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作品:《民国先生的厨房》 第132章 癸丑年大寒·又一年
林蓁芃从炕上滑下来, 穿起鞋就往外跑, “大哥我去看看, 外面冷你就不要出来了。”林葳蕤点了点头, 继续看书。
过了一会, 小胖墩蹬蹬蹬跑进来, “柳九说,附近的临江村有位老人家不小心被埋雪里, 身体都冻僵了, 村里人怕活不了这会子正求到道一天师那。”平日里, 道一也会下乡给这些没钱治病的乡民们把把脉,村民们都知道这是位修道的神医,是以格外敬畏,不是大病都不敢来打扰。
林葳蕤跟过去看情况的时候,另一个村的人也扛了一个得了痨病的过来, 这人家里没人没炕, 冬天这几天刮大风病情又加重了。
这位病人一来立马被隔离了,忙着诊脉的道一赶紧将林葳蕤这尊大佛给请了出去,其他人也不给看, 这痨病啊可是有传染性的!道一的医术完全没有一点掺假的成分, 神医的名头不是白叫的,况且他如今还有满院子以前求都求不到一株的药材, 自然是药到病除。
被强行保护起来的林葳蕤看了很久外头大冬天穿着破棉衣甚至是单薄衣裳的村民, 他们大多青唇土面, 手指缝里藏着污垢, 稍微体面一点的只有那个村长,脸和手脚算干净,衣服稍微整洁一些。他想了想,去了最近的一个小村子看看,回了农场后进了屋,在案上忙活了一个时辰,叫来阿福一件一件吩咐下去。
傍晚,道一天师忙完之后,在药材房里见到了林葳蕤。
“小友怎么到这来了?”
“天师,你看看这几个方子,有用吗?”
道一不明所以地接过他递过来的薄纸,本是信手一翻,但越看下去,他的神色便越发古怪,这薄薄几张纸上写的竟是几个防寒健体和预防疾疫的古药方,更难得的是,除了几味需要他们药园子提供的珍贵药材外,其他的药材都是些常见的。到最后,他更是顾不得林葳蕤还在场,直接起身拿了师门的医书来翻阅,对照,自顾自地仔细推演。林葳蕤也不催他,道一在那研究,他就打开药柜,开始清点药材的库存,做到心中有数。
等他差不多点完,道一也正好回过神来,他难得面色激动地看他,这种眼神跟当初在酒店里第一次吃到灵食的时候一模一样,“小友,你这是从哪得到的这几个药方子啊?”
“我偶得一古籍,根据书里的内容和自己的想法结合而成的。”其实林葳蕤自己的想法还是从小洞天的传承中得来的。
道一小心翼翼地问:“敢问小友这书是何名?”
“《千金食疗方》。”
“什么!原来竟真的有此书!难怪!当年药王除了名震天下的《千金方》外,传言还为后人留了一书,不过不知为何无人见到,当年我师门的一位师祖对此书心心念念,我这才知道的,起初以为是以讹传讹的谣言,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
林葳蕤没想到叶鸿鹄找的书竟然有这么大来头,难怪破破烂烂的,不过想来应该是抄本,真正的本子估计早已消亡。
“若是天师感兴趣,我可以借天师一阅,现在暂且看看这方子吧,如何,可能用?”
道一:“岂止能用,简直是有大用啊!恕我猜测一番,小友这几个方子是见到外头那些个村民的现状才写的吧?”
