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的老将军真想给司机一枪！
    就因为周天成下车前叮嘱他一定不能让老将军下车，他死活不肯开车锁。
    车门锁经过改装，老将军只能盯住外面的孙女干着急。
    正值寒冬腊月，周天成工作的关系，也只着白衬衫、黑色西装外套。
    他让小护士给带队负责人打电话，通知他们来处理后续，自己一边替黎烟拍着后背，一边脱下西装外套替她轻轻擦拭脸上的血。
    他需要确定那些血是黎烟的，还是那个黑人的。
    “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鲜血被擦掉很多，血腥味没那么重，黎烟的呕吐好了许多，吐了好几口唾沫，摇头：“没有大事儿。”
    “能走么？”
    黎烟长款羽绒服裹身，他实在看不出除了脸之外，她还有哪里受伤，只能让她先回车上再说。
    黎烟尝试站起来，但是浑身都疼。
    她刚才像只布偶一样翻来覆去的不知道被摔了多少次。
    要不是小时候爸爸教过她如何在摔倒的时候就势减轻伤害，她此时一准儿得浑身骨折。
    就算疼的无法坚持，黎烟也没有吭一声，但她紧锁的眉头和额上的细汗都明明白白的告诉周天成她身上的疼痛。
    周天成二话不说，直接打横把她抱起。
    “别动。”
    黎烟揪住他的衬衫才发现，零下十几度，他竟只穿了一件衬衫。
    虽然浑身疼，黎烟却暗暗庆幸这场意外的发生，否则，她要如何才能被他这般抱在怀里呢？
    嗐，自己还真是心理变态！
    黎烟禁不住鄙视起自己来。
    带队负责人很快带人过来，接手这件事的后续处理。
    车子开回酒店，医生给小护士和黎烟处理伤口。
    还好天冷，大家穿的多，身上大多是淤伤，很少有伤口。
    黎烟的脚踝轻微扭伤，医生一个人忙不过来，周天成主动揽下这个差事。
    涂抹药酒对于他们这样的职业来说，技术和经验怕是比一般的医生还要熟练。
    老将军在书房电脑前忙工作，孙女伤势无碍，工作就是他的全部。
    客厅里，黎烟斜倚在沙发上，周天成挪了椅子坐在她对面。
    黎烟的一只脚搁在他腿上，他低头一手稳住她的脚掌，一手收住些力道，不停的揉搓脚踝，好让淤血尽快散开。
    女人的皮肤和男人相差好多，瞧瞧他手里这只，怪不得都称美人的脚为玉足，果然白嫩如玉，跟他那些战友的粗糙皮肤完全没有可比性。
    如果不收着点力道，他真怕给她白嫩的皮肤搓破皮。
    黎烟的眼睛就像长在男人身上一样，反复描摹着他的轮廓。
    怎么办？她被他迷得五迷三道。
    如果他现在开口求婚，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
    只可惜，这种情况只能靠做梦去想象了。
    “周天成？”
    “嗯。”男人没有抬头。
    他又不是莫得感情的杀人机器，怎么会看不出黎小姐对他的意思？
    再说了，像黎小姐这般集美貌、气质、才华、修养于一身的女人，哪个男人不欣赏呢？
    对！是欣赏！是单纯的同志之间的欣赏！
    周天成一直这样给自己洗脑，否则，他如何还保持的了这般的面不改色。
    “你觉得我怎么样？”
    黎烟问这句的时候，收起了原本脸上挂着的笑意，以表明她的认真。
    “黎小姐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周天成仍然没有抬头，手上的动作一刻没停。
    黎烟无声的微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听到他这样的问话，她知道，他已经明白她的心意。
    同时她也明白，暂时，她不可能从他那里得到她想听到的答案。
    此刻，没有什么比无声更能让二人都舒服的了。
    他垂眸为她揉搓脚踝，仿佛那里很快就会生出花儿一般。
    她直直盯住他替她揉搓脚踝，仿佛他就是一朵清新悦目的花儿一般。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黎烟想。
    翌日，黎烟的脚踝已经不影响走路。
    周天成很满意这位天后大方不做作的性格。
    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指不定这伤得多少天能好呢，擦药酒的活儿估计还得干上好几天。
    为其一周的高峰论坛落下帷幕，行人乘专机回国。
    飞机上，黎烟主动坐在飞机最后面的周天成旁边。
    “回国后还能联系你么？”
    他们俩的对话，无一例外都是黎烟先开口。
    周天成更像个只会回答问题的机器，而且有时候，这个机器并非所有问题都会回答。
    思考片刻，周天成才答：“恐怕是不能。”
    “嗯？为什么？”
    “不太方便。”
    “军人都不谈恋爱么？还是国家给你们发媳妇？”
    “呵。”
    周天成难得露出笑容。
    “天呐，原来军人也可以笑的啊？还以为你们有特殊规定，笑一下就得关禁闭呢。”
    黎烟偏头笑望着身边的男人，弯成月牙的眼睛里全是闪亮的星星。
