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离宫游乐设擂比武 小人阴险使毒藏奸
作品:《武林血》 十六年前,在庐山行宫附近的一块空地上,搭起了高高的台子。台子上放着龙椅,同时也设立了很多其他的座位,当年的仁宗皇帝就坐在龙椅上,周围簇拥着妃嫔、太监、宫女等人。在皇帝的对面则是一片被精心平整好的空地,有一些短衣打扮、武士模样的人正在那里比试拳脚,格斗搏杀。
原来,仁宗皇帝整天看腻了歌舞俳优,想要换换口味,看看刀枪剑戟、比武厮杀。如果是在宫里,那么他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外人不准进宫,即便进去了,大臣们也会纷纷上表阻拦,这种事根本就办不到。
不过,到了庐山上,事情就完全不同了。这里是行宫,离着南京的大臣们远着呢,而且行宫的规矩远不如大内皇宫严谨,想要看比武,这里是最合适的了。
想看比武的话,那么皇帝手下的提香队是最理想的表演者。提香队的人几乎都是武林高手,对皇帝赤胆忠心。现在要他们在皇帝面前显示身手,那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荣幸,因此,大家个个卖力,人人奋勇,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却见此时在场上,正有两个提香队的大汉在那里拳来脚往地斗做一团。他们两个人中,一个穿红衣使的是正宗的少林伏虎拳,另一个穿黑衣的使的则是武当八卦掌,两人斗在一起,煞是好看。
台上的皇帝看得眉开眼笑,连呼过瘾。只见他手中端着一盏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对身边的一个美人说道:“爱妃,你看他们两人哪一个会赢?咱们再赌上一场。”
那美人不是别个,正是那胡行天。按理说宫内的妃嫔是不能见外人的,不过在这庐山行宫里,各种规矩都很马虎,所以妃嫔宫女也都来看比武表演了。胡行天见皇帝问他,便抿嘴一笑,娇声说道:“臣妾可不敢再赌了,再赌下去就要喝醉了。”
皇帝笑道:“喝醉也无妨,千金散尽复还来,但愿长醉不愿醒嘛。爱妃,这场赌局朕是赌定了。”
“哎呀,陛下,这可真是难为人哟。”胡行天高抬螓首,装模作样地仔细看了看,说道:“嗯,这个……哎呀,我压哪一个好呢?哎,算了,我就压这个穿红衣服的吧。”
“好,爱妃,那我就赌穿黑衣的赢。”皇帝说道。
这边,站在皇帝身后的一个太监,对另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会意,一溜小跑地下了台子,跑了到一群武士当中,对着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耳语了两句。那中年男子点点头,随即抬起右手,不住在捋自己下巴上那五柳胡须。
这当然是事先约定的暗号,那两个武士都看到了,于是噼噼啪啪地交手了十余个回合,黑衣武士突然一掌击出,正好打中了红衣武士的肋下。红衣武士大叫了一声,连退数步,四脚朝天地倒在了地上。
皇帝见了,不由得拊掌大笑,对胡行天说道:“爱妃,这次又是朕赢了。来人,斟酒!”
