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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初笺》 华甄怕打雷有自己的原因, 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她趴在李煦怀里哭了好一阵儿才缓下来,那时轰雷已经停了, 四周只有滴答的雨声。
李煦抱着她,手没忍住,轻捏一下她身上的肉,心想她也太软了吧,摸着又瘦瘦的, 难道不吃东西吗?香气也好闻,也不知道这些年都是怎么养的。
“刚才有人得罪你了?”他见她慢慢不哭了, 双手便按住她的肩膀,仔细看她的脸, “又没人欺负你。”
华甄轻声抽泣道:“今天打雷了。”
“打雷还能怕?”他有些震惊,打量她一会儿之后又嘲笑她, “亏你还是武将府中出身,这种天气居然都能怕。”
天气闷热, 华甄坐在床上, 眼睛红彤彤,哭出了一身汗,头发都贴在脸上, 紧闭着小嘴。
李煦心觉女孩麻烦, 问题多得都要数不过来。他微微弯腰, 从她怀里抽出条帕子, 帮她擦去眼泪, 说:“以后没我的允许, 不许哭, 否则我罚你绕练武场跑一圈。”
华甄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帕子放在哪, 他的力气很大,她的脸被他擦得疼,便拿过他手中帕子,自己擦眼泪,转头不理他这小霸王。
长公主和威平侯在这种时候对她都格外有耐心,哄着抱着,还让人挑一堆好吃的供她选,就怕她哭坏了嗓子,凭什么到他这还得受罚?
“你难不成是在对我发脾气?”李煦推她肩膀,“忘恩负义,是谁把你哄不哭,转头就忘,养条狗都比你忠心。”
华甄今天没心情应付他,直接睡回床上盖住被子,她的背被他拍得痛,不知道红了没有。
李煦本来要发作一通,见她还在抽泣,一时也觉得胸口堵得慌,他捡起地上的糖,拆了纸,自己先吃一块,觉得是甜的之后,就坐到床边摇了摇她。
华甄这种时候总会累,被他摇得烦了,睁开眼要瞪他时,嘴里突然就被塞进了一块糖。她愣然,看向李煦,李煦俯身在她上面,看着她的嘴唇,眉毛皱起来。
“我尝着是甜的,你看看甜不甜?”
华甄顿了一会儿,她抿唇道:“甜。”
“那还怕不怕打雷?”
“……怕。”她声音还有种颤颤,明显不是在说谎。
李煦不明白她怎么还怕,明明他都在这里。他挪了挪位置,拍两下自己的腿,让华甄睡上去,“算你运气好,我对自己人一向不错,真怕就怕,反正你们女孩一直没胆子,我早就猜到了。”
他的动作让华甄心中惧意被冲淡了,她想这人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难怪以后一直没找女人,怕是别人受不了他,这语气,换谁都想打他一顿。
“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先回去休息,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你这才多大就好意思说自己是女人?快点过来,听话点,要不然我就一直摇你,不准你睡觉。”
华甄耐不住他,又实在想歇息,只得咬唇听他的话,头枕在他的腿上,他是说到就会做到的人,不随他意,他能把天都掀翻。
李煦笨拙又大力地哄着华甄睡觉,还来句:“你呆在我身边这么久,就不会像我学学?你瞧我怕过什么?”
华甄闷声说:“那是你厉害。”
以后必定会被记载在史册中的神武帝,她哪比得上?
李煦有些飘飘然,看得出他很喜欢华甄说的话,他心觉华甄好歹是在他麾下,以后她要是也厉害,他就封她做个官。
华甄背痛,最后忍不住道了句:“你力气小一点,我要睡了。”
李煦似乎也知道自己力气大,他心想自己还专门放小了,等低头看她微白的脸色,又只得讷讷说:“真是娇气。”
华甄双眸闭起,感受得到李煦在给她扯被子。
他调皮顽劣是真的,纵使这两年因为张相的教导稳重了一些,可他总能想出百般奇怪的想法折腾人,但他身上给人的安全感也不假,李煦总和别人不一样。
华甄抱着他的腰,渐渐入睡,她似乎有点冷,一直往他身上凑。李煦已经是个小少年,心里有那么一丁点的羞耻心,看到她整张脸都要埋到他小腹,耳朵奇怪热了热。途中有嬷嬷端着饭菜过来,见到太子在这,惊得立即跪地。
李煦摆了摆手,让她先把东西放下。
嬷嬷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忍住询问的想法,退了下去。
李煦的手指戳了两下华甄的脸,他刚才碰到她的嘴唇,明明是温温热热的,却又有种奇怪的烫,他把手收回去,摸了摸自己的嘴,心想人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可她给人感觉,怎么是哪都和他不太一样?
