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站在太平间的门口，神色呆滞的看着躺在停尸床的那具男尸。
    男尸面上浮肿的有些瘆人，但依稀可以辨出原本的面容。
    她并非不敢靠近，而是不敢相信，她的父亲死了……
    “小男。”
    当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时，压抑的情绪终是崩溃，她呆滞的眼中有了泪，慌地回身，很想逃到女人的怀里寻找片刻的安慰。
    可才看向对方，却见她怀中已经靠着一个小女孩。那女孩怯怯的缩在她的怀里，“妈咪，我害怕。”
    “雪儿不怕，有妈妈保护你呢……”
    女人扶着女孩的头发，声音特别的温柔，是她未曾遇到过的温柔。
    那一瞬间，她觉得女人尤为的陌生，倏地停住步伐，还是选择回身走向太平间。
    然而，当她想走近那具冰冷浮肿的尸体时，尸体却莫名地着起了大火，她根本就近身不得，任凭她怎么撕心裂肺的喊人来救火，怎么喊着那具尸体，都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爸、爸……”
    “闻雨？闻雨……”
    肖煦大概能猜到余闻雨是做了噩梦，但连着几声轻唤都唤不醒，怕强行让她醒来反倒更加惊了她，索性拔了手上的输液针，小心地将她抱到病床上。
    他并不擅于安慰人，更别说是一个在睡梦中的人，唯有将她环在自己的怀中，轻轻缓缓地抚着她的后背。
    “不怕、不怕……”用词单调，但语调极为柔和。
    许是生涩的安抚起到了作用，怀中的人过了会便停了喊声，他这才稍稍放心。
    心中知道应该将她再送到陪护床，因着贪恋，还是先欺骗了自己：刚才喊都喊不醒，她应该没这么快醒来，再抱一会没关系的。
    殊不知贴在他身前的那双眼睛已经惺忪睁开。
    实在是此时的他太过温柔，让她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她顿在那里，半晌的恍神之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如果是梦，但愿这场梦可以久一点。
    如果不是梦，那就欺骗自己这是一场梦。
    许是被经过梦魇一场的原因，她对这怀抱尤为地眷念。感受着那份暖意，下意识地往他怀中又缩了缩。
    余闻雨再度醒来，已是天明，睁开眼的刹那晃了晃神，她还仍旧靠坐在陪护椅上，除了身上盖了床被子，与昨夜无异，而肖煦除了没挂药水，还是背对着她躺在病床上。
    所以，果真是一场梦？
    待肖煦醒来时，她见他神色没有任何的异常，便愈加肯定了这一点。思及肖煦的病情，就没再这件事上多纠结，喊来了医生。
    医生告知没什么大问题，无需住院，回家静养两天即可。
    他们已经不存在有家，回的自然是酒店。好在酒店设施齐全，她遵照医生的嘱咐，第一餐只给他熬了份有些稀的小米粥。
    原以为是用勺子，肖煦应该没问题的，却见他喂到嘴巴里确实没问题，米粥的汤汁却也滴到了衣服上。
    到头来，她还是得帮他几番擦拭，擦拭间虽有想过要不要在他脖子上围一个围兜，但想到那样的画面之后，最终却是开口道：“还是我来喂你吧。”
    “麻烦了。”肖煦淡定接受，心中欣然。
    一碗粥还没喂完，传来敲门声。
    余闻雨原以为是客房服务，开门却见是石弋。
    “余助理，听说肖律师昨晚被救护车带走了，你这个助理做的有点不到位呀。”
    他似指责，面上却扬着初见时和煦的笑容，也不待她回应，说着已经进屋朝肖煦的方向走去，半开玩笑的语气：
    “肖律师，按你这连番去医院的节奏，会不会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做到，你人就没了？”
    肖煦倒也不恼，一贯的语气淡然：“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定然会做到。”
    余闻雨自然以为两人是在谈论公司上市的事情，没有在意。只是有所纠结，米粥还要不要继续喂下去。
    当着领导的面，会不会有些不好？
    正纠结着，只见石弋坐到她先前所坐的位置，看了眼桌上的小米粥后对余闻雨道：“余助理，给我也来一碗，我可是早饭还没吃就忙着来探病，绝对的诚意满满。”
    “好的，石总。”
    余闻雨才转身走向厨房，便听石弋道：“肖律师眼睛都看不见了，还能自己吃饭吗？来，我喂你。”
    她忍不住回头，果然见石弋一手端碗，一手已经舀了勺小米粥送到肖煦的嘴边：“来，张嘴，啊~”
    余闻雨：(⊙o⊙)…
    “……”肖煦原就淡漠的冰块脸愈加冷沉。
    石弋似看不到般，将勺子往他嘴上又送了送，“肖律师不用不好意思，你是病人，我多照顾照顾你是应该的，你记着以后在别的事情上多照顾照顾我就可以了。”
    “……”肖煦勉强张口咽下了那勺粥。
    就在石弋又舀好一勺粥，正要在往肖煦嘴边送时，余闻雨已经端粥走了过来，“石总，您可以吃了。”
    石弋倒也不坚持，起身对余闻雨道：“那你来喂肖律师。”
    有了他之前的喂粥举动，余闻雨反倒觉得自己喂肖煦吃的没那么别扭了，自然地坐下，拿起碗勺，就当是完成领导布置的任务。
    “哎呀，想不到余助理上得厅堂还下得厨房。”
    她才将一口粥送到肖煦的嘴边，便听石弋的声音再度传来，一惊一乍的语调，说话间还略微夸张的顺着碗口滋溜了一口粥。