胡行天装出一副懊丧的样子,撒娇说道:“啊呀,皇上,臣妾可不想再玩下去了。您就饶了臣妾吧……”一边说着一边还是将一盏葡萄酒喝得一干二净。
皇帝呵呵大笑,对台下那个锦袍中年人说道:“杜国风,我看到了这个时候该你这提香队总管下场了吧?听说你的武功是最高的,就连什么少林寺武当山的高手都打不过你。朕早就想见识见识你的本事了,现在快给朕露一手。”
那中年人正是当时的提香队总管杜国风。他见皇上点了他的名,自然不敢怠慢,急忙走上前来,躬身跪倒,说道:“微臣遵旨,下面就让臣为皇上表演一下微臣最拿手的追风连环剑法。”
说着,他站起身来,早有人递过来一柄长剑,杜国风接过剑就准备表演。
皇帝却说道:“你一个人在那里比划有什么意思吗?还是找个人来和你比武最好看。喂,你们提香队谁的武功和你差不多啊?让他上来,跟你比一比。”
“这个……”杜国风不由得一时语塞起来。原来,杜国风的武功在提香队里是绝对的魁首,其他任何人在他面前都要甘拜下风,甚至很难比上十招。因此,没有人敢于和他较量,他自己也没有安排这个项目。现在皇帝突然临时起意,要他与别人比武,这倒是让杜国风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正在琢磨该让谁上来和自己切磋一下,忽然身后有人高声叫道:“启禀皇上,卑职卫宝成愿意上来与杜总管比试比试。”
说话间,只见在提香队的众人中站出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此人身材高大,面如鹰鸷,看上去十分的威猛,杜国风自然知道此人便是自己手下的一位都头,名叫卫宝成。
那皇帝见有人站出来,十分的高兴,连声叫道:“好,好,就你们两个在一起比一比。爱妃呀,这一次你押谁啊?”
杜国风见皇上都说话了,自然不敢违拗,躬身说道:“微臣遵旨,下面就与卫都头比试一番。”说着,他转过身来,看了看卫宝成,不禁双眉微皱,低声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卫宝成微微一笑:“圣上想看两个人比武,卑职怕大人无法交差,所以斗胆来凑个数。”
杜国风本来想到了提香队中的几个好友,打算着把他们当中的某一个引荐给皇上知道,没想到这个卫宝成主动跳出来了。当然,他这也可以说是来给总管大人救急的,杜国风还没法责备他,只好对他点点头说道:“好吧,你小心着点。我是不会使出全力的,你注意别受伤。”他知道卫宝成的武功比自己差了老大一截,一旦动起手来,卫宝成必败无疑。
只见卫宝成神色诡谲地笑了笑:“多谢大人关照,在下却之不恭,我就先进招了。”说着,他倒退一步,拉开架势,使出了他平时最擅长的崆峒派掌法。
杜国风家学渊源,他本是昆仑派一个分支的掌门人。在他祖父那一辈因为比武夺取昆仑派掌门人失败,一气之下远走他乡,自创门派。现在的昆仑派掌门人萧天杰论辈分比杜国风还要低一辈呢。
当年杜国风的祖父从遥远的西域来到了江南,因为生计所迫,便经人介绍加入了京城的侍卫行列。多年来,凭借着非凡的武艺和对皇帝的忠诚,杜家在众多侍卫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佼佼者。到了杜国风这一辈更是青出于蓝,在仁宗皇帝下旨成立提香队之时,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总管。
而他面前这个卫宝成则是崆峒派的一个后学末进,武功虽然也不错,但是比起杜国风来差得可就太远了。平日里他对于杜国风那是俯首帖耳、谦恭迎奉,不知怎么回事,他今天居然自己跳了出来,要当着皇上的面和杜国风比武,这让杜国风隐隐感到了一丝担忧。
“他这是要干什么?”杜国风一边见招拆招地化解掉卫宝成的崆峒派拳法,一边在心里暗暗琢磨:“难道仅仅是想在皇上面前表现一下?不会这么简单吧?”
杜国风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大行家了,什么样的风险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卫宝成的奇怪举动不能不让他格外地加了小心。
却见两个人转眼间已经交手了三十余招。按理杜国风只要七八招就能打败卫宝成,但是那样皇上看着不过瘾,所以他特意让着卫宝成,让他多打一会儿。打到三十招时,杜国风暗想:“该下重手了,不然就会显得我杜某本事不高了。”
正在这时,卫宝成一记重拳劈面打来,这乃是崆峒派天魔拳中的一招“当头棒喝”。杜国风对于崆峒派的武功早已了然于胸,于是自然而然地用缠丝手法去化解对方的来势,同时,另一只手出掌侧击对方的腹部,守中带攻,在配上他那深厚的功力,完全可以压倒对方,占据上风。
然而,就在两人的拳掌相交的一瞬间,卫宝成突然化拳为掌,整条手臂就像一条泥鳅鱼一般向前滑去。杜国风一愣,急忙收回自己的手臂,想要格开他这一掌,没想到双掌一碰,他的掌心忽然感到了一阵钻心的刺痛!
