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作品:《金颜醉:冷王闲妃

    当我再次醒来,有个小姑娘将药碗放在我床边。
    “你总算醒啦,快喝药!”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便想起了破庙,想起了姐姐,也想起了……我的莫希哥哥和那串美味的冰糖葫芦。
    “这是哪里?”我问。
    “华州花家绸庄。”她答。
    “你是谁?”
    “我是灵秀。”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哎呀,你哪来这么多问题?”那个叫灵秀的小姑娘不再回答我,“快点喝药,快点伤好,才能干活。”
    “干活?”我不懂她的意思?
    “当然要干活,花家不养闲人,你怎么能在我们这儿白吃白住?”说完她便转身离开,边走边自语,“公子从哪带回这样的麻烦二愣头?”
    我想叫住她,告诉她我不麻烦,也不是二愣头。最后,我什么也没说。
    很多天,很多天以后,我终于见到灵秀口中的那位公子。
    我分明没见过他,可他居然认识我!
    他告诉我,我的大姐还活着,他告诉我,我心心念念要杀的杨莫希并不是我的仇人,他告诉我,杨莫希帮我找到姐姐,他告诉我,诬陷我爹杀我全家的人是康王爷,他叫萧启业,他告诉我,杨莫希还有个名字,或许那才是她的真名——杨婉儿。
    我的世界,在那一个刻塌陷。
    我要杀的居然是我的恩人,我相信的居然是我的仇人。
    到头来,我果然还是那个傻子!
    自责,内疚,痛楚,悔恨,日夜折磨着我。
    而我只能一遍遍的庆幸,还好她没事,还好她没事……
    我没有想过会再见到她,我本无脸再见她。
    六年,我长高也长大了。可她却没变化,因为只一眼,我就认出她来。
    当她踏进花家绸庄的那一刻起,我便丢下手中的布,逃到后堂。
    我躲在角落听着她与曾掌柜谈话。
    她来看布,曾掌柜唤我,我没有出去。不是没听见,是不敢,不敢正视她,更不敢奢求她原谅。
    不多久,她便告辞。在她转身之际,我才敢悄悄走出来。
    她的衣袂随风张扬,她的背影飘逸灵动。我就知道,她还是我的莫希哥哥。
    我跟着出去,躲在柱子后面,静静的看着她。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
    她身后有个粉嫩的娃娃,抱着她的腿,仰起小脑袋,乌溜的眼睛直盯向她:“娘,这就回府么?”
    伸手摸摸他的金发,她笑吟吟道:“刚刚还有人说饿来着,不想吃饭啦?”
    提及吃饭,小男孩的眼睛立即灿若星辰:“要的,要的!娘,我们还去醉茗轩好不好?”
    “好啊。”顿住脚步,她蹲下身,“不过要先回去找姐姐一起。”
    “好。”小男孩伸出小手,牵住女子,“娘,我们快点,醉茗轩的八宝桂花鸡再晚可就卖光了,萧芷然最爱吃呢!”
    “现在终于知道想姐姐啦,那昨天为什么要和姐姐吵架?”
    眼珠骨碌一转,小男孩皱起眉头:“昨天分明是她自己打不过我!”
    “萧亦恒是不是男子汉?”
    “当然是!”
    “男子汉是不是该让着姐姐呢?”
    “好像……是。”小男孩低头数地上的青石砖。
    “那回去要怎样?”
    “向姐姐……”他嘟起小嘴补充道,“道歉。”
    “真乖。”她笑着在男孩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阿恒以后要保护姐姐,不可以让姐姐受人欺负,明白吗?”
    “嗯。”男孩欢快地点头。
    夕阳下,那双同是金发的母子越走越远。
    我终于站出来,上前几步,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街的尽头。
    犹记得,她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阿步真厉害,是男子汉以后就要好好保护姐姐。
    是啊,莫希哥哥说得没错,当年是我没有保护好姐姐,又怎么可以逃避责任,又怎么可以无耻地陷害你呢?
    我知道你从不曾怪过我,可我却不能原谅自己。
    对不起,唯一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还道你有什么事,原来是在这儿偷懒!”手叉着腰,黄衣女子瞪着躲在墙角的人。
    “我这就去。”我迅速转脸,没让灵秀看到我眼角滑落的泪滴。
    “喂,冯步,公子叫我找你有事。”她急急抓住我的袖摆。
    没有回头,我停下脚步:“什么事?”
    “他说,要你将这三套衣服送去苏将军府。”
    迅速用衣袖擦去眼泪,我转过头:“什么衣服?”
    “喏,这些。”灵秀将手上扎好的包裹递给我:“苏将军府的小千金明日满周岁,这些布匹明儿都要用到,你赶紧送去。”
    苏将军府,不就是……大姐的家?原来他们的小女儿也满一岁了。
    犹豫半晌,我想着拒绝的理由:“我,我……”
    “哎呀,别我我你你的,快去快回!”灵秀说着,将我推出去,“送个布而已,男子汉还这么婆婆妈妈。”
    男子汉?是的,我是!
    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不该再躲,不能再避。
    深吸一口气,我抓过东西,大步朝苏府方向走去。
    我要将我救命恩人的话带给苏将军,我还要去看我七年未曾见面的大姐,我是男子汉,怎么能再逃?
    耳畔,突然想起司徒恩人说过的话。
    我想,这一刻,我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