    滋溜完，露出两排的皓齿，悠悠出声：“我听说余助理还没有男朋友，不如考虑考虑我？我不介意姐弟恋的。成熟点的女人更知道疼人，肖律师，是吧？”
    还有一章，应该会有些晚哈。
    第426章 番外 余闻雨和肖煦（30）
    “疼你吗？”
    肖煦浓眉上挑，喝下余闻雨喂到嘴边的那勺粥，继而缓缓开口：“你、试、试？”
    一字一顿，嗓音低沉清冽，全是寒气凌然的萧飒，清朗的面容也透着冷沉。
    话音才落，便听石弋笑出声来：“开个玩笑而已，肖律师至于这副表情嘛，搞得我要抢你的女人似的。哈哈……”
    他兀自笑得肆意，肖煦根本就懒于理会。
    余闻雨“……”
    感觉这位石总要么不说话，每每说起话来，务必会将气氛尤为的尴尬。
    此时，她不晓得该怎么破，索性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好在，这样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
    才喂完肖煦，石弋便吩咐她：“余助理，我有份文件需要肖律师处理，来的时候忘记拿了，你去公司一趟找陈秘书，让他拿给你。”
    “好的，石总。”余闻雨求之不得，免得他再说一些无厘头的话让她徒增尴尬。
    离开之前，借着免得肖煦着凉为由，去了趟他所睡的房间。
    表面上是帮他取件外套出来，却是忙在他的房间找到手机，庆幸他并没有修改手机密码之余，快速的在他的手机上安装了一个用于定位的软件，随即将手机放在外套的口袋。
    并非她喜欢杞人忧天，着实是肖煦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就算不防着有坏人趁机想对他如何，也得防止某些人根本就照顾不好他，导致他出门走丢了什么地。
    外套套在肖煦的身上，她才放心的离开。
    只是不曾知晓，她的小心思肖煦了然于心。她才出门，他便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石弋在旁看着上面的定位软件，不禁失笑：“她是怕我把你卖了不成？”
    肖煦没有应声，只是摘下墨镜后的双眼可见明显的笑意。
    至少，这样表明了她是在意他的。不管是因私还是为公，他都是高兴的。
    “原来你也是会笑的，我还一直以为你就是块冰雕。”石弋啧啧出声，半开玩笑的语气：“不过话说回来，余助理还真是蛮可爱的。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如你看在兄弟……”
    正说着，一记冷光扫了过来，他识趣的收起笑容，转为正经的模样：“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不待说完，肖煦的声音幽幽冷冷的响起：“比起自断一臂，我更不想裸|奔。”
    ……
    余闻雨到公司后，还未来得及去找陈辰，秘书lily便迎了过来，开口便是亲切的询问：
    “小雨，听说你要一直要照顾肖律师到他眼睛好为止，应该很辛苦吧？咱们这些当下属的，一个个还真是不容易……”
    一句句，有关心有感叹，余闻雨懒于揣测她究竟想干嘛，只静静的听说，听了好一会，对方终于说起正题：“咱们之间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嗯。”余闻雨点了点头，感觉自己也蛮虚伪的。
    lily：“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石总安排了一个叫anne的新人去当朱副总的秘书，却没有安排我？”
    anne是哪位？
    余闻雨感觉这英文名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再则，英文名有重复的并不奇怪，便没去在意，实话道：“我不晓得，不如你问问陈秘书？”
    lily ：“可是，你和石总应该也挺熟的吧，你们在四季酒店吃饭那晚，有同事看见你上了石总的车离开的。
    所谓的“挺熟”不过是含蓄的说法，瞧着对方八卦的神色，余闻雨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心觉好笑，直言：“上了他的车就一定和他很熟吗？如果我说我和石总只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谈，你相信吗？”
    “你还是没把我当朋友对吧？”
    lily能问出这样的话，然是表示还是不相信她的，正要解释时，陈辰手拿着文件走了过来，“余助理，这是石总让我给你的。”
    他递上文件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反倒催促着她：“你该去照顾肖律师了。”
    他都这样说了，余闻雨也不好多留，再思及肖煦的情况，她也不放心多留，终是没有多做解释离开了公司。
    回到酒店，她发现石弋果然是个不靠谱的，别说是照顾肖煦，人影都不见了。
    不过，茶几上倒是多了一份果篮，并非石弋带来的，她随口问道：“果篮是谁送的呀？”
    “朱一鸣……”
    肖煦回应时语气微顿，随后继续道，“还有他的秘书。”
    “anne是吗？” 余闻雨顺口应了声。
    “怎么，你跟她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