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作品:《穿越之回到1993

    高克艰听得心口一沉,高建峰说这话时眉宇间尽是坦荡,眼神坚毅,不容置疑。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费尽心思不顾旁人怎么看待,也一定要把儿子培养成一个意志品质坚强不屈的人,现下目的达到了,高建峰果然如他所愿,可这么一来,反倒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色令智昏,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高克艰淡淡摇头,“我是你爸,倘若连我都不祝福你的感情,你将来的路只会更难。”
    这话倒是真的,高建峰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能这么设身处地的替他想到这点,是不是代表渴望的结果很快就能实现?
    “但不会祝福你。”高克艰肯定地说,随即,他看见儿子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解和茫然,“因为我不相信你们的感情,目前什么都没经历,将来也不会经得起考验,言语是能杀人的,你还不知道其中厉害。而你选择的那个人,我完全不看好。”
    高建峰倏地皱起眉,显然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他不是无父无母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如今发达了,连亲生父亲都能不认,每月只给家里寄去五百块钱?以他的财力,这跟打发要饭的没区别。隔绝一切可能带给他麻烦的人和事,这是他的精明世故,但这样一个人,我不认为可以和你共患难,将来有了危机他不会选择和你并肩作战,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我对他的判断。”
    高克艰话音落,屋里即刻陷入一阵安静。安静到客厅里的人甚至能听到隔壁房间夏天从椅子上跳起来的声音。对于这几句指责,夏天相当震惊,无论是有人告知,还是高克艰主动查访,了解到这些确实都不算难,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近半百的强人!而从伦理角度出发,他的确不好辩驳,不管怎么解释都像是狡辩,他总不能说夏山河根本就不是我爸,我只是个来自异世的孑然独立的灵魂?
    那太离谱了!
    然后,他听到高建峰语气有些急躁的替他解释道:“他家庭情况特殊,他爸几乎没管过他,以前任由继母和弟弟欺负他完全不作为,这些我是亲眼见过的,我不认为……”
    “一样的。”高克艰冷淡地打断他,“谁阻挡他的路,谁对他不好,他都会弃如敝履。将来有天你也会成为阻挡他前行的人,只要有矛盾,他都可以找到说辞,他依然还是会有各种不得已。血脉亲情如果都可以在忽略,你又凭什么认为他会更在乎你?”
    夏天的拳头猛地捏紧,刚想要冲出去,却又刹住顿在了原地,高克艰杀人诛心,高建峰不见得会相信,但正面和高克艰杠,引发冲突的结果只会让自己落了下风。现在不是好时机,他困兽似的转了几圈,再度坐下来,只觉得脑子里的某根神经正铮铮地剧烈跳个不停。
    高克艰说完,已然起身:“很多事听别人说没用,得靠自己好好想。我还是那句话,对于你的这段感情,我绝不会祝福,也绝不会同意。但你是我儿子,永远都是,家里的大门为你开着,想回来的时候,随时回来。”
    撂下话,他大步流星出门去了。关门声音响起,夏天也在同一时间走出屋子,高建峰和他对视一眼,还没等他张嘴说话,忽然做了个先别说话手势,之后一跃而起,随手抓起一件外套追了出去。
    电梯还停在顶层,高克艰健步如飞,走的还是楼梯。高建峰推开楼道门听了一耳朵,连脚步声都不闻,他叹口气,快速跑下了楼——都这么晚了,老侦察兵肯定不是让司机送他来的,只能是打车追踪而至,他好歹应该把老爸送回家去。
    夏天等他走远,也开门出来,站在楼道间的窗户前,先看见高克艰背着手出现在视野里,之后是高建峰小跑着跟了上去,父子俩脚下都不停,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良久高克艰摆摆手,高建峰步子随之顿住,站在原地,侧身目送着高克艰越走越远。
    站在楼上看,高建峰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他似乎在叹气,地上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单薄而瘦长。那阵萧瑟看得夏天一时喘不上气,少年时代曾有过、又在其后的岁月里被他彻底击碎踩在脚下的那种无力感倏然涌上来——但他不能被打败,这注定是一场漫长艰难的战役,而涉及到高建峰,既要让他宽心,还要让他不感觉到压力,所有的责任都只在自己身上。是他先招惹了人家,摆平麻烦就变得责无旁贷,只要高建峰不动摇,他总会有信心去打赢这场仗。
    好在,目前唯一让人欣慰的,是事态比想象中要乐观,高克艰的责难并没针对高建峰,家门依然为高建峰敞开………无论如何,父子反目只能是最坏的结果,没有什么感情能深厚到承受如此沉重的考验。
    分析完形势,电梯门也开了,高建峰走出来,他正低头发短信给高志远,让他等老高到家赶紧告诉自己一声,之后倏地一抬头,他看见夏天站在自己面前,眼神寓意不明,裹挟着一味忧伤,更兼有三分欲说还休。
    刹那间,高建峰想起了许多前尘往事,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夏天,想起两个人第一次结伴同行,夏天那时身无长物,连穿戴都是拜陈帆所赐,一身疏离,格格不入、心事重重,是他凭借言语一点点撬开了这人的心防。
    所以,谁说是夏天先招惹他的?开始的开始,其实是他先招惹的夏天。之后随着慢慢接触,他才发现这是个打不败的人,有着永不放弃的执着。他见过夏天生长的污糟环境,和那些自私龌龊的“亲人”,夏天对此有过抱怨吗?有过迁怒吗?从始至终都没有,他的确算计了他那个父亲,可对其人也算仁至义尽,自己的父亲用这个攻击他,这太不公平!