    周天成立刻调转视线看向舷窗外，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不知道工作人员怎么搞得，为什么机舱里的空调温度要调的那么高。
    黎烟收回视线，以便让他能自在些，知道他不是对自己无感就足矣。
    感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他们来日方长。
    一个月后，周天成休假，被战友拖出来陪逛。
    好巧不巧，在餐厅遇到和朋友一起吃饭的黎烟。
    通往包厢的狭窄走廊上，一方进，一方出。
    周天成第一时间就发现前方的黎烟，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第一反应是要避开她，尽量靠在战友身后。
    “嘿！你穿了隐身斗篷？”
    黎烟几乎在同一时间便发现了周天成的身影，因为那身影早已深深刻在她的心尖上。
    周天成躲无可躲，讷讷点头，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不过十分之一秒，猛然想起黎烟的问题，又赶忙摇头。
    黎烟捂嘴笑。
    周天成的战友认出天后，张嘴刚要叫出她的名字，被黎烟竖在唇边的食指给逼吞回肚子里。
    战友看看周天成，又看看黎烟，一脸了然，抬步径直走进包厢。
    黎烟的朋友也非常有眼力见儿的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撤。
    周天成看看空荡荡的走廊，一时不知所措。
    黎烟比他淡定的多，扯住他的袖口，把他拉进先前她和朋友的包厢。
    “今天出来不是执行任务吧？”黎烟倚门而立，像是生怕男人随时夺门而逃。
    周天成下意识摇头。
    黎烟点头，“见你一面太不容易，居然还能见面，你说咱俩是不是特别有缘？”
    周天成继续摇头。
    “没有么？”
    周天成怔愣一瞬，又点头。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陷入敌人包围圈时也没这般慌乱过。
    “呵呵！”
    黎烟笑起来像个纯真的孩子。
    虽然周天成不知道天后笑起来应该是什么感觉，但他至少明白三十多岁女人的笑容很难有这般的天真纯澈。
    可见，她是被家人保护的特别好，不食人间烟火那种。
    心里的失落从未像现在这般低沉过。
    原本就不窄的鸿沟越来越宽、越来越深，量他身手再好，也无法跨越。
    唉！
    在心里无奈叹息。
    黎烟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向前挪了小半步，挺直脊背，正正的抬眸看向周天成，缓缓开口：“周天成，我叫黎烟，是个唱歌的，家里就一个爷爷，你见过的。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上次救过我才要以身相许，我又不是古代女子，你愿意跟我交往么？”
    周天成眼睛瞠大了一圈，脑子里一团乱麻。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答应？不答应？……
    “对不起……”周天成垂眸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
    “你不是不喜欢我，也不是你心有所属，而是你觉得咱们俩家庭、职业相差悬殊，对么？”
    周天成吞了口口水，讷讷点头。
    他真是庆幸黎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什么都想的通透，省的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回去重新投胎还来得及不？”
    周天成：“……”
    黎烟白嫩的手掌横在男人面前，周天成一脸问号。
    “手机。”
    周天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乖乖掏出手机放在面前白嫩的手掌心。
    黎烟一边操作手机，一边道：“看来是不能指望你主动找我要联系方式了……你放心，我不会总打电话骚扰你，所以我希望在我偶尔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如果刚好你方便接听，还是能接听一下，可以么？”
    周天成面对眼前那双明亮纯澈的眼睛，竟鬼使神差般的点头。
    黎烟嫣然一笑，将手机还给男人。
    “快去吃饭吧，再耽搁一会儿你战友该都吃光了。”
    说话间，黎烟已经转身拉开包厢门，正准备要跨出去，却和门外的人堪堪面对。
    心里暗叫一声：见鬼！
    门外经过的不是别人，正是景家不着调的三公子景俊哲。
    景三少第一眼见着黎烟，唇角一勾，没想到在这还能碰上梦中情人。
    可当他余光扫到后面的男人时，勾起的唇角立刻拉平紧抿。
    他怎么在？
    他和黎烟？
    想到上次挨揍的教训，景三少知趣的没敢当面造次，却在心里已经给对面男人揍了个鼻青脸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