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象牙塔
作品:《被顶流逼婚的日子[穿书]》 “这些、这些、这些,都由你送去老师办公室吧。”年级长把一摞摞作业本全部堆到男生的手上,扯起嘴角露出个轻蔑的笑,眼里仿佛在说:欺负你又如何?欺负你你也不敢反击我。
纤瘦白净的男生措手不及,作业本撒落一半在地上,慌忙蹲下去捡,结结巴巴道:“好......好的。”
“尹森然,我找你帮忙,是因为大家都不愿意帮我。你最乐于助人,所以我信赖你,你懂吧。”年级长亲昵地对着他说。
“嗯,我知道的。”尹森然专心蹲着捡本子,深信不疑地说。
楼梯口忽然旋出来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款款风姿,头发梳得油亮,脚步沉稳健迈——只是在经过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略微驻足,垂头看了眼蹲着的男生。
他蹲在那里,白色运动衣短出一截,露出白皙的脊背。由于纤细,脊柱节点处轻微突起,让人忍不住想象那线条会通往什么地方。
年级长看到老师,呀了一声,“怎么搞的,我帮你捡吧。”
乔廷玉这才收回飘在男生身上的视线,依旧闲迈地踱进办公室。
“够呛让老师以为我欺负你。”年级长替他抱起本子,推到他手上,他可不想让新来的客座教授对他印象不好。
“不会的,你没有欺负我。”尹森然低下头。
“你送进去吧。”
“......好。”
咚咚咚,敲了三下门。
“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男人的声音沉稳悦耳。
尹森然推门进去,讶异于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乔廷玉一个人。
转念一想,他是本市的商界巨擘,学校高价聘请他来,当然要安排个独立的办公室。
楠木的桌子,窗台和空调上摆着文竹,有种官腔。
乔廷玉手边一个观赏鱼缸,他把手伸进去,鱼都不怕他。
“老师,我来交作业。”尹森然不知道该放哪里,只好一直抱着。
“放到桌上吧。”乔廷玉远远地伸手指着桌上空白。
尹森然把厚厚的作业本放到桌子上,作业本因为捡得仓促边角参差不齐,他伸手把它们整平。
“你是投资系大一新生?”乔廷玉问。
教授比想象中和蔼。
尹森然怯生生地回答:“是。”
“你叫什么名字?”乔廷玉好像对他很好奇。
“尹......尹森然。”教授应该不会记得全部学生的名字。
“哦,尹森然。”乔廷玉深邃的眼睛眯起来,“以第一的成绩考进来的那个。”
“啊,您,知道我啊。”不好意思地笑笑。
“知道,你是最有天赋的学生,我很赏识你。”乔廷玉的语气好像十几年来才碰到一个他一样。
“谢谢。”尹森然低头不知说什么。
是不是该出去了?可是乔廷玉没有让他走的意思,直接出去不礼貌。
乔廷玉从桌边拿起一本书,递给他:“这本书比你们学校采购的教材要好,你拿去看,看完了记得给我还回来就好。”
尹森然郑重地双手接过,抱在怀里,生怕把角折了。
“谢谢老师。”
“看快一点,因为我还没看完。”乔廷玉笑的时候眼角有细纹,三十八,大他二十岁,该有细纹的年纪。
尹森然抱着书走出去,时不时回过头看他一眼,办公室阴森森的,他像书生走出狐仙的村。
那本书他没看,准确来说,他看不进去。
是很感兴趣的内容,但是每次翻开都有罪恶感。不知道是罪恶他可能会碰脏崭新洁白的书页,还是罪恶乔廷玉背着同学给他开小灶。
他把书带回去,不敢放在桌上,只好放到床头。室友看他抱着书神情奇怪,问他:“你谈恋爱了?”
尹森然摇头辩解:“没有,没有的事。”
“你谈恋爱躲不过我的眼睛,奇奇怪怪的,你发呆我都清楚。”室友恶狠狠的,潜台词是你这个穷小子都能有姑娘倒贴,我怎么没有。
那一瞬间,尹森然心里淌过奇特的感觉,他和乔廷玉之间好像有种秘密的联系,让他期待又恐慌。
半个月的一天,刚下完雨,学校的栾树开的花全打落到地上,踩上去软绵绵的。
他在天光下把书还给乔廷玉:“谢谢老师,我看完了。”
乔廷玉的脸被雨后初晴的光线镀上一层金色,微笑着接过。也不考察他书中内容,毕竟不在意他到底看了没看。
“听说你这次半期考试又是满分?真是厉害。——陪老师上楼。”转折的语气重点在后面。
他跟着乔廷玉上楼,桌上换上了新的盆栽,是多肉。各种品种都有:白凤、桃蛋、虹之玉,晶莹玉润,可爱极了。
“喜欢吗?他们都说年轻人都喜欢多肉,文竹只有老人喜欢。”乔廷玉笑笑,满足于自己的幽默,“和你们学生混在一起,我感觉年轻。”
尹森然没回答喜欢或是不喜欢,因为他觉得乔廷玉也没有真的要问他。
“以后每个周末老师帮你讲课,你们以前那个老师,讲的实在糟糕。我猜他有十年没有真的经商过,还教的是二十年前教材的老概念。”乔廷玉自己替尹森然决定了。
尹森然受宠若惊,愣着不动了。
就连学校的课,乔廷玉也不是周周都来的,居然说每个周末帮他讲课。
“你愿意的吧,老师可是牺牲了自己的周末。没办法,我太爱才了。”乔廷玉露出小动物求食的表情。
很奇怪,尹森然居然在一个年近四十的成功人士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不答应很不识抬举。
尹森然点头:“谢谢老师。”
于是每个周末,他都按时去办公室找乔廷玉。乔廷玉真的只是认真讲课,只不过他们的距离从五步变成了一步,乔廷玉停留在他脸上的眼光也越来越长。
“老师,你周末不用陪师母吗?”尹森然有一次问。
“我离异了,现在只有一个八岁的儿子。”乔廷玉潇洒道。
“噢。”
同学们时常谈论起乔教授,满眼都是钦羡:“乔教授那风度,啧,我要是到他的年龄能这样就满足了。”
身边的男生拍他一下:“有一半就满足了。”
“真想和他坐一起聊学术,那话怎么说的?朝闻道,夕死可矣。”
“得了吧,人家那种大老板,一分钟的进账按几万算的,凭什么和你浪费时间?”
