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 姜喜月才从李长生口中听到后面的消息。
    在全警局的人都在忙着抓捕陈浩的时候，有民众举报在城郊的桥下发现了尸体，是一个年迈的老者, 男性, 很可能是附近的流浪汉。
    陈队长派了几个人过去，将无人认领的尸体带回去。
    一看到尸体的模样，大家就有些奇怪。
    因为那具尸体的脸看上去和陈浩太像了，简直就是他老去之后的样子。
    鉴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很诡异, 他特意让法医检测了尸体的dna。
    一测才发现，这具尸体竟然就是陈浩！
    之前他被救走的时候还是三十多岁的模样, 这才几天不见, 怎么就变成了一个老头子？
    而且根据法医的进一步检测, 陈浩竟然是自然死亡, 没有任何外伤或者中毒的痕迹, 是老死的。
    这个发现震惊所有人。
    陈队长在经过考量之后，并没有把这件事公布。
    李长生说起这事的时候一脸震惊,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直不断在刷新他的认知，坚定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已经岌岌可危。
    “姜大师，你说陈浩到底是怎么死的？怎么才两天时间, 就这么死了呢？”
    “可能是被人抽走了吧……”姜喜月若有所思。
    她见过李长生带来的照片，陈浩的死状确实奇怪, 两天之内衰老致死，只有被抽走寿命这个可能
    “就像之前那个老婆婆被人抽走寿命一样？”
    李长生突然想起来, 满脸怒气, 攥紧拳在空中用力挥舞了一下：“到底是谁这么狠毒, 已经害了两条人命了。”
    姜喜月没有回答。
    手里拿着一个很小的木雕, 不断摩挲着。
    李长生看见她的动作, 好奇地凑过来，笑着问：“姜大师，你拿着什么好东西呢？”
    姜喜月直接摊开手，把东西递到他面前。
    李长生刚要接过来仔细看，突然看清那东西的模样，吓得连忙后退了半步。
    “这……怎么……还没有眼睛啊？”
    只见姜喜月手里拿着一个五六厘米高的小木雕，雕刻的是一个胖嘟嘟的小娃娃，惟妙惟肖，微微上扬的嘴角，圆乎乎的脸蛋，可唯独眼睛那块，确实空白的。
    看着格外诡异。
    姜喜月道：“老婆婆死了之后，我整理她的衣服，从里面掉出来的，你以前见过这样的东西吗？”
    那天老婆婆死在了抱云观，姜喜月给她立了一个衣冠冢，收拾衣服的时候，这个木雕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木雕圆润反光，看上去经常被人拿在手里摩挲。
    刚拿出来的时候，这上面缠绕着丝丝黑气，一看就有问题，过了一会儿就散干净了。
    姜喜月觉得，老婆婆的寿命应该就是被这东西抽走了，最后才变成不人不鬼不僵尸的模样。
    李长生连忙摇头，多看一眼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没有，看着怪害怕的，雕就雕，怎么故意不画眼睛啊？”
    “这还是故意不画的。”
    姜喜月缓缓道：“眼睛属木，是五脏六腑气运汇聚之地。面相上认为，人睡觉的时候，神藏在心里；醒来的时候，就能从眼中看到神。所以眼睛一直都是神游息之所。观察一双眼睛的好坏，就可以判定吉凶善恶。而眼睛同时也是身体上最薄弱的地方，所以一些邪术都不会在神像上画眼睛，就算画了，也会用布蒙上。”
    她想起上次方兰兰在火车上的经历，也是差点被吸走了寿命和运势，但那时是因为钟淇赠送的布娃娃。
    眼前这个是木雕娃娃，难道两者之间还有什么联系吗？
    姜喜月有些疑惑。
    李长生认真地听着，此时再看那个木雕娃娃，后背一阵阵发凉。
    “这也太邪门了吧……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妖魔鬼怪。”
    “你们队长把这件事上报，上级领导是怎么回复的？”
    “还没回信呢。”李长生皱着眉，担心道：“我想肯定不会有结果了，他们绝对不相信，我当初也不相信，可后来……唉。”
    他狠狠叹了一口气。
    “陈浩的死因还没有上报，趁这段时间，我回去再调查调查，没准还能再发现点什么。”
    姜喜月微微点头：“我觉得这个用木雕娃娃抽寿命的人以后还会出现，这条路就是一条无底洞，没有停下的那天。”
    李长生立即严肃起来。
    还会出现，也就代表以后很可能还会出现受害者。
    “好！”
    说完匆匆回了警局。
    姜喜月坐在抱云观内，这段时间她在忙着吴近雯家的事，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就算早晚过来上香也是来去匆忙。
    她打开神龛，见那个无主灵牌还好端端地放着，重新抽了三炷香点上。
    然后鞠了一躬。
