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作品:《我的竹马是佞臣》 一把冲上去抱住冷世欢,又撕了衣裳裹住那不住往外冒血的手腕,秦岳沙哑着吩咐人速去将神医叫来。
此时冷世欢并未挡着脸,并非她故意的,她不想叫秦岳瞧见她这样子。可是,总归是要死了的人,让秦岳看见自己这个鬼样子,大抵他下半生是决计不会怀念自己的。
秦岳颤巍巍的将她抱到床上,照旧是不肯撒手。嘴唇哆嗦着,浑身也开始颤抖起来,伸手摸向冷世欢的脸,却是碰到了那些溃烂的脓液。
“是我错了,我错了。再你跟前,我又何曾赢过半分。阿欢,你果真是再狠心不过的,你明知面对你,我是一次都赢不了的。”
冷世欢因着疼,也没在乎这些了,满脸不堪直视的污秽中,唯独那双眼依旧灿若星辰:
“秦岳,我晓得,你从来就不会对我说不。哪怕,我提的要求再怎么伤了你,你都不舍得对我说不。
秦岳,这辈子能遇到你真好,下辈子,还让我遇到你好不好?”
秦岳不曾说话,只是抱着冷世欢不曾撒手,身上也沾了好些血。待神医来之之后,他的声音空洞的好似不似他自己:
“给她解药,以毒攻毒。”
神医一惊,当即便撩了袍子跪下:“相爷三思,这药一旦用了便再无...”
话尚未说完,秦岳便咆哮了起来:“本相说的话没听到吗?给她解药!”
用尽全身力气咆哮了那么一句后,秦岳颓然放下了冷世欢,有气无力道:“给她包扎手腕伤口,别留了疤,她不喜留疤的。”
说罢,一步一步朝外边走了出去。夜色漆黑的可怕,秦岳却觉着这样的夜色是极好的。好歹,他这狼狈不堪的模样,还能自欺欺人的淹没在浓浓夜色中。
冷世欢包扎了伤口,下人收拾了屋子,虽说失血过多虚弱万分,却还是半分睡意都没有。故而,便睁大了眼死死盯着蚊帐。不知不觉间,又是泪流满面,秦岳终究是被她逼的妥协了。这辈子的阳寿,也就不到半年的光景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哀伤的笛声。冷世欢晓得,是秦岳。
这笛声凄厉而婉转,无助而绝望,期间还夹杂了许许多多的恨,痛彻心扉的恨。叫人听了生生觉着心上裂了个口子,正不住往外冒血,却是如何也堵不住。
冷世欢哭着哭着,便在哭不出声。她曾一遍又一遍的唤过秦岳这个名字,不论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什么情形,她第一个想起的总是秦岳这个名字。
而今,这个人就在门外却是不肯进来,她也再没勇气开口唤出秦岳二字。
这个叫她伤的体无完肤的男人,便是到了这个时候都不舍的她。明明对她失望了,为她痛心了,不敢在面对她了,却还是用了这样的方式来陪她。
冷世欢想给的是下辈子,这辈子不是她不想给,实在是她给不起了。可秦岳想要的却是这辈子,这辈子都抓不住,何来的下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长安再写这章的时候哭了,哭的一塌糊涂.........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啰嗦,可我是实实在在的哭了.........特别难过,想写的其实远不止这些,又怕你们不想看.........嗯,再次谢谢还没有抛弃我的朋友,比心。
第116章 墓
冷世欢想, 有些事大抵是天定的, 比如她同秦岳。偷来的幸福, 兜兜转转, 还是要叫老天收了去的,这便是命。
秦岳翌日进来之时,冷世欢先是猛然抬手挡着脸,却又想起昨夜里早已叫他看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又颓废的放下了手。
身后的玉儿脸色惨白, 端着盘子的手不主动的抖,连带着盘子上的碗也开始抖,药汁也散了些出来。
“相爷这药还是搁着凉会儿罢,奴婢去带两位少爷来看看夫人。”
秦岳不曾说话, 显然是默认了的, 冷世欢却是微不可察的笑了笑:“何必呢,不论如何, 这药我总归是要吃的, 趁热也好。”
秦岳拿帕子替她擦了脸庞,脸上俱是宠溺,虽是面带微笑, 眼底那浓浓的哀伤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了:
“嗯,这药迟早你都是要喝的, 我晓得。让我喂你罢,今后你喝的每一口药,都让我来喂你罢。”
饶是他尽可能的说的云淡风轻, 语气中的悲凉之意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冷世欢看见他颤抖着的手将药递到自己嘴边,也能猜想他的心底究竟痛到何种地步:
“秦岳,你又何苦这般...我...”