林葳蕤没有理睬他笑眯眯的眼神,“我方才去走访了周遭,下层村庄的基础卫生条件委实过差,村民们不注意个人卫生,将家禽和人的粪便随意排在路边,长期以往,病菌侵染,身体的免疫力自然低下,这种天气,极容易寒气入体从而患病。像今日那个患了痨病的村民若不是因为冬天到了,各家各户之间走动较少,极有可能传染到全村。等到开春之后,草长莺飞,蚊虫滋生,发生霍乱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几个方子一个是强身健体,驱散体内寒气的,一个是防止瘟疫传染病的。天师若是觉得可行,那我便同四哥建议将这法子扩散到乡镇去。能预防多少便防多少,能救多少人便救多少人吧。”
“小友大善啊!稍等,我改改方子,你这几个药方确实很好,但是对于大多数无病之人来说却有些用药过重,不适合全面推广,我添减几样药材的分量便可。”
“有劳了。”
这时外头熙熙攘攘来了一群衣衫破烂的人,林葳蕤推开门,见到阿福跺着脚小跑过来,“大少,周围村庄我都跑去通知过了,那些都是家里实在冷的没法住人和无家可归的孤寡老小。等会估计还有一批人过来。”
林葳蕤嗯了一声,“做得很好,让他们去粮仓将就吧,那里好歹比起漏风的茅草屋暖和,再给他们一些吃的和取暖的煤炭。”现在不是收获季节,粮仓空着,而且当初粮仓建的时候为了避免漏风漏水和进爬虫,都是用的水泥,摸不透风,只余下一个小窗透气,在中间点上煤炭炉取暖,这样暖和的屋子对于所有受灾的村民来说都是天堂。
林葳蕤后来又找了护卫队的队长,“武文,看好这群人,有人捣乱就扔出去。”
“是,夫人!”
当晚,道一就熬了一大锅防寒防疫的中药给所有暂时住在粮仓的受灾村民们灌了下去,让他们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好觉。
“娘,这里好暖和呀!就连那个苦苦的药,喝下去浑身都发热。”小女孩窝进母亲的怀里,悄声说道。
漆黑的夜里,煤炭和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张寡妇抱紧怀里的孩子,“是呀,所以大妹要记住林先生的好,他给我们吃的那些药,也都是为了咱们的身体好,大妹要去上学,学知识,将来跟先生一样有本事有能力帮助大家。”
“嗯!可是娘,我们家里有钱吗?”
“没事,等娘领到新种子,种好了地买个好价钱准能送你去上学,家里还要砌大炕呢!”小女孩在温暖的粮仓和母亲的怀抱下,甜甜地睡了过去。即便日后日子再好,她都能记得这个寒夜,和那位长得跟神仙似的救苦救难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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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报了卖报了!特大新闻!大帅府发放寒冬福利,各乡村民可以村镇为单位在指定中药铺子免费领取防寒防疫中药包,工商局孙总长坐镇指挥,大帅府的卫兵监督,有倒买倒卖和私吞者一律抓进监狱判刑!”
“《大公报》快报!第三次国会召开!国会宣布正式通过由总理府提请的《民国第一个五年经济发展计划》法案和《民国第一个五年基础工业计划》法案……”
“《民报》专访人物!爱新觉罗皇帝先生宣布作为民国公民的一员,积极争选议员,众人哗然……”
小红楼里,林葳蕤叠好报纸,对着报纸上的某个身影发了一会呆,起身去了小厨房。
今天是腊月初七,小厨房此刻已经集结了几十号人,一组为五人,小组分工,有的挑枣拨皮,有的洗豆洗米,有的把莲子去心蒸熟,几十号人忙得脚不着地,整个屋子被大锅灶炉升腾的热气烘得人进去都不愿出来。
林葳蕤把负责准备工序的小徒侄叫来,“处理地怎么样了?”大宝师兄在店里忙着饭店的腊八节,小宝师兄这会正在北平分店开业呢,是以排下来的四徒侄第一次被委以重任,自然不敢怠慢,“大少爷,都差不多了,第一锅我估摸着可以下了。您要亲自上手吗?”