    “以后我不能经常回来，不会会日日上香，你不用担心。”
    无主灵牌没有任何反应，只有袅袅青烟徐徐上飘，在屋顶处散于空气中，消失了。
    李长生离开抱云观就匆匆回到警局。
    墙壁上还留着上次陈浩逃走时撞开的大窟窿，每次看到都在提醒每一个警员那天发生的危机。
    他一边琢磨着姜喜月说的话，走到警局门口，突然见一个穿着唐衫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头发有些长，扎在脑后成一个小辫，穿着老北京布鞋，身体有些偏瘦，模样倒是清秀。
    就是一边打量，嘴巴一张一合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神神叨叨。
    李长生走过去。
    “你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转过头来，看了看李长生，桃花眼里带着笑容：“这里出什么事了？怎么墙都被人给撞倒了？”
    之前队长说过，不要把那天警局内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以免引起群众骚动。
    “出了点事情，你要是没事就快走吧，不要在警局门口游荡。”
    男人微微点头，视线从门口扫过，抬手一指：“可我听说，你们这儿不是闹鬼吗？警官，你见过那只鬼吗？”
    闻言，李长生吓得身体一震。
    这件事他们没有对外说过啊，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胡说，这里是警局！”
    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李长生有些心虚。
    正准备开口赶人，对方反而转身走了，一手拿着折扇，走起路来轻飘飘的。
    李长生看着他的背影，打了个哆嗦。
    “现在的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说完，却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刚才那个人怎么知道，警局的墙是被人撞开的？
    正常人也想不到人能撞碎墙壁啊。
    李长生连忙转头看去，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根本不见刚才那个人。
    中年男人离开警局，一上车便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爷爷，我已经到了。”
    “在外面转了一圈，脏东西都已经被清干净了……可能是有高人指点，我看他们门口的悬挂着桃木枝。”
    “看着不像，gro不是就派了我一个人过来吗？其他人一个个忙着工作，哪儿会来这儿凑热闹？”
    “好，那我留在这儿多观察观察。”他恭恭敬敬道。
    “嗯。”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这边检测到有鬼魂闯入警局，这是大事，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最好仔细调查一点，不然那些人可不会善罢甘休。牧鸣，这次就麻烦你了。”
    被叫做牧鸣的中年人笑了笑。
    “知道了，爷爷。”
    “还有，刚才我看见a市警局发来的报告，上面提到了一个人，你去查一查。”
    牧鸣：“谁？”
    “姜喜月，抱云观。”
    牧爷爷的声音沉沉的，他记得这个地方……
    姜家。
    牧鸣听出爷爷声音中的变化。
    “爷爷，你知道她？”
    “我不认识姜喜月，不过认识她的父母……”电话那头的牧爷爷叹了一口气道：“我把她的资料发过去，你仔细看看，不管这次是不是她做的，你都去抱云观拜访一下。”
    牧鸣不解，他还不知道爷爷在a市还有熟人呢。
    “知道了，爷爷。”
    挂断电话，他转头看向远处的警局，里面干净朗清，什么脏东西都没有。
    在外人看来确实没有任何不对，但在两天前的深夜，位于首都的gro中心确实收到了灵体闯入警局的警报。
    灵魂一直都是人类所好奇的话题，对它的研究从古至今都没有停止过。
    古有神魔创世传说，后来秦始皇炼丹求永生，一直到后来科学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出现，唯物主义者彻底碾压了虚无缥缈的唯心主义，越来越多的人放弃了对灵魂和神学的认知。
    但是从有智人的那天开始，灵魂就一直存在。
    人类有好有坏，鬼魂自然也是，好鬼助人，恶鬼害人，驱鬼职业应运而生。
    只是真正会术的人不多，且一直潜藏在台面之下。
    人很少相信自己不曾见过的事物，就连鬼神之说也一直颇有争议，阴阳师的生活也变得举步维艰，躲躲藏藏。