大概女孩都这样,李煦深以为然,他还没见过谁像她这样娇滴滴的。
等威平侯来接华甄的时候,已经快到深夜。他手上包着白布,脸色有些疲惫,似乎还在想刺客的事,马夫都能听见他不停叹气的声音。
等威平侯看到李煦把华甄背出来时,脸色倏地就黑了,但太子是未来皇帝,他不可能明着给太子脸色看,便行礼,道声太子殿下。
李煦见到威平侯,有种奇怪的拘谨,他敬重威平侯在外建功立业,但他以前私底下欺负过华甄,总怕被威平侯发现,他说:“华甄今天怕打雷,睡着了,本宫就背她出来。”
“叨扰殿下。”
威平侯右手不太好,但他有劲,上前把华甄要抱进怀里时。华甄立马就惊醒了,威平侯把她放在马车上,让她进去睡。华甄正是睡意朦胧的时候,迷糊应声后,爬进马车里。
李煦还是浑身不自在,别扭道:“她今天哭了,总往本宫身上拱,侯爷回去哄着些。”
威平侯一听,不高兴了,他女儿听话懂事,睡觉安分,哪可能黏她一点都不喜欢的太子?但他没多说,只是道:“望殿下慎言,本侯在边疆为人所救,为报救命之恩,本侯已经与人交换信物,等甄儿及笄后,他便会来提亲,若因此生出别的误会,容易影响甄儿闺名。”
李煦顿了顿,道:“儿女婚事虽由父母定,但侯爷此举太过荒谬,你可知那人底细?家中是否有父母兄弟?品行如何?会否作奸犯科?如果他在提亲时已经有小妾儿子,难道侯爷也得把女儿送出去?就不问问她喜不喜欢?”
威平侯被问得哑口无言,道:“若是甄儿不喜欢,本侯自是不会强迫,殿下所说之事虽可能发生,但那人是守信之人,既答应来提亲,自不可能妻妾成群,甄儿也同本侯说过喜欢英雄,她不可能不喜欢。”
李煦紧皱着眉,还要再说两句,威平侯就借口说怕雨又下起来,抱拳说了声告辞临走前还掀开马车窗幔,跟李煦说一句甄儿要休息两天。
实际上威平侯觉得李煦这小孩,真不是一般地烦人,搞得华甄像是他家的一样,问的问题比威平侯做父亲的还要详细。
李煦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马车离去,心中说不出的闷。他想华甄好歹是他伴读,凭什么低嫁给一个野蛮人?
华甄困得厉害,他们两个说话声音也不大,她还没听清在说什么,就已经睡了过去。
因为今年的雨特别大,华甄又在家中待了几天,等她再去东宫时,就看到李煦那种见谁都不痛快的脸。
他直接把她招了出去,坐在没人的凉亭里,开门见山问:“你日后想不想嫁人?”
华甄讶然道:“不想嫁,怎么了?我要陪着父母。”
李煦一句威平侯要逼你嫁人在喉咙里转了两下,又咽了回去。他起身走来走去,少见地想不到什么好对策,李煦知道她听话,长辈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没半点主见,弄得人总想掌控她的生活。
他说:“你既不想嫁人,我以后会帮你,你好歹是我朋友,要是随随便便就嫁出去,显得我护不住人一样,方法我会慢慢想,你不要着急。”
华甄一头雾水,她没着急,她连他在说什么都不太明白。
李煦心想着得先派人去查查是谁救了威平侯,但他手上目前还没人能渗入边疆,得费些功夫。
“你到底怎么了?”华甄问,“是谁和你说过什么?”
李煦就猜到威平侯没跟华甄透露过半点风声,他略有烦躁,搞不清楚,“你不用害怕,我会护你。”
华甄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护我做什么?我又没出事。”
真是不争气,李煦对她都有点牙痒痒,以后被威平侯卖了还得感动得稀里哗啦。
“你也别这样看我,”华甄无奈道,“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还是多谢了。”
李煦道:“谢什么谢?就是因为你哪里都冒傻气才害得我要为你多考虑,你看看函青他们,哪个不是省心的?别人闯了祸都能自己解决,你一个女的,什么都不行,总让我出场,等我厌烦了你,我看你怎么办。”
华甄仔细想了片刻,她觉得对比起男孩的调皮捣蛋,安分的她还真没闹过大事,除了他以外,没几个说她麻烦,即便他不喜她,好像也没什么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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