次正面交手,还和许多商界精英有过侧面较量,但还真没有和黑白通吃的人物有过任何形式的接触,更不用说正面过招了。顾南为了对付他,还真是煞费苦心了,居然为他安排了一个软的不行就很有可能来硬的棘手对手。
    不过,何方远却没有胆怯和退缩之意,他很清楚一点,不管和什么人交手,只要是正面交手,向来都是勇者胜。对方就算再是黑道再有阴险的手法,也不可能当面动粗当场动手。他就不信了,他如果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理直气壮,对方还敢当场揪桌子不成?
    好吧,就算对方撕破脸皮当场动手,不信他和范记安、徐子棋三个人没有一战之力。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有一把子力气,就算打不过对方,至少也不能坐以待毙,任由对方宰割。哪怕被对方打得头破血流,也要奋起反抗,让对方也吃到苦头尝到厉害,对方才不会随随便便欺负你。
    “先用法律途径解决,虽然道上的手法我以前也常用,但现在是法制社会了,犯法的事情少做为好,黄总和赵董都是有头有面的人物,被打得头破血流地出去了,面子上肯定过不去,是不是?再如果上了新闻头条,就是大事件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公司形象和市值,更说不定还会被公司开除,这样就更不划算了。”范记安嬉皮笑脸地回应黄海和赵合含沙射影的狠话,他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不但不害怕,还笑得很轻松很开心,似乎司空见惯了所谓的黑道人物一样,“以前不懂事,经常动不动就喜欢动手,有一次不小心砍了别人一条胳膊,如果不是善后处理得好,我现在估计还得在里面蹲着。从那以后,我就改邪归正了。还是法律好呀,只要我占理并且让你犯法了,就可以兵不血刃地让你进去。进去好呀,国家包吃包住,不用为生活发愁了。”
    顾南脸色为之大变,范记安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范记安难道还真是一个狠角色?居然砍了人一条胳膊。如果是假,范记安也太能吹牛皮了吧,什么话都敢张口就来?
    别说顾南分不清范记安话的真假,就连黄海和赵合也是一时惊愕,不由上下多打量了范记安几眼,想从范记安的表情中判断出范记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结果让二人失望的是,范记安嬉皮笑脸的表情之下,隐藏着三分无赖三分无耻四分阴狠,好像他以前真是一个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狠人。
    也就是范记安这么说,才让顾南和黄海、赵合分不清真假,如果是何方远当众说出了这一番话,不但顾南不信,就是黄海和赵合也铁定不信,因为何方远长得太温文尔雅了,一看就不是一个狠角色。但范记安不同,范记安犯贱的时候,还真有几分无赖的天性,尤其是他嬉皮笑脸说话的架势,很有笑里藏刀的阴险。
    见真的震慑住了对方,范记安暗道一声好险,心说今天的牺牲真是太大了,一世好名声都毁了,他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学习好身体好德育好,都没打过架。暗暗擦了一把冷汗,见何方远朝他投来了赞许和镇静的眼神,他又迅速提升了自信,冲黄海继续说道:“黄总,我承认,妙妙的合同还没有到期就和我们签了合同,是我们有错在先,破坏了规矩,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吧?是走法律途径,还是私下解决?”
    有刚才范记安一番隐含杀机的话在前,黄海和赵合对视一眼,忽然觉得摸不透何方远一方的底细了。来之前,顾南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们,何方远几个人水浅得很,没经过什么大事,只要一唬一吓,何方远几人就都软了,到时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却没想到,在正面,何方远不卑不亢寸步不让,让人探不出虚实,在侧面,范记安笑里藏刀,忽东忽西,让人看不清深浅,黄海和赵合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之前认为不可能面对的事实——今天这事儿,不但棘手,而且还有可能扎手。
    “当然是要走法律途径了,大家都是场面人,犯法的事情谁会做?”黄海不再说狠话了,刚才范记安说他以前砍了别人一条胳膊时,咬牙切齿的样子,真有让人不寒而栗的凶狠,而且从刚才范记安喝酒时的玩命来看,范记安多半不是一个善茬。
    常言道,狠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连喝酒都能玩命地喝,这样的人,打起架来恐怕也真是一个玩命的角色。走法律途径,范记安再狠再横也没用。
    “好,既然黄总愿意走法律途径,我也赞成。”范记安伸手从身上翻了翻,翻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妙妙和大道至简签的合同,合同上约定,妙妙在和大道至简签订合同之时起,妙妙和以前公司的所有纠纷,全部由大道至简全权负责。黄总,请过目。”
    黄海拿过合同,认真看了一番,点头说道:“没错,合同上是这么规定的,也就是说,妙妙应该赔偿给我们公司的所有损失,都由大道至简承担了。”
    “是这个意思。”范记安又将合同分别让赵合和顾南看了一看,然后收了起来,“下面就开始谈谈赔偿问题吧。黄总,如果确定了赔偿金额的话,赔偿金多久可以支付?”