    直到战后，由于长时间的战争侵蚀，伤亡人数众多，鬼魂泛滥，害人之事时有发生，在事态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官方召集了一批阴阳师进行驱鬼，也就是现在的gro（官方灵异研究组织）。
    gro的成员都是国内能抓鬼驱魔的道士和僧侣，授命于上级，当初成立的时候还做了不少大动作，其中一个就是在全国所有警局设立检测器。
    因为当初全国各地鬼魂众多，经常出事，所以只要是稍微有点年头的警局门口，当年都被埋下了一个可以探测到阴魂的法器，若是有鬼魂闯进来，总部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但在抓捕完第一批鬼魂之后，随着国家发展越来越好，政法机制的健全，冤死惨死的鬼魂也开始逐渐减少。
    法器埋下去到现在几十年的时间，没有响过。
    所以前两天总部响起警报时，牧鸣第一反应是法器坏了。
    但警局是当地法制的象征，警察厅知道出问题后，马上让他们过来检查。
    这时，gro中已经只剩下七八个阴阳师，因为无鬼可抓，平时只能帮人看看风水，所以地位一落千丈，牧鸣的爷爷身为会长只能听命，特意派牧鸣前来。
    gro现在不仅人才凋零，从古人那儿的术士都在传承过程中丢失了不少，已经很少有人真的会抓鬼了，但他这次在警局门外，还是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里确实有鬼出没。
    而且从留下的痕迹来看，这只厉鬼还十分厉害！
    到底是哪位大师这么厉害，竟然把鬼还清干净了……
    就连爷爷估计也做不到。
    牧鸣在脑海中想了想gro中的成员，却没有一个住在附近，而且那几位也没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难道是爷爷说的姜喜月？”
    没想到小小一个a市，竟然还藏龙卧虎。
    他一边想着，叮咚一声，手机上收到了爷爷发来的档案。
    点开一看，里面是刚才提过的姜喜月资料，记录得竟然十分详细，从她曾爷爷就开始记载，一直到现在的姜喜月自己……
    牧鸣仔细翻看着，越是往后看，眉心皱得越紧。
    根据上面描述，姜家是阴阳师世家，还开了一个道观，当初战后组织驱鬼他们也参与其中，而且表现出众。
    这样优秀的人才，竟然不在gro！
    就是不知道姜喜月从她父母祖辈那儿继承了多少能力，这次过去可以趁机试一试。
    牧鸣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身为牧家最有天赋的阴阳师，他不仅拥有天生的阴阳眼，卜卦也能勉强达到半成的正确率，这一点连爷爷都做不到，在gro中已经是大神通。
    而姜喜月……
    才16岁，父母过世的时候她甚至才刚十岁。
    道观从建成开始就一直经营不善，没什么人来上香，破落窄小。
    牧鸣摇了摇头。
    “可惜了，要是能学到她父母的一成，也不至于混得这么差，待会儿过去看看，要是天赋不错，就收来当我的弟子好了，给她指条明路。”
    他这个年纪也该收弟子了。
    想着，牧鸣从袖子里拿出三枚铜钱往上一抛。
    铜钱在空中旋转，而后落地。
    他认真观察了一会儿，按照自己算的最佳道路，朝抱云观的方向驶去。
    还没过十字路口。
    嘭！
    和旁边的车撞上了。
    他一脸头疼地摸了摸那三枚铜钱，啧了一声。
    “又没算对……”
    ——
    姜喜月发给祖师爷和无主灵牌上完香之后就离开了。
    小区她买的十套房已经全部清理完毕，被她挂在网上等待出租，随时可能会有租客过来，她得过去看着，所以这几天暂时住在那边。
    因为之前吴近雯家出的事，现在小区的氛围有些低迷，走路都急匆匆的。
    姜喜月的租房信息到现在还有人联系，但她并不着急，现在楼里鬼已经被驱干净，那只小鬼也答应不会再捉弄人，以后房价还会再涨回去。
    到时候就是她的第一桶金！
    十套房子，如果按照小区其他楼的房价来算，少说也是两千万。
    如果用来租房，姜喜月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就都不用再担心，或许还能省下余钱来修缮抱云观。
    姜喜月心里的算盘打得清楚，迅速走进小区。
    才刚来到自己住的楼下，远远的，看见上次带姜喜月过来的销售正在带着两个人看房。
    姜喜月远远一看就觉得眼熟，知道对方转过身来——
    钟淇。
    站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他的父亲，穿着西装，正在楼下抬头观望。
    钟淇亲密地挽着他的手，声音娇软：“爸，这里可是我特意查的，我们就买这栋楼的房子吧。”
    钟父有些为难。
    “可刚才他们不是说，这里闹鬼吗？”
    “不要，我就喜欢这里，这里的房子多便宜啊，没准以后就升值了呢？”
    钟父皱着眉。
    前段时间他工作办成了一个项目，赚了点钱，钟淇突然说想买房子，然后带他直接来了这个地方。