    抛开那些隐匿多年对自己狂热的迷恋,抛开那些日常关心体贴的包容照料,抛开只要他受一点委屈,夏天便会立刻行动给予敌人还击,永远坚定站在他这一边——他知道夏天有着冷酷无情的一面,一直都知道,但那不足以成为他望而却步的原因,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他又凭什么敢去享受、拥有这份持续多年的深情厚谊?
    从来没有人逼他,从来选择权都只在他自己手上,如同现在,夏天眼神纯澈,一如当年初见,面对自己,永不设防。
    “天哥。”高建峰把手机扔回兜里,抿唇片刻,展开双臂的同时,展开一记微笑,“来,抱一下吧……”
    第60章
    夏天原本还有些小心翼翼, 听完这话,神情一扫方才的慎重, 扬唇笑了笑, 当场完美诠释出什么叫高建峰好他也好,高建峰给他点阳光,他立马就能迎风招展出一抹灿烂。
    要说这个时候, 的确更需要抱团取暖,两个人随即深深拥住彼此,自对方身上汲取着源源不断的力量和温暖。
    夏天胸膛火热,心跳一时很奔放,难得是此刻并没直观联想到欲望。
    其实也挺奇怪的, 高建峰自从腰出了毛病,日常就只能做些不疼不痒的室内运动, 虽然身型保持住了, 但也再难壮硕得起来,倒是越来越往修长削劲的路子走,按说胸膛绝没有他的宽阔厚实,可他依然会习惯性的认为那里可以承载化解一切烦恼, 所谓有容乃大,说的好像就是高建峰这样的人。
    夏天把下巴埋进爱人的肩窝里, 回想起刚刚父子间的那场对话。高建峰平时很少谈及在部队的那四年, 曾经通信中提到的环节也是经过挑拣粉饰的,所以关于高建峰离开部队的原因,夏天直到今天以前, 一直都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如今经由高克艰转述,夏天脑补出了大概,必定是和腰伤有关。第一反应自然是心疼,可除此之外,还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大概,是有些崇拜吧。
    高建峰到底和他不一样,不说心怀家国那类大话,然而胸襟里装着的始终有责任、有担当,比他可来得要丰盛得多。夏天不清楚高克艰到底懂不懂这个儿子,或许时至今日,他还以为高建峰参军只是为满足他的夙愿,其实绝非如此,高建峰自小耳濡目染,有些情怀早已融进骨髓,从这点上看,老高的教育该说是成功的,很值得他老怀大慰。
    夏天抚摸高建峰的窄窄的胯和瘦瘦的腰,那里肌肉很硬,在一寸寸的抚慰下慢慢放松下来,和他手掌的温度贴合,能从指尖一直暖到心田。他爱这个男人,爱了那么多年,从最初体察到不一样的关怀,到逐渐被那股潇洒豁达所吸引。
    ——不过,那潇洒终究只是表象,天之骄子会没有困扰吗?会没有伤痛吗?会没有遗憾吗?
    以上种种,高建峰统统都有,只是他选择默默消化,在人前,永远只会笑出一派霁月光风。
    怎么能成长得这样好呢,夏天贴着爱人的面颊,心里涌上一股拍马也追不上的骄傲和遗憾,他知道自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哪怕重活一回,唯一的执念也只有怀里这个人,连同事业、财富都不过是附加的映衬,他所有的努力,其实都只是为了能够配得上高建峰而已。
    “建峰,”夏天在他耳畔轻声央求,“明天起按时去治腰好么?”
    高建峰心神已然安定下来,之前他追出去,是为问高克艰一个问题,同时回应另一个问题。他问高克艰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究竟是自己看出来的,还是有人故意放消息给他。可惜高克艰没正面回答,只是端出一脸你小子那点勾当还能逃过老子一双如炬慧眼?
    而另一个问题则是解释夏天家人对他的态度,不知道是高克艰执意不听,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总之还是没能接受他的说法。临走,高克艰再度重申,他在有生之年不会接受这段感情,更加不会接受夏天这个人。
    斩钉截铁的态度真要人命啊,所幸高建峰天性乐观,以他的经验推断,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时间解决不了的,但时间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呢?那时节高克艰也都老了,即便接受,终究还是少了些圆满的味道。夏天又有哪里不好呢?对于高建峰来说,这人简直哪哪都好,特别是越发强健的身体里藏着的那颗如金刚石般坚强坚硬的心,既令他十足向往,又能带给他踏实和安稳。
    高建峰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点头说好:“保证去!这是大事,就是不为我,也得为你不是?”
