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俊眸向下俯视,看到祁希冉小心翼翼的在碰自己的皮带扣,粗嗓低哑的问:“你在干什么?”
    小姑娘瑟瑟向后收了手,脸颊还挂着泪痕,咬紧唇瓣羞红了脸,细若蚊喃地道:“我...我,我给你含那个...我听说男人会很舒服的...”
    他扔掉烟蒂,抬脚碾灭,墨眸将小姑娘从头打量到尾,冷嘲轻笑的摇头道:“我老婆知道你在我面前脱光了,我要是真睡了你,算我出轨偷情,还是你勾引我上床?”
    小姑娘此刻根本顾不上廉耻,垂首支支吾吾,“那算...算我勾引。”
    “可我不想被你这小贱货惹得一身骚。”男人沉下脸,起身双手插进西装裤兜,冷言又道:“把复印件给我。”
    “没有复印件,商大哥,根本就没有复印件!”祁希冉见他要走,激动的抱住他大腿,“对不起,你别走,别走。是我太想你了...我想见你...对不起...”
    商琛目色冷戾森然,眉头拧紧盯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小丫头,顿时怒气噎喉,从祁希冉的怀里拔开腿向门外迈去。
    走之前,他吩咐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处理好自己留下的烟头和指纹,最后在小丫头的嚎啕大哭中坐电梯下楼,驱车离开小区。
    开车回庄园的路上,他找人远程删掉小区的监控视频,伪造好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叫人看好祁希冉的一举一动。
    他谨慎多疑,也一向最恨有人在自己面前自作聪明,祁希冉这小姑娘一会儿说有复印件,一会儿说没有,还以此要挟他见面。
    果然死不干净的人最麻烦,这个威胁,绝不能留。
    可当他回庄园,看到一层大客厅沙发里窝着的女人,心里还是难免虚上一虚,径直走到她身旁坐下,脱掉西装外套扔到一边,松开领带,语气略显不快道:“别多想,我没睡那小姑娘。”
    电视里播放的是法治在线,一个涉嫌刑事重罪的黑老大横行于世,最终被警方绳之以法判了死刑,黑老大的妻子和孩子成了孤儿寡母,流落街头。
    黎粹看到这里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机,敛起美目,音色极淡的缓声问:“你要除掉她,是么?”
    商琛抬手捏揉眉心,鼻尖溢出一声轻哼,道:“那小姑娘说她手里有复印件,她太蠢了,做什么都不该要挟我。”
    “要挟你和她在一起?”女人淡漠地回望着他,红唇扯起微细的弧度,“你有没有想过,她只是爱你,其实她手里什么都没有。”
    “粹粹,我不需要别的女人来爱我。”商琛伸臂揽住她纤薄的肩膀拉她入怀,下巴抵在她头顶。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女人的头靠在他怀里,美目里是满满的冰冷嘲讽,她轻轻弯起唇角,连声反问道:“你让我爱你?我爱过你了,商琛,最后又是什么结果?你看看祁希冉,那个小姑娘也爱你,她现在又是什么结果?爱你的女人,都不太好命。”
    男人双臂向里收紧,牢牢圈住怀中的女人,如同他囚住她的牢笼。
    用尽手段,费尽心机,他对她残忍过,但也后悔过,以至于现在,他们两个人谁都走不出这困境。
    “祁希冉手里应该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就算那个小姑娘再蠢再天真,也不至于死在你手里。”黎粹轻阖双眸,轻扯唇角,说着半真半假的谎话,“而且,你总不想你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背上一条人命。”
    “你现在学会用孩子威胁我了,是么?”他目光冷峻如冰,松开怀里的女人,直视她精致无瑕的眉眼,“用孩子逼我坐牢,用孩子让我放过那个贱货,黎粹,你还想用孩子让我做什么?”