林葳蕤点头,让他在旁边看着,“第一锅我来,后头就是你的活了,要是做不好,罚你去雪地里站着。”
这里的大多数食材都是农场出品的,跟小洞天出来的东西档次也差不离,二十几味食材分先后次序下了锅,何时武火何时文火都是有讲究的,再用半人高的锅勺在锅里有规律地搅拌,这动作得持续一整夜,所以得换人轮班,前年小宝不够稳重,还被林葳蕤用这活教训过。没想到如今都已经成长为能够撑起一间酒楼的人了,时间的伟大之处——把小孩变大,把大人变老。
众人分工明确,食材一锅又一锅地下,半人高的大锅架起来烧火,很快小厨房就弥漫着一股几个大锅汇聚起来的震撼奇香。哪怕是刚吃过晚饭的众人闻着这味都忍不住咽唾沫。
大帅府今年预备的量是去年的十倍,林葳蕤估计能一直施粥到下午,毕竟不是谁都能为了一碗腊八粥跨越整个城市来喝,有这闲钱请大厨做不是更好?管事大伯却是在心里摇摇头,依他看,就这点分量顶多撑到中午就不错了。这可不是普通的粥,就冲这粥是大帅府布施的、林先生亲手做的,就能让普通老百姓千里迢迢赶来,这事啊就跟每年正月大护国寺的请香活动一样,在老百姓看来都是积福的事情。
果然,不到天明,就已经有很多附近的老百姓自动自发排在了搭好却还没人的施粥棚前,有的甚至还专门带了从家里取来的碗和小锅来。早晨六点,扛着粥出门的师傅们被这乌泱泱看不到头的队伍吓了一跳,“我滴个娘也!这是做甚哪,大清早的都不睡觉了到这来吹冷风……”施粥的人心里嘀咕着,动作却不敢慢,赶紧把粥架好开始给第一个人舀粥。
第一个拿到粥的人是一位老太爷,后头是他的孙子,这位老太爷一家都是大帅救的,自从去年听人说了大帅府施粥的事情就谨记在心,今年入冬了就提醒他的孙子让他记着到时带他去,今儿个也是天没亮就起床到门前来等着。老太爷也不怕冷,拿到粥更是握着施粥师傅的手,“替俺们谢谢大帅,没有大帅,就没有如今的北六省,祝愿二位大人来年平安,贵体安康。二位大人怎样我们都支持,甭管外人怎么说!要是有人说二位大人一个不是,我王大贵第一个找他拼命!”
施粥的人看着这位古稀之年还一股子豪爽匪气的大爷,赶紧点头,握住他的手,“好的大爷,您也要洪福齐天,长命百岁啊!”
后头的人也纷纷嘱咐这位七十多岁老先生的孙子要注意老先生的身体,天冷小心雪滑,在这一刻,人们可能吃不饱穿不暖,可一颗心都是捂得热热的。
“后面的父老乡亲们不用急啊!都有都有!今年大帅为大家准备了很多腊八粥,绝对够大家都分到的,祝大家喝了粥都岁岁平安,吃饱穿暖,过个好年!”
“谢谢小哥!谢谢大帅!”
阿福将外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转述给大少爷,特别是那一句“二位大人怎样都支持,甭管外人怎么说”,林葳蕤听完,看着外头明朗起来的天色,笑了,“让厨房再多准备一些,我怕照这个人数到时是不够的。”
“好嘞!”阿福兴致勃勃地去了,觉得浑身都是劲,他从前未觉得自己跟在少爷身边做的事情有多厉害,更多的是对大少爷的崇拜和出人头地的兴奋,但是最近,他觉得大少爷变了,变得更有人情味了。都说奴才肖主,阿福只觉得肩上也多了一种名为使命感的东西,他做的事情,不仅是为了自己,为了少爷,也是为了千千万万吃不饱穿不难的百姓。奔跑在雪地里的阿福忽然觉得,尽管他没有上战场,但他或许也能成为英雄。
林葳蕤捡起桌上的报纸,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报上的人,“就你讨人喜欢。”
原小岚听说叶大帅不在,腊八日便赶来帅府蹭了腊八粥喝,他这趟回来后搬了家,住得只隔着几条街。
“我前年还在大帅府门前喝过这粥呢,当时就觉得一辈子都值了。”
林葳蕤轻笑一声,”哦?你喜欢,那难怪陆老六要跟我学煮粥。”
原小岚那好似一轮弯弯月的眼瞪大了些,轻轻眨了眨,然后噗嗤一声笑了。林葳蕤也笑了,笑陆老六这讨好人的手段实在太过标新立异。
“对了,还未多谢你和你的班底子在北平演出的那一出《玉堂春》,据说当时人潮涌动,三日结束后留人的声音都传到外头去了,观众迟迟不愿散去,都是为了你的演出来的,小宝特地打了电报回来同我说起这事。”
原小岚:“既承君事,那便要做到最好,你我不过相互成就,何来多谢一说?葳蕤这样说就见怪了。”
“那我以后便不说了,听说你要收弟子了?”