秦岳却是打断她的话,用如冷府之时一般的宠溺语气:“阿欢,吃药了。什么都别担心,好好吃药。”
冷世欢吃下这第一碗药,便注定了再不能回头。本以为秦岳会同她继续置气下去,却是没有的。他喂她喝了药,还用从未有过的声音柔情似水道:
“孩子太闹腾了,怕他来吵着你休息,不若过几日再让他来陪你。好了,你好生歇着,我出去处理事情,晚些来喂你喝药。”
冷世欢晓得,他是担心自己会怕,怕自己吓着孩子,是以过几日好了,再见也是好的。是以,便也听了他的安排。
如是过了好些天,秦岳都寸步不离的跟着冷世欢,恨不得要将她捧上天才好。待冷世欢身上所有的疤都没了,面色还越来越好,越瞧越嫩的时候,众人都明白了。
这是毒起作用了,说来是另一种解药,不过是提前透支生命罢了。冷世欢一日比一日水嫩,便代表着毒一日比一日深。
这日冷世欢已然能下床四处活动了,秦岳陪着她逛院子,冷世欢突然问起:“秦岳,你这般日日陪着我,朝政要怎么办才好?”
秦岳仍旧笑的宠溺,一面扶她坐在亭中,一面将身后人捧着的图纸打开来给她看:
“朝廷不缺我一人,你莫担心了。来看看,我们两个的埋骨地单独建一处可好?
就在扬州,这儿有座无名山,一面是悬崖峭壁,一面是人烟罕至的古林,两面环水。我让人瞧过了,那儿一年四季都是冷的浸骨的,明明能见着阳光,就是那般冷的骇人,也是难得。
毕竟连绵起伏的古林靠着的山,着实大的令人叹为观止。届时我让人去为我俩修墓,造上险峻机关。嗯,然后运上无数冰块进去造冰室,我试过的,冰块到了那儿一点儿都不会化。
我的阿欢,便是死,也是美艳不可方物的,这么美的阿欢,我怎舍得再也见不着。他年我也去了之际,就吩咐嘉言断了那古林能去的道儿。就我们两个人长眠于此,谁都不能打扰,可好?”
这一月来,两人无数次谈冷世欢身后事,却是再没有哭哭啼啼的,都含笑面对。表面上都接受了这样的结局,可心底下都明白,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你选的,自然是好的。何况今后还能同你在一起,那样也好,省的你离了我便拈花惹草。
只有一样,我喜欢琼花,你可得想了法子给我弄进去,也别谢了,否则我可不依。”
扯着秦岳的袖子撒娇,一切好似同冷府那时没什么两样。可冷世欢知道,不一样了。再冷家之时,自己风华正茂,还有大把的日子可活。
如今,那个一无所有的秦岳什么都有了,自己却没多少时日可活了。可这样的秦岳,这么坦然面对这样结局的秦岳,怎会是自己所认识的秦岳?
是以,冷世欢特别担心,她怕了。扯着秦岳的袖子紧了紧,仰头看着秦岳:“秦岳,我害怕,我不想死。”
秦岳温和的摸着冷世欢漆黑的发,替她拨正头上的精致步摇,又替她理了理额上的华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