“你是真想聊学术还是只想和他说说话?”
“瞎说什么?我钢铁直男!”
“谁知道呢?谁抵抗得了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尹森然在一旁听着不说话,露出家里藏了宝藏的表情,同学们撇他一眼:“这个书呆子是不会懂的。”
“乔教授从不点他提问。”
“学习好又怎么样,穷酸。”
有一次回家看父母,帮忙摆早点摊,乔廷玉衣冠楚楚地下车,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折叠桌抬在空中放不下来了,好像地球和铁桌之间有排斥力。
“先生吃点什么?包子还是油条?”尹父油腻腻地手在围裙上擦擦,头一次看到这么体面的顾客。那瞬间尹森然想冲过去把他的嘴巴捂住——乔教授是什么人?这摊子上的东西他一个也看不上。
谁知乔廷玉指指他,笑着说:“我是森然的老师。您是森然的父亲吧,我想请您和太太吃个饭。”
或许这摊子上还有样东西能入他的眼。尹森然低头看着水洼里自己的倒影。
乔廷玉带着他们一家去了非常豪华的酒店,进门有戴着白手套的人帮忙开门,大厅一进去迎面就是一米长的白象牙摆着当装饰品。
还没吃就知道没办法和他抢着结账。
乔廷玉细心地询问他父母的忌口和喜好,点了一桌子菜,和蔼地说:“森然最近在我手上做研究,有个论文想请他合写。周末陪你们的时间少了,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尹森然吃了一惊,他才大一,乔廷玉愿意和他合写论文?从前也没提起过。
尹父尹母不懂什么论文,眼睛里全是昂贵的菜肴,这可要抓紧吃回本。尹母说:“这小子木头一个,不给乔先生添乱就好,要他干活尽管开口。”
“森然啊,周末家里不用你帮忙。”尹父也说。
“快给老师说谢谢,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尹森然讷讷地点头,小小声说了句“谢谢老师”。
置身在白色罗马柱围成的黄玻璃空间,摆早点摊的一家向著名商人乔廷玉学和气生财,感觉谈成了某笔大交易。
吃完饭,尹家父母让他送送老师,他把嘴里“老师明明开了车来”的话吞下去,陪乔廷玉走夜路。
“没想到你家里这么艰难。”乔廷玉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
尹森然想问他是怎么知道他家是在那片儿开早点摊的,又为什么请他父母吃饭,想想以乔廷玉的身份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就垂头道:“还好,我勤工俭学,够用。”
“你爸妈的工作,或许我能疏理打通,替他们找个合适的、薪酬高一点的。”乔廷玉说,“你也不要推脱,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这......”尹森然舌头打结了。
“不要因为自尊白白让父母受罪,这样不是好儿子。”乔廷玉又开始说教。
“好,好吧。谢谢老师。”尹森然成了个只会说谢谢的机器,“老师刚刚说的论文是真要写吗?”
“真要写吗?”乔廷玉仿佛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半晌后笃定地拍拍他的肩膀,“真要写啊。我明天把题目给你。”
嗯,至少有地方能够帮到老师也好,不至于是白拿。
当乔廷玉把他抵在楠木桌子上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想简单了。
尹森然喃喃地推脱,力气却远比不过常年健身的乔廷玉:“老师,我,我要回去了。”
“叫我乔先生吧,我本来也只是客座教授。”乔廷玉的声音带着激动。
“乔先生,我要回去了。”换了称呼也不减轻罪恶感。
“是你自己走进来的,你默认的,读了大学还不知道言而有信吗?我们商人最看重信义。”乔廷玉禁锢着他。
他被狐仙禁锢在阴森森的无人村落,狐火把他烧得找不到出去的路。
事后,尹森然佝偻着身子穿好衣服,重新把弄皱的草稿纸摊平。
“乔先生,我白天被你这样,晚上还要接着写论文。”只敢用陈述句,羞耻到只敢用“这样”来形容。
“读文科的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乔廷玉整理自己的领结,浑不在意。
尹森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在这里苦其心志。算了,乔廷玉和他都不是学文的,用错了语境可以原谅。
乔廷玉帮他扣好最上面一颗扣子,他低头,习惯性说谢谢。
一年间,尹森然全部的时间只在教室、寝室、图书馆和办公室。也曾得到不少女生的表白和情书,但他看着花花绿绿贴满和纸贴纸的美丽信封,伸不出接受的手。
久而久之,同学们知道他不喜欢女生,传他是同性恋。
他是同性恋吗?或许是,或许不是,他无从得知了。
乔廷玉帮他作出了选择,早在他知道什么是弯什么是直之前。
是非曲折,是象牙塔里修好的路。乔廷玉是称职的代班园丁,恪尽职守地将他灌溉成林。
只是他在发芽前就已经焚烧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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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森然是学金融的书中原主森然,不是穿越而来的学物理的尹森然,是懦弱和温柔的区别。(双学位就这么来的hhh)
一个可怜的,联合绞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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