原小岚摇了摇头,“都是外头谣传的,我虽自成一派,但自己都还未完全穷尽其中技巧,哪敢教人误人子弟,毕竟这弟子一收就是半个儿子,最快也得再过个三四年。”
“对了,我倒是听说了你的一个传言,听说大帅府里养了一个长得跟狐媚子似的的人?”
林葳蕤极度无语,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说的好像叶鸿鹄找了姨太太一样,没等他回答,外头一道嬉笑怒骂的声音传来:“小美人说的狐媚子可是在下我?”
原小岚也是学旁人的话,没想到被正主抓了正着,无比尴尬地笑了笑,被不请自来的沈清雀摸了一把嫩生生的脸,调戏了一把。
“这…这位先生,抱歉,原某不该在人前说人是非,实在对不住。”
“原来大名鼎鼎的岚后这般可爱,我便原谅你这一次了。怎么,我可符合原先生心中的印象?”
原小岚:……像!太像了!这人怎么看起来长得跟女子一般好看,但性情如此可怕呢……
林葳蕤的一句话解救了正尴尬脸红的原小岚,“他是陆六爷的人。”
沈清雀戏谑的眼神一收,取而代之的是意味分明的眼,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奉天省两位爷都一个个栽在了男子身上。
他一消停,原小岚便忙不迭答地告辞了,主要是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到了,实在是有辱君子之风,太过尴尬了!
他走后,留下林葳蕤和沈清雀对坐。
“你伤既好,什么时候走?大帅府不养白吃白喝的人。”沈清雀当时太过匆忙,出来都没带银两,要不就不会跟做贼似的偷偷上了专列了。不过这段日子,沈清雀也真没完全白吃白喝,当初说要给林大少当差,他还真的就当起了林葳蕤的保镖,别说还真让他揪出了几个混迹在人群中不怀好意的人。沈清雀自己就是从社会最底层爬起来的人,自然对这些人的手段熟练无比。
“啧,真是绝情啊,我本来今日就是来向你辞别的。”
“好走,不送,回头记得把医药费送过来。”
沈清雀憋气再憋气,等了好一会才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说到这个,林大少不如再借沈某几块大洋?”他这话说的没刚才调戏人利索。
林葳蕤嗤笑了一声,“沈三爷莫不是第一回同人借钱?”
沈清雀心说我这才不是第一次跟人借钱呢,借钱算什么,我还当过要饭的呢。
林葳蕤也没为难他,“借你一百两,日后还我翻五倍,如何?这样我便借你。”
沈清雀终于端不住了,恨恨说道:“大耳窿(放高利贷的)都没有你林栖桐黑心!”
“爱借不借。”那沈清雀还能怎样,人都快追来了,他只能借了钱跑路啊,最后还是借了一百两。
沈清雀前脚刚走,后脚姓曹的就追过来,大帅府就剩下一个主子,林葳蕤倒是去会了会这位敢拿着枪逼元大头退位的人物,但也只留下一句“沈清雀刚走”的无用话,至于去了哪?谁知道?背地里却嘀咕,原来沈小雀是躲这人呢,有意思。
对于这位从初见起就感觉不对付的人,林大少爷向来是恶趣味满满,惯爱看人笑话的。
今年的腊八,奉天城内的北六省高官们同样收到了一份腊八的问候,近日里忙活防寒防冻之事忙得几天未归家的孙总长总算待在家里休了个节假。食盒到的时候,孙夫人即便挺着大肚子,动作也快得跟平日里一样,抢着将食盒接了过来打开,她的动作吓得天塌下来眉头都不动的孙大总长赶紧站起来护住,等她站稳才神情威严地说教,“都快当娘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还想抄《女诫》?”
