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程媛媛才明白，这货当初怎么不在本地办理结婚证，却跑到了京都？
    “你这是入赘的吧！”
    民政局门口，程媛媛扬了扬下巴。
    孙元亮挠挠头：“上头籍贯弄错了，这不能赖我！”
    “好家伙，你该不会还在干以前的勾当吧，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回头是岸还来得及，别到时候娶了别的女人还祸害她！”
    程媛媛把那张有名无实的结婚证拍在掌心里，打的啪啪响。
    孙元亮当初拿了一张回去交差。
    此刻正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结婚证出神呢。
    他摇摇头，叹息道：“可惜啊，这么一大富婆，我竟然没攥住给溜了～”
    后半辈子，愁啊，生计怎么办？还有眼盲的奶奶？
    “等等！”
    孙元亮和程媛媛进入民政局后，眼瞅着这丫头把结婚证拿出来后，笑着说了句，离婚！
    “干什么？”程媛媛不由侧目看着孙元亮。
    “怎么样？”孙云亮一撩褂襟子，抬腿翘在了另一张椅子上，嘴歪眼斜面带笑容的说道：
    “离婚是你提出来的，我得要精神损失费！”他那么爱她，不给点精神损失费，过得去吗？再说，这可是富婆呢，不差那俩钱。
    “你有病吧，我还没要精神损失费呢，你倒是先说了？”
    程媛媛一愣。
    这吊毛，她跟他连凳子都没上过，更何况是床。
    怎么到了这时候还要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
    程媛媛重复了一句，回头喊了一声：
    “海棠，霍宇，给他打成神经病，我付钱！”
    程媛媛翘起了二郎腿，眼瞅着霍宇和海棠夫妻俩，刚柔并进，配合的相当天衣无缝。
    “兄弟，在下已经洗手不干了，能不能尊重我一下？就一下？”
    孙元亮先是被海棠迎面一腿，躲了过去，接着，重力从下袭击而来，直冲他的腹部而去。
    “你……”田海棠看了一眼捧着肚子在民政局大厅墙角靠着的男人，翘起了大拇指，随后转而向下——鄙视！
    孙元亮摆摆手，他是真的洗手了，余生只想着怎么伺候自己的瞎眼奶奶。
    “你们太狠了，我认输，但是……有个条件……”
    “条件？你还有胆子谈条件？”
    田海棠顿时截断了孙元亮的话，笑的不像样。
    害的霍宇在身后扶着她，就怕她笑的把腰给撇断了。
    “什么条件？”
    程媛媛问道。
    “我奶奶要见你最后一面！”
    孙元亮一想起奶奶，双拳，不自觉的紧紧握着，不由低下头，隐藏他内心深处的那块软肉。
    “行，办了手续，我就去看你奶奶！”
    程媛媛心里其实很喜欢孙奶奶的，她的出身绝对不低，只是赶上了某些低谷的运气。
    但是她身上的气质，让人钦佩。
    看到绿皮离婚证的那一刻，程媛媛摸了一下那钢印，转头就走。
    孙元亮却迟迟没走，眼巴巴的看着那红本本被丢进了粉碎机里，留下来的连指甲盖大小的纸片都没有了。
    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和她，从无交集，也无肌肤之亲，他怎么就那么难以忘却？难道，是他第一次来“民间”潜伏身份的时候第一个女人就是她的原因吗？
    什么是重生呢？
    是生命的重生，还是精神上的重生？
    若是精神上，他孙元亮确实重生了一回，若是肉体……他从未改变，所能改变的，也就只有精神灵魂了。
    孙家，孙元亮靠在门槛上，眯着眼睛看着院落墙根晒太阳的奶奶。
    想起早上，孙元亮自己答应了奶奶，一定让媛媛来见她一次，她还起了个大早。
    那一头如霜的银发，是他给梳理的。
    浑浊的眸子里透着些许晶莹，她伸着手在空气中抓捏着，嘴角还噙着一丝欢心的笑意：
    “媛媛？你来了吗？”
    伴随着轻柔的脚步越来越近，一股女子身上的温润体香弥留在老奶奶的鼻息里。
    “我一摸这手，就知道是你，媛媛……瞧……”
    孙奶奶抓紧了未能得逞的孙媳妇的手，那柔弱无骨，手心里却满是老茧。
    她指了指身后那堂屋的大门：
    “给孝贤的大老虎……”
    幸好在她眼睛没瞎的时候做好了，那老虎的胡须用的可是穿针绣，这样，就不怕小孝贤给拽掉了。
    媛媛顺着老太太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堂屋，就在正厅方桌上，趴着一只一米长的大老虎。
    虎目里专程用了蚕丝线增加黑眸里的亮度，使得栩栩如生，虎牙微露，脑门上那王字用的是金丝线，每一个角度反射出来的光芒都如同立体一般。
    回去的时候，程媛媛知道，孙奶奶不光是年龄到了，而且眼盲了，这一次的作品，是她此生最后一样了。
    程媛媛开着车透过反光镜看了一眼后排座，那老虎，趴在后排座竟占了两个位子。
    若是立起来，比孝贤的个头还高。
    这大老虎往家里一放，乐得孝贤蹦着拍巴掌，晚上硬是要抱着睡。
    “这活儿做的可真细，谁做的呀？”
    李秀英摸着那栩栩如生的大老虎，连每一根毛发都绣的十分立体，跟真的似的。
    一听说是孙家那老奶奶给做的，李秀英不由叹了一口气。
    “老婶子年纪大了，还有这手艺真是难得的很，赶明儿你跟景铭说说，得空去看看老人家，日子啊……不多了！”
    李秀英摸了摸抱着老虎睡去的孝贤。
    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是好人多，心善的人也很多，只是往年的时候她没看到，总觉得日子很难熬。
    现如今，她已过了半百，竟怎么都也没想到，这抱回来的女儿竟把天都改了，让她享了半辈子都不敢想过得清福。
    现如今，身边的孝贤越发的像媛媛了。
    就跟她当年年抱回来的时候差不多。
    恍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二十年前的一天……
    只是孝贤，比她的媛媛幸福很多，毕竟那时候的日子过得苦……
    最奢侈的可能就是几顿白面糊糊和煮红薯疙瘩了。
    （本书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