    黄海见范记安很上道,居然直接提出赔偿了,心想刚才范记安的一番表演,看来是故意虚张声势了,他微微一笑:“这就看贵公司的办事效率了,一般来说,七个工作日内到账就可以了。”
    “七个工作日,时间太长了,三个工作日怎么样?”范记安继续向前推动。
    “三个就三个,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不是?”黄海几乎要喜笑颜开了,没想到局面急转直下,范记安连讨价还价都没有,直接就进入赔偿阶段了,不错,看来今天没白来,可以大赚一笔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赔偿金三个工作日到账,谁反悔谁就得喝两瓶白酒,而且还是孙子。”范记安嘿嘿一笑,然后又拿出了一张纸,交给了黄海,“黄总,从妙妙和你们签订合同之日起,到她中途违约和大道至简签订合同,一共是一年零二十五天,在此期间,妙妙一共接到贵公司安排的走秀活动10场,每场活动的报酬约定是两万块,对吧?”
    “对,你说得没错。”黄海见范记安十分清楚妙妙的活动安排,心想范记安还做了不少功课,也好,省得他再多费口舌了,“十场活动,一共20万,10倍赔偿的话,是200万。”
    “这是我们公司的帐号,200万请在三天之内打到公司帐号上,谢谢。”范记安伸手递给黄海一张纸条,“刚才黄总已经答应了,三个工作日之内到账,相信以黄总的身份,说话肯定算话。”
    黄海鼻子都气歪了:“等等,你什么意思?我还要给你们赔偿?范记安,你有没有搞错,是你们违约了,不是我!”
    “是呀,是我们违约了,但黄总你没有弄清一个事实,在贵公司和妙妙约定的10场共计20万报酬的活动中,贵公司一直只是嘴上说得漂亮,但实际上并未支付任何报酬,也就是说,你们还欠妙妙20万的报酬。除了正常的报酬之外,妙妙在贵公司期间,吃住和交通费用的支出一共是10万元,两项加在一起,共计30万,10倍之后是300万。就直接打300万就行了,也不追加别的费用了,怎么样,够朋友吧?”
    “噗……”正在喝茶的顾南一口茶全喷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范记安,似乎范记安是来自星星的你一样,他愣了半天才气急败坏地说道,“范记安,你太、太、太无耻了。”
    黄海和赵合面面相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何方远双手抱肩,范记安这小子够坏,一步步拖对方下水,让对方有苦说不出,不过……这一手他喜欢。
    徐子棋也乐了,原来绕了半天,范记安是在为对方设了一个套,现在一拉绳,才知道谁是猎手谁才是猎物。
    “无耻?顾南你这话就不对了,明明规矩是黄总立的,怎么反倒是我的不是了?黄总以人格担保赔偿金三个工作日到账,十倍赔偿,也是黄总的原话,黄总都没有赖账,你急巴巴跳出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出钱?”范记安嘻嘻一笑,“你出钱也行,谁让你是钱多得花不完的富二代呢?不管是谁出钱,反正钱到我的帐上就行了。黄总,你自己说,我没有无耻有没有无赖?当然了,如果你不想走法律途径,也可以……”
    话说一半,范记安脸色陡然一变,拎起一个酒瓶,在空中晃了一晃,似乎是想举瓶朝顾南砸去,吓得顾南一缩脖子,范记安又哈哈一笑:“只要先喝完两瓶白酒,然后和我打一架,谁最后站着,谁就是胜利者。”
    这一番话说出,气势冲天,一时之间众人鸦雀无声,顾南低头不语,黄海和赵合目光闪烁,无人接话。
    见事已到此,何方远知道该他出面收场了,他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今天的饭局到现在为止,还没同起一杯,来,我提议,同举杯中酒,就是好朋友。”
    顾南很不情愿地举起了酒杯,黄海和赵合愣了片刻,也举起了酒杯,几人碰杯,然后都一饮而尽。
    “好,既然碰了杯喝了酒,就是朋友了,我来讲一个笑话吧。”何方远坐回了座位,淡淡了看了顾南一眼,“儿子问父亲什么是黑道,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道,一身干净的西装,出入高档场所,身上挂着各种文玩玉器,平时闻个香,品个茶,还能一本正经地说一大套励志警句,举止温文尔雅,言谈得体,张口闭口就是股票、收购,这是黑道。孩子又天真而好奇问道,那大街上那些光着膀子露纹身,打耳朵眼儿,戴手指粗的假金链子,吃着烧烤,张口老子,闭嘴你妹长得很凶的人,是什么?父亲笑了笑,很认真地说道,孩子,那是傻逼。”
    “噗……”徐子棋一口茶也喷了出来,正好全部喷在顾南的身上,如果不是气氛不对,他差点就要拍手叫好了。
    好一个傻逼,好一个黑道,真是绝对精彩的比喻。
    黄海和赵合脸色同时大变,赵合按捺不住,就要站起来,却被黄海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