    这个小区地理位置不错，绿化率很高，可钟淇却偏偏看中了这栋楼！
    刚才进来的时候，小区里其他住户都在说，这栋楼闹鬼，前几天还死过人，房价已经跌过好几次了，现在一套房才十万块，以后估计还会再降。
    毕竟是闹鬼的房子，谁愿意住？
    要是买了，肯定赔个底朝天。
    可钟淇却怎么也不肯改主意，就是要买这栋楼的房。
    “爸，我不管，我就觉得这里的房好，你不是说项目成功都是我给你带来的好运吗？这次也听我的吧，我觉得这房子以后肯定还会涨价的！”
    钟淇说得信誓旦旦。
    早在过来之前，她已经特意问过，这楼里虽然以前有鬼，但最近一段时间都已经清干净了，以后不会再出问题。
    要是现在买下来，再过几年房价必定会飞涨。
    十万还百万，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所以今天一大早，钟淇就马上叫父亲过来签合约，怎么说也要拿下，最好多买几套，以后都能成为她的财富。
    钟正元拿自己的女儿没有办法，只能点头。
    “好吧，都听你的。”
    只要是钟淇说的话，就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既然她说房价会涨起来，那就肯定会涨。
    钟正元转头询问销售：“那就带我们进去看看这栋楼里，有哪些房要出售吧，反正才十万一套，我全部买了！”
    本以为自己这是在做善事，销售肯定抢着答应，没想到对方却尴尬地笑了笑：“很抱歉，这栋楼的空房在一周前已经全部出售了。”
    钟淇一听，瞬间急了。
    “你们网站上不是还挂着十套房吗？”
    销售：“网站的审核机制有些慢，我们前两天已经提交了出售合同，但现在还没有审核通过。”
    钟淇皱着眉，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倒霉事。
    “十套都卖了？”
    销售点了点头，道：“是的，你们来的不巧。本来有十套，出售之后又有了两户人家搬走，但是在他们搬走的第二天，剩下的两套又被人买走了。”
    不巧？
    钟淇想起自己上辈子的不幸遭遇，这辈子怎么还会遇到这种事？
    不甘心地问：“他们知道这儿闹鬼吗？”
    “知道，我们带人看房都需要把情况讲清楚，绝对不会有丝毫隐瞒。”
    “这样他们还买？”她反问。
    钟淇有些生气。
    她好不容易吸到运势，提前知道这里的房子即将开始涨价，过来捡便宜，没想到晚了一步。
    既然都来了，就不会空手再回去。
    道：“是谁买走的？他们有没有出售的想法？既然这里闹鬼，他们应该住不了多久吧？”
    “这个……”
    销售刚要回答，突然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姜喜月，连忙招了招手：“这件事你们还是直接和房主说吧。”
    钟淇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一眼见到姜喜月，脸上闪过几分惊讶，旋即攥紧了拳。
    怎么又是她！
    姜喜月刚才听见他们的对话，走过来。
    “有什么事吗？”
    钟淇心里不甘。
    自从重生之后改变运势，她想要什么就能拥有什么，第一次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
    前后不过几天的时间，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被姜喜月给抢走了！
    她气得咬紧了牙，但还是马上露出看见同学时的笑容。
    “姜同学，早知道你住在这儿，我就过来看你了。听说你在这儿买了十套房？你不知道这里闹鬼吗？你一个人住在这儿肯定会出事的，而且这房子既然有问题，以后肯定还会再降价，你的钱就打水漂了。”
    听见这话，旁边的销售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这女孩怎么回事？
    刚才不是还说这里肯定会涨价吗？
    怎么现在就变成打水漂了？
    那你倒是别买啊！
    一看就是为了买房，想要骗姜喜月低价出售。
    见面的时候，他还觉得小姑娘懂事有礼貌，没想到这么有心计，同学都骗。
    他身为小区的销售，自然是向着自己的顾客，当着他的面说房子不好，这不是在砸他的招牌吗？
    立即道：“小姑娘，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不是才说，这里要涨价，一定要让你爸爸买的吗？”
    钟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没想到销售会在这时候多管闲事。
    有些尴尬地继续装傻。
    “是吗？我还说过那种话？”
    销售点头：“我听得清清楚楚，而且我听说，这楼虽然以前闹鬼，但最近已经安分很多了，楼里都变干净了，也没人再出事，姜喜月小姐住进来一个星期，应该也没出过什么问题吧？”