咦,这小子手上有暗器!杜国风吃了一惊,匆忙地抽回手一看,掌根处果然有一个黑色的小点,啊哟不好,居然还有毒!这时,那卫宝成忽然冷笑了一声,猛然进招,招招攻向了杜国风的要害。此时,他使出的已经根本就不是崆峒派的武功了,具体是什么,杜国风这样的武学大家竟然看不出来,只觉得这招数格外的诡异邪魅,与常见的武功路数大相径庭,一时间他竟然被逼得手忙脚乱。
杜国风不禁心中大怒,低声对卫宝成喝道:“你……你要干什么?搞什么鬼?”
卫宝成手上毫不停歇,加紧了攻势,同时狞笑着说道:“这是比武嘛,我用点独门绝技也不算违规吧?”
杜国风心念一转,登时就明白了,卫宝成这是实行一桩他自己事先谋划好的大阴谋啊!
很显然,他平日里偷偷练成了一套诡异的独门武功,然而却始终不肯示人。现在,当着皇帝的面,他突然施展出来,显然是要一招制敌,击败杜国风。由于是当着皇帝的面击败了杜国风,那么皇帝势必会认为他卫宝成比杜国风的武功还要高,有可能一高兴就提拔了卫宝成的职务,甚至有可能当场就取代杜国风的位置!
“好小子,居然还有这一手!”杜国风不禁心中火冒三丈,暗暗地后悔自己平日里错看了这家伙,没有想到他居然是这么阴险的一个角色,竟然在这样的时候对自己突施冷箭。
眼见得卫宝成靠着这套诡异的拳路竟然占据了上风,杜国风不禁心中焦躁起来。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输,一旦要是输了,就凭当今皇帝那个性情,说不定真的就会当场把自己给撤了。
“我一定要打败这家伙!”杜国风暗暗地咬牙发狠。他由于手掌上中了毒刺,所以一直分心运功来阻止毒气上升,结果就不能把全部内力都用在对敌上。现在几招过去,一来他心中急迫,二来他觉得手掌上的伤势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把心一横,鼓足了全部内力,运到双掌之上,开始想着卫宝成反击。
这样一来,形势很快逆转。卫宝成的招式虽然怪异,但是杜国风的内力毕竟高出他许多。有道是“一力降十会”,杜国风尽管不知道该如何破解卫宝成的招式,然而他凭借自己浑厚的内力出招反击,卫宝成的怪招登时就难以施展了。只见杜国风咬紧牙关,掌势如排山倒海,直截了当地向着卫宝成打去。卫宝成无法再用怪招对敌,只好恢复成自家的崆峒派拳法来迎击,结果立刻就落入下风。
杜国风须发戟张,目眦欲裂,口中大声呼喝,惊人的掌力直向着卫宝成攻去。卫宝成招架了几招,结果再也抵挡不住,两个人四掌一对。卫宝成大叫一声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哈哈哈,好看,好看!”皇帝在上面看得拊掌大笑,连声叫好,并且对杜国风说道:“杜国风啊,你的本事果然厉害呀!来人啊,赏杜国风葡萄酒一盏,回头提香队全体成员皆有封赏。”
杜国风和提香队的其他人都赶紧跪下谢恩。这一场比武表演终于算是落幕了。
杜国风一回到提香队的总部,立刻先查看自己手掌上的伤势,结果发现并没有中毒,那黑色的伤口应该是被墨水给染的。看来这卫宝成到底还是心虚,不敢真的对顶头上司下毒,否则那麻烦可就大了。
尽管如此,杜国风还是不打算饶过这个卫宝成,决心狠狠地收拾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