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掌心孤(完)

作品:《被顶流逼婚的日子[穿书]

    夏维悠悠醒转,揉了揉眼睛,头顶灯光晃眼,刺得人有些疼。
    华美的水晶吊灯。如果他是一只蚂蚁,可以沿着一只灯盏的边缘爬到另一只灯盏上,一直在高高的天花板打转。
    不像现在的他,要躺在靠近地面的,低矮的床上。
    他盯着天花板发了半天呆,闭上眼睛的时候都有视觉暂留的光了。
    好舒服啊,清清凉凉的空调房,丝丝滑滑的蚕丝被。夏维的手脚在空调被里划船。
    “啪”的一声,虽然已经极力克制着响动,却还是把夏维从将入的梦境拉出来。
    夏维懒懒地睁眼,看到易子胥高大的身影挡了头顶的灯光,在灯下望着手心。
    “醒了?”易子胥冲他笑,“一楼太潮湿,空调房也有蚊子。”
    夏维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望着窗外:“是快要下雨了吧。”
    易子胥望着床上裹成一团的小身子,那张脸尖得像只小狐狸,玻璃似的眼珠望着窗外,莫名楚楚可怜。
    “还可以再睡一会儿,颁奖礼还没开始。”易子胥替他盖好被子。
    夏维仰面躺着,任他摆弄,他早已习惯了易子胥无微不至的体贴,宁愿自己永远不长大。
    “姐夫,我和曾雨昕的事情,你不问我?”他好奇道。
    易子胥坐到他床头:“曾雨昕给我解释过了,说你是想和元泽嘉解绑,所以拜托她和你炒男女绯闻,来撕掉身上的标签。”
    “解绑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这样拆东墙补西墙。”易子胥蹙眉,半晌后让步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别再添乱,我替你处理好。”
    “我在是问你自己。你不生气?”夏维坐起来,明亮的眼睛望着他。
    易子胥和他对视一瞬,眼神坦荡:“我不生气。我早说过了,你只要放手去追逐梦想,烂摊子留给我收拾。”
    “你要生气才行啊。”夏维突然热血上头,鬼使神差道:“我想让你生气!”
    “为什么我怎么样你都不生气?我和元泽嘉炒cp你不生气,我和曾雨昕谈恋爱你也不生气。”
    “小维,你又在闹什么别扭?”易子胥无奈了,他和夏维相处四年,还是不擅长应付他。
    夏维忽然不说话了,气鼓鼓地瞪着易子胥,眼圈渐渐涨红。
    “领完奖再和我吵好不好?”易子胥打算晾晾他,让他冷静一下,起身去帮他拿西装外套。
    夏维突然从背后抱住易子胥的窄腰,头贴着那宽阔的背,气息不平地哑着嗓子抽泣。
    “姐夫,我问你个问题。”
    易子胥身体僵住,气氛和往常不太一样,夏维好像不是单纯的撒娇。
    “嗯,你问。”
    “我和凌慎以,谁好看?”夏维咽咽口水。
    易子胥垂眸沉默,半晌后转身半蹲着对着他:“你好看。”
    他没有撒谎。
    夏维年轻、可爱、纯天然的脸不动刀子在娱乐圈也非常能打,圈外素人再好看也比不了。
    出去应酬的时候,易子胥也经常听商业伙伴调侃:要不是顾及着他,他们早晚要把夏维这个小妖精弄到手,当小情儿养几天。
    “又调皮又可人,冲你笑一下骨头都酥了。”
    虽然有些夸张,但易子胥也承认,对着这张脸,他也会有恍惚愣神的时刻。
    很好看,是长在他审美点上的好看,是能满足每个事业有成的男人虚荣心和成就感的好看。
    夏维的眼睛被易子胥的话语点亮,鼓起勇气道:“那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叫我“小维”的时候嘴角勾起像在微笑,更喜欢你介绍自己叫“易子胥”的时候嘴巴轻嘟好似欲吻。
    如果你说喜欢我,愿意为我抛家背德,那么我也愿意舍弃一切和你私奔。
    易子胥的眸子黯了黯,终于知道他是指的什么。