    他就是故意说给钟淇听，想要气气她。
    钟淇果然气得不轻。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闻言，销售顿时来气了。
    “那你还来看什么房？出去出去，我不接待了！”
    今年他的业务指标早就被姜喜月给刷满了，现在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更何况很这对父女的意思，这楼里的房子都已经出售，他们应该也不会再买其他的了。
    钟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站在原地不肯动，销售都快要上手赶了。
    被姜喜月拦住。
    她朝钟淇道：“我暂时还没有搬走和出售打算，我在这儿住得很好。”
    钟淇心里来气，但这么好的机会，她实在不想错过。
    要是无功而返，之前从千方百计从其他人身上抽来的运势就白费了。
    又问：“那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栋楼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愿意出售？”
    “应该没有了，楼里剩下的住户都是在这儿住了几年的老人了，他们是不会轻易搬走的，你们要不看看其他楼？”
    姜喜月随手指了指旁边的高楼。
    虽然两栋楼紧挨着，但因为那边不闹鬼，虽然房子均价都在两万以上。
    钟正元赚的那点钱可不够。
    而且这里的房价差不多快封顶了，就算买了也不会涨。
    钟正元觉得自己的女儿正在生气，竟吓得额头渗出了冷汗。
    钟淇是个好孩子，运气一直很好，还给他的生意带来了很多转机，要是没有她，现在家里也不会这么顺利。
    平时她也十分懂事，简直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可有些时候，钟正元会莫名感觉到害怕。
    害怕自己的女儿。
    他连忙放低姿态安慰：“淇淇，算了吧，我们再去买其他楼盘，没准还能找到更合适的，你不是都说这里闹鬼吗？我们……”
    “这里就是最合适的！”
    钟淇微微抬高声音，语气有些尖锐。
    钟正元竟然被她吓得一哆嗦，脸上都白了。
    “那……我再想想办法？你别生气了……”
    钟淇紧抿着嘴唇，正要反驳，突然看到销售和姜喜月都惊讶地看着自己，才发觉自己的情绪不太对，慢慢冷静下来。
    又亲昵地挽住父亲的手。
    “没关系，我刚才开玩笑呢，买不到就不买了，等以后还有机会。”
    笑容变得格外灿烂，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钟正元慌张地点了点头，抬起颤抖的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好，好。”
    “那我们回去吧。”钟淇朝姜喜月摆了摆手，笑着道：“我们学校见，拜拜。”
    然后挽着父亲的手转身离开。
    销售震惊地看着小姑娘前前后后的川剧变脸，惊得打了个哆嗦。
    “这什么人？换脸跟翻书似的，真渗人……”说着，转头朝姜喜月看去，笑着询问：“姜喜月小姐，你在这里还住得顺利吗？”
    其实之前姜喜月一口气买走十套房的时候，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怀疑，还和同事打了赌，觉得她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来退。
    可等到今天也没消息。
    现在看见人，姜喜月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被鬼魂侵扰的样子，反而精神爽朗，神色高扬，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挺顺利的，你放心。”姜喜月问：“你刚才说，楼里之前空出来的两套房也被人买走的？”
    “对啊，这人你还认识的，就是这几天经常过来的李警官，你们不是朋友吗？”
    这段时间，他经常看到李长生和姜喜月一起出现，料想两人关系应该不错。
    “就昨天买下来的。”销售笑着道。
    这一周的时间，他一口气卖出了12套房，虽然价格低，但加起来的总价却不少，而且因为这些房都是问题房，烂在手里这么多年了没人要，佣金给的也很可观。
    公司在知道他解决了这个大麻烦之后，又给他发了一笔奖金，收入蹭蹭蹭飙升了好几倍。
    要不是因为姜喜月先来买了房，可不会有这么大的好事掉他头上。
    所以刚才钟淇故意骗人，他才会出面帮忙说话。
    和销售寒暄片刻后，姜喜月才转身上楼。
    一边等电梯，一边发消息询问李长生。
    【你还在我家旁边买了房？】