    “因为你在乎。”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他四目相对,讥诮的勾起唇角,“商琛,找到能拿住你的事,太不容易了。我总得好好利用,才能让你少做些让我恶心的事情。”
    他抬手轻捏住女人下颌,粗嗓囫囵的笑出两声,可他面上在笑,心里却没有一处不痛。
    他在乎的孩子,在这个女人眼里,不过是利用他威胁他的工具。
    这赖不得别人。
    赖他自己,是他作恶多端,是他十恶不赦,是他下手太重。
    在黎粹面前,他愈发能体会到祁希冉的心情,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用尽所有卑劣手段想将自己爱的人留下来,可这个人还一心想要自己去死。
    他剑眉轻挑,指腹摩挲她下巴,佯装漫不经心的夸赞,“如果那个小姑娘有你一半聪明,也不至于贱到这个地步。”
    “是啊。”她眉眼弯起,话语刻薄带刺的轻讽,“祁希冉是蠢得要命,还傻呵呵的想给你生孩子。你大可以找这种傻子去生,这样也不必因为你的孽种,脏了我的子宫。”
    第82章 【一家团聚】
    听她话语中透出对这孩子的厌恶, 商琛眸底布满腥红血丝,虎口稍一用力扼住她鹅颈,哧笑一声, 问:“你就这么金贵?肚子里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她被男人大掌捏着喉咙, 红唇莞尔,笑道:“商先生想多了,我没那么金贵, 只是容不下一个杀人犯的孩子。”
    这一天, 两个祖辈来势汹汹的夺权, 紧接着那小丫头又来要挟自己, 男人难免说话不好听, 怒气横生,黑瞳凝睇她冷若冰霜的脸孔, 虎口松开她的脖颈, 起身离开沙发,走向楼梯去二楼书房。
    他不想在自己戾气丛生的时候和她交谈,暴躁解决不了他们之间的鸿沟。
    商琛需要冷静, 他将自己关进书房平复躁怒的火,等到凌晨才走上三楼卧室。
    他清楚她没睡着,女人纤细身躯背对他侧躺在床沿, 他一眼看穿她向自己较劲的固执, 不禁哑然失笑, 换好睡袍躺到她身边,伸臂将人勾到怀里,炽热大掌温柔抚上她小腹。
    这个孩子是他亲手递给黎粹报复自己的刀,这刀太过尖刃锋利,每一刀都能刺中他的命脉。
    他额头抵着女人后脑勺, 许久,他在满室黑寂中阖起墨色眸子,死死磨着后槽牙,突然发狠低哑地道:“黎粹,我真想动手杀了你,杀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再去死,让我们一家三口下地狱也能团聚。”
    毯子底下的女人缩了缩肩膀,连呼吸都漏了半拍,但仍抑住微颤的清音,应了一句道:“好,商琛,我等你杀了我。”
    “对,杀了你我就解脱了,弄死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再没人可以威胁我,只要我能下得去手,狠得下心。”他手臂如铁般坚硬,紧紧扣住她的腰腹,这狠话不知是给她听,还是给自己听。
    黎粹不再应声,纤指抓紧床单,紧闭双目强迫自己入睡。
    她没有和这个魔鬼到地狱团聚的打算,更不想生生死死都和他纠缠。
    对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她已经憎恶到极致,越来越无法接受自己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事实。法治在线里,她看到那个黑老大的女人和孩子最后是什么下场,也决不能让自己落入那样悲惨的境地。
    也不知是不是她用孩子威胁他起了作用,商琛并未急着对祁希冉下手。可过了几天,北城晨报上却出现了祁夫人在精神病院自杀身亡的消息。
    这种“自杀”死讯令她面前的早餐难以下咽,胃里翻腾的恶心对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黎粹将报纸搁在一边,顿时失了胃口。
    对面的英俊男人从财经周刊里抬眼,瞄到报纸版面上硕大的黑字,俊颜一沉,向管家吩咐道:“以后不用把报纸拿给太太。”
    在女人惊诧无语的目光中,管家收走了桌上的报纸。
    愕然之后,她唇瓣翘起一丝讥嘲的弧度,意有所指地问道:“商先生敢做,还不敢让别人看么?”
