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终止在哪里呢？琴海文明？海国皇室？”珺莞平静的开口说道。
    白凛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他心底始终对于珺莞有一份愧疚的，事因他起，他每次看到珺莞之时，都会在想倘若当年他没有跟冥王打赌，没有选择隐藏在琴海文明，不插手于琴海两国的事情...
    珺莞身上是不是就不用背负仇恨的压力...
    倘若当年，他把珺莞安置好，不带其见冥王的话，不让其接触冥庭的话，是不是...她也不会承受数万年的孤寂与那些痛苦的记忆中...
    可惜...现实没有那么多倘若、如果。
    看着越来越孤独的珺莞，白凛心底的愧疚就越发深刻，这也是他这次主动申请帮助琴海文明镇守第三段防线的原因。
    ...
    看着越来越近的虚空黑暗，白凛默默握紧了手中的三尺青锋，他的双眸中的神情从迷茫慢慢转变为坚定。
    “倘若几万年前，是我将你拉入黑夜，那么...这接下来的一剑，我希望能够帮你斩断黑夜，迎接黎明。”
    白凛说着，体内的异能量如同滔滔江水一般不断冲激着溢出，汇聚到他手中的长剑剑刃上。
    “？”
    听着他的话，珺莞微微一怔，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其他的神情...
    体内所有的异能量皆是汇聚到手中长剑上，白凛的武装状态也随之褪去，迎着面前不远的虚空，他提起长剑。
    剑尖所指，黎明将至。
    执父辈锻剑，为后辈斩夜！
    这一斩，名为破晓！
    白凛出剑了。
    他的剑无比的快！快到根本捕捉不清他出剑的动作。
    纵使有万年没执剑，他的剑术也没有减退半分。
    一剑出，则万夜明。
    刹那间。
    以他为中轴线，前方象征着虚空的黑暗，此刻竟然被一击斩开，自第三段防线的末端直至前端，形成一道长度不短的“峡谷”。
    黑暗驱散，透过这“峡谷”，他，珺莞，能够看到那还未被摧毁的星域，虽没了繁星点缀，但仍然美不胜收。
    这一剑，真的破晓了...
    珺莞那颗冷漠的心，那颗许久未曾感受过温暖的心，此刻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
    “看来...我的剑术，还没退步。”
    看到这一剑斩出来的“宽广大道”，白凛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刚才的那一斩，用尽了他体内所有的异能量，他的异能量虽不如路法，哈迪斯他们，但是也很不错了。
    如此庞大的能量，能斩出这样来的效果...也不奇怪。
    可惜的是。
    他手中的长剑碎了，只剩下一个剑柄被他握在手中，如此庞大的能量，这把几万年前，金属材质有限的年代打造出来的长剑，是承受不住的。
    “呼...”
    白凛长呼一口气，斩完这一剑，他似乎轻松了不少，有种轻轻盈盈的感觉。
    “没有你...我也会融入黑夜。”
    此时此刻，珺莞发声了。
    “你我都清楚，无论你是否出现，当年的琴海文明的两国也一定会爆发矛盾...我也一定会复仇。”
    “是啊，都清楚，但是吧...或许没有我的出现，你就没有复仇的能力了呢？”白凛转过身看向珺莞说道。
    “我复仇的能力...是冥王大人给的。”
    “冥王...”
    听到这个称呼，白凛沉默了一下。
    说的的确没错，珺莞复仇的能力，是苏荼训练出来的，不光是珺莞，就连他也是。
    当年被天使文明毁掉的匠人星，他成了整个匠人星唯一的幸存者，带着那份仇恨的种子，他来到了晋升天使的选拔，准备靠着那次机会做掉华烨。
    也是在那次选拔中...他遇见了冥王苏荼。
    而后进入了第四军团...被苏荼点醒，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彻底推翻天使文明，于是...他暂时跟随着苏荼，在第四军团中不断发展，最后...
    冥王真的带着他，还有一种不满于华烨统治的暗网天使，推翻了天宫。
    说起来...
    冥王的魅力着实很大，吸引了这么多人如此忠心的跟随...
    他赋予不幸的人，拥有复仇的力量。
    能够洞察人心，拥有极大的抱负，建立一个稳定的秩序，让混乱变成相对稳定。
    绝对理智，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冲动...
    都说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人，冥王就是那一个特例...
    白凛回过神，看着珺莞，眼神中浮现出淡淡的不解。
    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就不想让她如此冷漠下去，越发没有情绪下去呢？
    为什么其他的冥庭成员，我都没有管，而她...我却始终关注？
    是因为那份愧疚？
    还是因为...亲眼看到同样遭遇的珺莞，产生的同感？
    临死之际，白凛思索这个问题。
    没过几秒，他的大脑给出了他的答案。
    可能...
    二者都有吧。
    “往日的回忆，该走出来就应该走出来，而不是不断陷入回忆中的黑暗，珺莞...当年给你取新名的时候，我就是希望你能走出来，迎接新生。”
    “你曾说，你的命是我救的，事实也的确如此，是我带你走上冥庭，见到冥王，现在...我把你的命还于你，而那些往日的回忆...随着我那一斩破晓，消散了吧。”
    白凛看着珺莞说完这一句，身体被两边重新聚合的虚空所吸收，坠入无穷黑暗中...
    “...”
    白凛临被虚空吞噬的那些话，让珺莞沉默，她恍惚间想起了，这几万年时间白凛对她的照顾。
    琴海文明的终端...武器库等等，似乎都是白凛帮忙建造的...
    “黑夜...黎明？”
    珺莞的脸上罕见浮现出一抹疑惑，看着虚空，这抹疑惑缓缓褪去。
    为了冥庭...
    对不起了。
    白凛用尽全力的一斩给她留出来的撤退机会被她放弃，面对虚空，她也同样聚集体内所有的异能量，发起了最后一击。
    “魔怨劫！”
    伴随着最后一击的“点亮”，迎接珺莞的也是聚合而归，冲锋前进的虚空。
    黑暗包裹，珺莞在意识模糊之际，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想法...
    能够死在为文明而战的战场上，有自己文明的全部士兵，还有...他？或许这才是自己最好的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