孙夫人早已经不怕他了,怀了孩子容易嗜睡,他可舍不得让她不睡觉尽瞎抄书。她装作乖乖听取教训后就开始从食盒里往外掏东西,不同往年,今年除了腊八粥、和冬日里难得的水果外,孙家的食盒还多了一坛玻璃缸装着的酸梅干,光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孙夫人就没法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这东西送的实在是太贴心了,东北这些干果之类的玩意比较少,主要是气候不合适种大多数果树,干果子通常都是苏杭津北这地方才盛行,而且你说孙总长一个大男人,家里也没个女性长辈,自然是没意识到女人孕期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小玩意。孙夫人虽然读书少,但是知道自己丈夫所处的位置很敏感,跟钱打交道的人一个不慎就可能被别人拉下台,所以平日里孙夫人格外勤俭持家,连价格稍贵一点的干果子不敢买,实在是想吃了就去姐妹家里坐坐蹭吃的。
而深谋远虑手段一流的孙总长这会见到媳妇直接略过最期待的腊八粥,掏出干果子吃,才知道原来自己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收到这么好的礼物,可得好好谢谢大帅。”
“嗯,我会的,你少吃点,没人跟你抢,先喝粥吧。”他跟了一个好的主子,大帅府也有一个好夫人。
没有其他闲杂人等,两夫妻和和美美地吃完喷香四溢的一顿早膳,一人在里屋看文件,一人窝在贵妃榻里抱着一碟酸梅干边吃边看《新生活》。
安静的书房里,孙夫人忽然问,“夫君,我们今年要回老家吗?”
孙总长的声音冷了下来,眼底是仿佛听到恶心东西的厌恶,“不回。他们当初答应我好好照顾你,回头却敢把你给卖了,就甭想着我认他们做亲戚。”
“哦。”呼,其实她也不想回去,打发了一通心事的她继续捏起一枚酸梅干放嘴里。
“夫君,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怎么现在才要小孩啊?”
“小孩太闹腾了。”冷酷无情的孙总长答道,迎来小女人的一阵娇嗔。
从前我没能力保证不被人从位子上挤下来丧命黄泉,怎么敢要一个属于你我的生命?若是……没有小孩你还能改嫁,没有我、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檐下的暮雪纷纷扬扬,转眼就飘到了年关。这段时日李大帅府发生的最重大的一件事便是大帅的老师——何而归老先生来做客,那段时日,通过大帅府递帖子要来拜访这位老先生的门生、要人都顶过大帅府一年的访客量了!由此可见这位老先生的分量啊。而何而归也是受学生之邀过来小住,最主要的还是给林葳蕤起个表字。
这位老先生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再加上来时已经有孙儿给他透露过一些别人的传言,所以等到学生告诉他,他的爱人是一个男子的时候,还稳得住,起码没直接拍桌子。
而在和这位传说中的“儿媳”相处几日后,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位老先生便完全将林葳蕤看做了自己的得意后辈,不仅赞赏有加,表字也很快确定了下来,“有周之凤,性之高洁,非梧桐不栖。出于东方,见则天下大安。我观尔蕙心纨质,有乱世辅佐之贤像,赐尔‘栖桐’二字可好?”
“栖桐多谢先生。”
到此,这位林先生的地位和分量所有人都心如明镜,而这一出更是让叶大帅和这位林先生的亲密关系在别人眼里心里眼里足够明晰。有人不耻有人支持,有人暗地里编排有人明面上恭维,至于外界的舆论,自然有叶鸿鹄处理。要不是为了媳妇的名声着想,他估计会大摇大摆地在报纸上刊登他们的爱人关系。这世道,总归是手中有权有兵站在顶端的人,有任性而为的权利。
除夕当日,大帅府装扮一新,一大早就有人起来扫雪和煮食,干完活的下人们欢欢喜喜到管事那领了过年大帅赏的利是,每人又分了一些鸡蛋和肉菜,准备回去过个好年。
屋内,两位主子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