    “你是孕妇,这种新闻对你和孩子影响不好。”男人倒也坦然,沉声说罢将手边的牛奶推到她面前,用命令的口吻,“喝光。”
    她瞥了眼那杯满当当的牛奶,并未伸手去拿,转头敛起眼帘,反讽道:“法治在线里的罪犯没有一个比你活得光明磊落,他们至少还有良心,还知道在全国人民面前忏悔。”
    “以后也少看那种节目。”他合上财经周刊,言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都是一群蠢人,不适合出现在我儿子面前。”
    黎粹掩起美目瞳底的愤然,当着男人的面,气呼呼拿起那杯牛奶喝了大半。
    一旦胎儿得不到营养就会将母体拖垮,不为了这个孩子,就算是为了自己能好好活着,她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作对。
    商琛看她气冲冲喝过牛奶,轻轻扯了扯唇角,接过阿昆递来的西服外套,起身走到她旁边,弯下腰,薄唇在她侧颜落下一吻,哑声叮嘱:“少动气,对孩子不好。”
    她斜睨着男人,笑得讥讽,红唇轻翕,“没想到,满手人命的商先生居然在努力做个好父亲。”
    他粗粝指腹抚过她精致眉眼,温和低沉地道:“当然,我还会做个好丈夫。”
    好丈夫,这三个字差点惹她笑出声。她挥开他抚着自己侧颜的手,美目斥满寒冰,盯向他俊颜,淡漠地提醒他,“商先生可别忘了,你昨晚还说要杀了我,弄死我肚子里的孩子。”
    男人目中柔情顷刻间化为冷硬,眉宇微拧,直起挺拔上身,墨眸俯视她发顶良久,锐利眸光几乎要将她头顶钻出个洞。
    忽而,他鼻尖传出一声冰冷轻嗤,也没和她再说什么,拔腿离开餐厅。
    留在餐桌旁的女人听到皮鞋渐行渐远的磕哒声,敛起眸子中自嘲的神色,拿起筷子,安稳如常的继续用早餐。
    面对一个屠人满门的魔鬼,谁都会倒了胃口,更何况她还在孕吐,吐得比吃得还多,连她自己也拿不准身体和意志哪个会先崩垮。
    活着,也仅仅就是在他身边虚与委蛇的活着,这生活已然看不到一丝光亮,向前踏出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吃过饭,一通陌生来电打到庄园座机,黎粹当着看管自己的管家和佣人面,从容接起电话,礼貌问道:“喂?您好,这里是商氏庄园,有什么事吗?”
    “您好,请问您是商太太吗?我是妇科医院的护士,请问您有时间出来一趟吗?我们医院最近在外面开办了孕初期课程,想请您来试听。”
    电话那边,护士话音有些耳熟,听得出是在止不住发抖战栗,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害怕和恐惧。
    黎粹听出端倪不露声色,手指捏紧座机,冷静应道:“好,我去看看。地址在哪?”
    电话那头的护士战战兢兢的报了一串地址,最后以哽咽的哭腔感激道:“谢谢您,商太太,谢谢您能来。”
    黎粹眉头紧锁挂断电话,她猜得到这一通电话的目的,那个小姑娘已经走投无路,不然绝对不会冒着危险给自己通信,现在已经不是离开北城的问题。
    是商琛,商琛要祁希冉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天真无邪祁小姐要下线啦。
    第83章 【被他毁了】
    “为什么不报警?”医院后身的小公园, 端庄优雅的女人连连问向对面护士模样的小姑娘,“你明明知道他对你们一家做了什么,为什么还要和他纠缠?你就那么喜欢他?即使他是个罪犯, 是么?”
