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开车去了机场。
    等红绿灯时她都觉得匪夷所思, 有一天她竟然会开车给陈遇接机。
    按照习惯，唐棠提前到了机场，十分钟后飞机准时落地，她打起点精神, 看着出口。
    人群鱼贯而出, 她一眼看到了比大多数人高出一个头的陈遇, 深棕色的高领毛衣, 黑色的厚呢大衣, 出挑的长相很抓人眼。
    他的身边跟着助理，在跟陈遇说了几句后率先离开了。
    陈遇腿长, 推着行李箱，几步到了唐棠跟前，“等了很久？”
    “没有，刚到。”注意到有几个道视线看过来, 唐棠直接道：“走吧。”
    陈遇眼里几分笑意，推着行李箱往前跟有意要走在前面的唐棠并肩, 道：“麻烦你这么冷的天来接机。”
    唐棠皮笑肉不笑, “不客气。”
    人怎么来的你自己不清楚？
    路上有些事不好说, 唐棠要等着上了车再谈。
    陈遇将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 唐棠已经坐在驾驶位, 手臂靠着窗户, 不自觉的咬了下手指。
    一分钟不到, 陈遇再次走过来，自然的拉开副驾驶，弯腰进车, 将一双长腿安置好, 然后又老老实实的系上了安全带。
    眼前的陈遇, 唐棠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回哪？”唐棠倒真像是个司机了。
    陈遇回道：“定位发你手机了。”
    唐棠点开手机，果然看到了陈遇发来的定位，在看到地址时，她舔了下唇，“饭店？”
    “飞机餐你知道的，我整天都没吃东西，总得先去吃点什么。”陈遇说的有理有据。
    “好。”唐棠将视线从四十分钟路程中收回来，这时间已经够她心平气和的解决掉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发动引擎，驱车离开机场。
    “陈遇，我们谈谈。”唐棠说出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能不能不要乱送东西过来了？”
    “不喜欢花也不喜欢包？”陈遇知道花被送给了路人，而包也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唐棠的重点不是在跟陈遇讨论谁送花送一卡车，送包送一个店，她开门见山的直接道：“陈遇，你能不能消停点。”
    “不能。”陈遇这一句倒回答的快。
    唐棠：“……”
    “跟苏烨比我也只有这点优势了，公司的合作这个月必须谈，我人不在，总不能任由他发展。”
    陈遇又道：“但的确是夸张了点，但也是助理做事不知道变通。”
    因为时差问题他们来不及沟通，他走之前留下的百倍，助理就单纯的在数量跟价格上取胜。
    “陈总您看我在跟你讨论下属做事风格吗？”
    陈遇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溢出笑意，他下意识将头扭向一边：“如果你想聊，也不是不可以。”
    唐棠：“……”她不想说话了。
    车开到了定位的地点的停车场，因为刚才开车谈事她怕被陈遇一两句话塞的一车两命，现在停下来，可以好好谈了。
    唐棠侧着身，“陈遇，我是认真想要……”
    话到了半截，一大片阴影掠过，唐棠在闻到好闻的味道同时，听见了咔哒一声，安全带打开的声音。
    陈遇长臂一伸，直接越过她，替她解开了安全带，他掀唇道：“一起吃饭吧。”
    “……我来不是要吃饭的。”唐棠有种完全被陈遇套住的感觉。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跟上次一样对吗？”
    唐棠点头。
    “但你知道一时半会很难说服我，对吗？”
    迟疑片刻，唐棠再一次点头。
    陈遇笑了下，“所以与其在车里聊不如边吃饭边聊。”
    唐棠：“一顿饭可以说服你吗？”
    “不能，但一顿饭能填饱肚子，我真的很饿。”陈遇笑里有些无奈，眼睑淡青色很重，看样子这几天是真的很累。
    唐棠停顿片刻，最终还是点头，“那就一顿饭的时间。”
    “谢谢。”陈遇推开车门。
    *
    这一间餐厅格局高，用餐需预约，唐棠在进去时反应过来，这些都是想蓄谋已久。
    但吃顿饭而已，唐棠又想要将事情都说清楚，她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感觉。
    落了座，陈遇专心点餐，唐棠心思没在食物上，随意点了西餐时一惯吃的东西就将菜单合上交给了服务员。
    陈遇随后点完，也递了过去。
    “这一次抽空去了电影节，看见了几部新人作品时，我却想起你说的那句话，”陈遇先一步开口，“你当时刚进公司，面对一众自认为资历深的老人坚持要用新人导演时，你说‘新不代表不成熟，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可以比老做的更好’。”
    唐棠眼皮抬了下，说不意外是假的，她没想到陈遇还能记得这件事。
    说起来，她当时也不过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进去即管理层，被其他高层视为眼中钉也很正常。
    偏她这颗钉子硬的很，一旦坚持就做到底。
    最后新人导演力排众议拍了那部ip，大刀阔斧的改剧本时差点被原作者打一顿，结果拍出来的效果炸裂，导演一炮而红，成为小成本高票房成功案例。
    “当时刚出学校，说话总有些欠考虑。”唐棠手捏着脖子，想到以前，总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你知道这个圈子比很多圈子都残忍，知道新人想要出头有多难，资源被老一辈占据，铺天盖地，就像是密闭的罩子，他们看不见阳光，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拍一下烂剧本。”
    陈遇本身导演出身，但家境摆在这，他从来就不缺剧本，只要他想拍，会有业界大佬助力。
    所以他很少去关注底下状况。
    唐棠看出陈遇眼里的野心，“你想要改变行业现状？”
    “无论是靠我还是靠陈氏，能做到的只是打开一个口，”陈遇疲倦但神情轻松，“至于这个口能撕裂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它的发展了。”
    唐棠看着陈遇，如果说从刚开始是有些陌生，那么现在在她眼前的陈遇则是一个全新的，或者说这才是他。
    他第一次完整的展现在唐棠眼前。
    “你这样是做，是让其他新生代导演看见了光。”唐棠被陈遇带偏，忘了这顿饭的目的。
    陈遇摇了摇头，“你们工作室倒是佛系出了圈。”
    “那也是以为你们我们要签的新人都被你签走了。”谁都可以说她们工作室佛系，但陈遇是最没资格的人。
    唐棠甚至想投递一个白眼，她倒是想发展壮大，还没来得及就被拍下来了。
    陈遇低笑了声，垂下眼皮时，眼睑上有着几道细微的褶皱，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块被热化的冰，表面是柔软的水。
    唐棠说完自己也笑了，两个人的气氛莫名的缓和。
    这时候服务员上了餐。
    陈遇将唐棠的那份端了过来，切了一半，又再一次递过去放在了她身前。
    唐棠皱眉，看着切成大小可以入口的牛排。
    陈遇看着她，道：“唐棠，你愿意跟我合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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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棠：……啊这，原来是想跟我合作，打扰了
    陈狗：合作的话合同需要签字
    唐棠：行
    被领往民政局的某棠：啊这……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