    他没有模糊的说“我喜欢你,但是不是爱人的喜欢,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也没有伤人的说“我不喜欢你”,当然也没有模棱两可地说“我不知道”。
    他说:“小维,你现在还小,不懂什么是喜欢。”
    夏维沉默了,易子胥将西装外套披到他的身上,帮他伸手穿进去,再替他扣好扣子。
    “时候不早了,要去参加颁奖礼了。”
    夏维看都不看他,目视前方往外走,把易子胥的视线丢在身后。
    红地毯踩上去很飘忽,从未如此不真实过。
    夏维突然又怨恨自己长不大了。
    他想起他的父母,四十几岁才生他,等他上小学的时候和人家的爷爷奶奶一样老。
    他们带姐姐的时候,可以跟着她跑跑跳跳、四处旅行,带他的时候只能坐在院子里看他一个人疯。
    你现在还小的意思是你成长得再快也追不上我们。
    你现在还小的意思是即使你长大了我也不会要你。
    颁奖礼结束的时候外面正在打雷下暴雨,易子胥没有像往常那样撑着伞站在车门外等他。
    夏维面无表情地站在会场门口,等雨停。
    一个中年男人走向他,笑得满脸褶:“你好,一起去喝一杯吗?”
    夏维打量了一下他奢华的衣服,以及停在不远处的豪车,把拒绝的话换成应允。
    他高扬起的好看下巴往下压了压:“好啊。”
    坐上男人的车,密闭的空间里全是烟草味,夏维皱着眉头轻咳几声。
    “不好意思啊,深色衣服容易烟味儿重。”男人把窗摇下去,外面冰凉的雨水泼洒进来。
    “没关系,我姐夫也穿黑。”夏维望着男人的黑色西装笑着说,“你认识我姐夫吗?”
    男人心想:谁不认识易子胥?但是想要把你泡到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会告诉你刚刚在酒店一楼才看到他办完事在找你。
    “不认识。”
    “噢。”真是很难遇到不知道他姐夫的人,太可惜了,那么厉害的人他居然没见识过。
    “那你也不认识我啰?”夏维笑着说。
    “这圈子我刚试水,之前是做烟草买卖的。”男人说。
    那很好,彼此都不麻烦。
    车开往星级酒店的套件,刚关上门男人就开始急,吓得夏维赶紧缩到被子里,笑着问他:“还没问你多少岁了?”
    男人急不可耐:“四十八。”
    噢,四十八,比我姐夫还大了个我。
    没别的借口推辞了,本来今天也是来办事的。易子胥既然不肯爱他,那没必要为他守身如玉。
    夏维很快被男人逼到墙边,没什么准备就被压住。
    “你好看得像每个男人都会犯的罪。”男人哈着热气。
    夏维没有精力应付他庸俗又自以为是的赞美,满脑子都是“嘶——怎么这么疼?”
    姐夫做的话也这么疼?
    如果是姐夫的话,可能会把他失神的脸扳正,对着他的眼眸漆黑似夜空,压着性|感的嗓音说:“在我的床上还想其他男人,嗯?”
    想到这里,夏维快乐地嘿嘿笑了起来,那笑理所当然地鼓舞到男人,以为他自己年过半百还雄风不减。
    “小妖精,笑得真浪,多笑几声我听听。”
    男人回去后就炫耀给自己的哥们儿听,易子胥听到风声后拿钱堵住了人的嘴,找到了夏维演播厅的外面。
    几天不见,易子胥变得很陌生,眼里的情绪和之前判若两人。
    夏维别过脸往另一个方向走,四年来头一回没有笑着扑向他。
    易子胥快步上前拉住他:“小维,我有话问你,跟我上车。”
    “站在这里问不行吗?”夏维不看他。
    易子胥像个做错事的人,语气隐忍:“你,节目录得还好吗?”
    夏维嗤笑出声。
    他知道易子胥问他节目录得还好吗其实是在问他最近过得还好吗?就正如他问易子胥喜欢他吗其实是在说我喜欢你啊。
    “还好。”他挣开易子胥的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维。”易子胥把他的手重新拉住,愣了几秒,“怎么这么烫?”