    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回信。
    【对呀，买了两套呢！】
    他的消息字里行间都透着喜悦。
    李长生：【本来那些钱是准备在其他小区的首付，一听说姜大师你在这里，房价还这么低，我就干脆全款买下来了，还能买两套呢！反正有你在，什么鬼都不敢进来。我这次可发财了！】
    这其实也只是无意之举。
    在此之前，李长生就打算买房了，后来查案的时候，听说这里的房子因为闹鬼才十万一套，价格低得离谱。
    要是以前，他胆子这么小的人，就算白送也不敢要。
    但是自从知道姜喜月也住在这儿之后，二话不说，马上就下手买了两套。
    他这一买，把钟淇最后的希望都给直接堵死了。
    这小区的地理位置和条件都不错，本来房价就不低，只要以后不再闹鬼，相信房价还能成倍飙升。
    眼看着几百万就在眼前，李长生能不高兴吗？
    【姜大师，感谢你带我致富！】
    姜喜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忍不住笑起来。
    最近李长生的胆子大了许多，但这楼里的鬼却并没有清干净。
    至少还有最后一只。
    这楼里的地缚灵。
    姜喜月来到自己家门口，打开门的瞬间，一个黑影从客厅匆匆跑了过去。
    她神色如常地走进来，在桌上放了两个白水煮蛋。
    “今天有没有出去捣乱？”
    小鬼噔噔噔又跑出来，一把抓起桌上的鸡蛋缩进角落里。
    这几天，姜喜月已经把小鬼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在老婆婆变成鬼之前，在楼里闹事的人确实是它，只不过大多数都是调皮，躲在角落里吓唬人。
    刚开口确实有人在上楼的时候看到它，吓得摔下楼梯。
    但是后来不少事件都是意外，并不是他搞出来的。
    只是因为楼里有鬼，所以一出事，大家第一反应都是鬼魂作祟，传着传着，它就成了恶鬼。
    姜喜月当初就觉得奇怪。
    要是真有这么凶狠的厉鬼，怎么这些住户在这儿居住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出过一起命案，受伤最重的人也只是摔下楼梯。
    姜喜月摸了摸小鬼的头。
    “小鬼，以后你就住在这儿，要是想玩了就来找我，不能再去吓唬其他人，知道了吗？”
    小鬼闷头吃鸡蛋，也不知道听见了没。
    吃完饭，姜喜月在网上下单了不少鸡蛋，屯起来每天给小鬼煮一个，又打开租房app。
    她在上面一共发布了九则租房信息，现在这里闹鬼的传闻还没有消息，所以她定的价格不高，已经有了不少浏览量。
    但或许是有所顾忌，没人敢尝试。
    姜喜月并不着急，反正她有的是时间，更新了几张照片就休息了。
    深夜。
    小鬼吃完鸡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趴在姜喜月床边，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的模样。
    它在这里住了三十多年，除了那个给它一个肉包子的老婆婆，只有这个姐姐对它好。
    不对。
    这个姐姐是对它最好的。
    不仅给它坛子住，还有烧了床和被子，每天都能吃上鸡蛋，也从来不会怕它。
    以前它在楼里找人玩的时候，所有人只要一看到它，就会吓得一边尖叫，一边到处乱跑。
    它住在这里很开心。
    小鬼趴在床头，高兴地晃动着双腿，突然看见姜喜月手背上的咬痕。
    都两天了，还没有消退。
    它脸上露出几分自责，凑上前蹭了蹭，然后慢慢躺在床上，拉着姜喜月的手想挨着她睡觉。
    刚闭上眼睛，一股凶悍威压突然袭来。
    小鬼刚有所察觉，还没来得及闪躲，整个鬼就被那股力道直接掀飞，摔下了床。
    它迅速转头，见一缕青烟从窗外缓缓飘进来，落在姜喜月身边。
    青烟似有意识，在姜喜月指尖缠绕停留，十分轻柔。
    可是一看到她手上的咬痕，动作猛地停了下来，威压陡然升高。
    小鬼吓得往后退了半步，担心这烟要伤害姜喜月，气得朝青烟龇牙，冲了上来。
    还没等靠近床，就被那缕青烟直接拦腰卷起，丢进了旁边的坛子里，顺便封上盖子。
    坛子中的小鬼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出不去，颓然地安分下来。
    房间中逐渐安静，青烟如同有实质般，在姜喜月手背的咬痕上细细摩挲着。
    微风从没有关紧的窗户吹进来，床边隐约露出一个人形轮廓，又很快消失不见。
    那青烟霸道地缠绕姜喜月，似将人揽入怀中，动作更显亲密。
    而睡梦中的姜喜月似乎没有任何察觉，依旧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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