    “对不起, 商太太,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了, 本来我是想离开北城, 但我一见到他就完全陷进去了, 对不起...”小姑娘双手紧紧捂脸, 在女人面前颜面扫地, 羞耻的难以抬头示人。
    黎粹黛眉微蹙,端看着面前天真单纯的小姑娘, 按理说, 自己应该给这个勾引自己丈夫的狐狸精几耳光,而不是质问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不去报警。
    明明祁希冉比自己更有机会可以将商琛送进监狱,却一次又一次深陷在那个男人完美的皮囊之下, 无药可救。
    她们坐在公园旁边的一处圈椅,祁希冉穿着一身护士服坐在她对面,背对着不远处在树下站着的保镖, 外人看来, 只是一个怀孕初期的太太向护士咨询孕期课。
    黎粹只庆幸阿昆今天跟商琛去了集团大厦, 不然她也是万万不会答应和祁希冉见面,那太冒险,而面前这个小姑娘已经没有命可以担起风险。
    “太太,我好怕,我真的好怕。”祁希冉哭着攥住她的手, 慌慌张张地向她倾诉,“你可不可以告诉商大哥,我没有那个合同的复印件,真的没有,我错了,我不该要挟他的,我真的只想见他一面...”
    她疑惑发问:“合同?什么合同?”
    “是...是一份关于基金会的阴阳合同,我以前不小心听我爸爸和商大哥打电话说起过。”祁希冉哭得抽抽搭搭,说罢又紧忙改口,连连摇头,“可我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过,我爸爸出事之前,那些合同就全被销毁了,根本就没有复印件。”
    黎粹听明白缘由,抿紧唇瓣,缓缓闭了闭目,道:“即便没有那份合同,你也可以去报警,再申请人身保护,商琛就算想对你做什么,也无计可施。”
    “我不能去报警,商太太,商大哥会坐牢的,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坐牢。”祁希冉涕泪齐流,崩溃不已,“我就是想让他放过我,太太,我不会再去要挟他见面,也不会再去打扰他,真的,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已经赎罪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为什么?”
    黎粹拍了拍祁希冉不停颤抖的手,她太能体会被死亡威胁的滋味,冷静地劝慰道:“去报警吧,拿上你手里所有证据,除了这一条路,没人能救你。”
    “不!”祁希冉泣声否道,“不!太太,总能有别的办法的,总会的!”
    “什么办法?”黎粹肃然从祁希冉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恨不得骂醒这个沉浸在爱情幻想的小姑娘,“小冉,你已经看清商琛的真面目了,他就是个不择手段,穷凶极恶的匪徒!你究竟还迷恋他什么?”
    还能迷恋什么?
    他的外表和权势,他的手段和心机,都成了让女人迷恋的资本。
    小姑娘音色细若蚊喃,似乎是想找回一点自尊,“可...太太还给商大哥怀了孩子,我不信...不信你对商大哥就一点感情都没有。”
    这话问住了她,良久,她才敛起眼帘,苦涩地掀了掀唇角,一字一句皆是满心愤恨,道:“我曾经也像你这么绝望过,为了不受他的折磨,我逃跑过,自杀过,换来的是什么?他毁了帮我的学长,三番两次用父母威胁我,逼我和我父母断绝关系,现在,我还得为这个十恶不赦的罪犯生孩子。你说,我对他该有什么感情。”
    她压抑着内心积久的怨,好言劝着面前震惊怔愣的小姑娘,“小冉,你还来得及,还有回头路。”
    黎粹眼梢余光瞟向正盯着自己方向的保镖,不慌不忙的从皮包里掏出一本孕期百科知识全书,装样子道:“抱歉,这种孕期课对我帮助不大,请帮我把老师上课用的书捎回去,谢谢。”
    那本书里夹着一把钥匙和老房子的地址,还注明了她藏记录本的地方,那里面记着她曾经在东南亚找到的证据。
    这是她现在力所能及的所有事,不仅能救祁希冉,也是帮了自己。
    即便合同销毁,找不到证据,但东南亚走私洗钱的事情铁板钉钉,也是制裁商琛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