    夏维把手快速抽回去。自从那天回来,他一直在发低烧。
    “跟我上车。”易子胥强硬起来,不再多话。
    “我不去,放手!”夏维疯狂往外走,“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
    “娱乐圈我不混了行吗?反正我也绯闻缠身、名誉扫地了,你别指望我赚钱了,你开了我吧。”
    易子胥叹了口气,把他拦腰抱着扛走,丢到车后座,关上门坐进去:“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捞钱的机器。”
    “易子胥!”车门被锁了出不去,夏维把车里的东西摔得乱七八糟。
    “小维,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我真的不放心你。”易子胥的语气很无奈。
    夏维扭过头:“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关系了好不好?我不想看见你。”
    “小维,乖,你可以恨我,但是不要伤害自己。”
    易子胥的手包被夏维摔得里面的东西洒落一车,除了钥匙、现金、银行卡,全是五颜六色的发卡——易子胥随身带着,方便他弄头发的卡子。
    夏维的眼睛湿润,迫使自己呼吸顺畅。
    他不是不知道易子胥对自己有多好,他小时候还相信有些事是易子胥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但他早就不那样想了。
    易子胥不是无所不能的。四年前他领自己回国,其实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违约国外原公司的事情摆平,后来又砸了大把时间和金钱才成立华年娱乐这个专门给自己造梦的公司。
    可是易子胥对自己越好,他越想不通。
    “你到底想怎么样嘛!你又不肯爱我,又不肯放我走,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连我都没有再缠着你了......”夏维抽抽答答的,泪水很快涌出来,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易子胥的手在空中悬着,没办法伸过去安抚夏维。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眼眶泛着红,喉头艰难滚动,绷着一口气:“小维,我有愧。”
    “我已经欠你姐姐够多了,现在还害你这样,我想补偿你们。”
    “是我自己要糟蹋我自己的,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夏维大声道,“易子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全天下的人你都要管吗,是不是谁过的不好都是你的错?”
    “我只是想让你高兴。小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宁愿你永远是那个坐在地上笑着拆盲盒的孩子,而不要去想任何烦心的事。”
    “那我问你?我拆盲盒的时候,你在看着我吗?你不看向我的话,我不可能开心的。你能爱我吗?不能就闭嘴!”
    “你就不该去国外找我!我姐姐死了、我爹妈死了,关你屁事啊!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管我!我宁愿从来没有见过你!”夏维崩溃地大哭,“你纵容我的世界只有你,居然还抛弃我,你好狠心,呜呜呜——”
    易子胥胸膛剧烈地起伏,转向窗户滑下一滴泪。看到他从小疼到大的男孩哭成这样,他比谁都难受。
    他仿佛回到了几天前的晚上,明明开着车走了,却想着夏维怕黑又开回了会场。找了大半夜,都没有夏维的踪影。
    那种无措和自责,他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半个小时后,夏维终于平息下来,他道:“我想去坐摩天轮。”
    易子胥点头,开车带他去游乐场。
    十五分钟的摩天轮,两人望着底下渐渐变小又渐渐变大的景物,沉默着度过前十三分钟。
    最后两分钟的时候夏维换上以往的笑容,露出标志性的八颗牙齿,笑着对易子胥说:“子胥哥,等下出去了我想吃草莓味冰激凌!”
    易子胥神色怔忡地看着他,头一次听他不叫自己“姐夫”。
    夏维莞尔,直视着底下海盗船上疯狂尖叫的人们,轻轻说:“子胥哥不是无所不能的吗?你不给我买冰激凌的话,我就变不回之前那个笑着的夏维了。”
    他记得自己四年前成了孤儿,易子胥蹲下来替他擦干泪水,说:要进娱乐圈的话,就不能哭了,笑才有人喜欢你。
    摩天轮的门打开,易子胥终于沉默着点头说好。
    “走啦!去买冰激凌啦!快点快点!”夏维拖着易子胥往冰激凌摊位跑,回头眼睛弯成个月牙。
    十五分钟,一切回归原点。
    想留在你温暖的掌心,即使伤痕累累,到死都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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