    话音落,桃花眼微微一弯,盛开出点点促狭的撩人风情。
    “我也有个事,天哥能答应我么?”高建峰看着他笑问。
    夏天看着如斯笑颜,一颗心早化成太阳底下的一摊黄油了,就是高建峰让他即刻去死他都能毫不犹豫地答应,“嗯,说吧。”
    “别去找老高,别去求他。”高建峰一字一顿地说,“没用的,他不是能求得下来的那种人,这事交给我,慢慢来,我会想办法。”
    夏天明白他的顾虑,叹口气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其实他也知道“求”太过苍白,怎么证明自己矢志不渝,之死靡他才是关键。言语说出来显得牙碜,日常生活中又没有那么多波澜壮阔的考验。要如何证明,他完全没有头绪,反倒是有些恩怨,是时候拿出来清算了。
    首先要解决的应该是徐卫东。夏天约了彭浩光,还有负责推进项目的钱博士,后者是他和老彭一起招进公司的,作为重点栽培对象,连项目分红的协议都签署了,钱博士早把公司当成家,认真负责兢兢业业,以期回馈老板如此这般的用心栽培。
    既是自己人,那就不用藏着掖着,自己人不光要绝对信任,还要可以在适当时机拿来物尽其用。
    徐卫东被委派到西京当然只是暂时的,他所处的集团光副总就有七八个,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想要露头,就必须让天和制药在短时间内创出业绩来。
    夏天于是对老彭说:“上一回的质量危机刚刚解除,一线城市天和不会有机会了。我打算暂时让出三、四线市场,两个月之内,让他们全面去攻占。”
    彭浩光知道他要公仇私仇一起报,倒也觉得无可厚非,只是纳闷地问:“城镇市场可也是不小的蛋糕,咱们退避三舍,那接下来呢?”
    夏天没回答,看了眼一旁的钱博士,“最近猎头又没少替天和游说你吧?”
    钱博士不讳言:“嗐,一直就没停,肯定是想要更精准的成分配比,想提高质量呗。”
    夏天:“那就去吧,帮帮他们。”
    他说完,对面两个人同时“啊”了一声,表情万分不解。
    夏天徐徐解释:“如果我没猜错,徐卫东意这么在你,不光是为提高现有产品质量,还在于捣乱,倘若能把你挖走,顺手就能打乱咱们的研发步骤,更不用说未来你能带给他的是源源不断的创新利润。”
    钱博士仍有些费解:“那你……”
    夏天笑笑:“你在英国读书的时候不是参加过戏剧社,现在呢,还有没有兴趣再演一出戏?”
    钱博士轻轻哂了哂:“哦,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一方面让出三线市场,一方面再让我倒戈,在短时间内营造出天和气势如虹的假象,嗯,之后再给他们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打击?”
    夏天:“做药的嘛,说出大天来,也还是要用质量说话。三、四线城镇信息资源不发达,闹起来还用的是原始的手段,但非常有效,你也知道天和的药成分不行,除了便宜,其他方面一无是处,既然没有效果,到时候还不让患者闹一闹么?”
    钱博士想象了一下那画面,问:“那我在这里头到底什么作用?”
    夏天嘴角浮起笑意,看上去端然周正,惟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作用就是让徐卫东轻敌,质量的事嘛,你要是过档天和,势必是你说了算的,有你做监控,我行动起来才更有的放矢。而且我没估算错的话,天和急着大面积铺开基层市场,再加上之前危机公关,接下来肯定会向集团申请一大笔经费。钱到了,可西京的路却变顺了,那经费就有点无处可花,你说到时候徐卫东会怎么处置这笔钱呢?”
    钱博士立马恍然:“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打入徐卫东内部,成为他的骨干之后顺势查到他有账目不清的问题,然后再……”
    夏天一点头:“然后再向集团举报,同时我这边会让该出的事一起出,来他个双管齐下,徐卫东这人最在意的就是他的仕途权力,咱们这回就给他送个影响仕途的大礼包。”
    彭浩光一直默默望着他,这阵子他已从公司业务中逐渐淡出,但仍不忘关怀夏天。老彭即便再荒废,城府道行依然还在,他能看出来夏天多少有些不一样了,单纯说是野心似乎还不够,那眉眼依旧端稳堂正,却比从前隐隐多了份锐度,周身平添出勃发的英气,更有几许近乎于嚣张的肆意。
    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润收敛的少年了,时光一层层晕染,剥落掉曾经束缚他的那些东西,现在的夏天无所畏惧、快意恩仇,凝眸间,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绝然。
    这是爱情的力量吗?老彭暗自思量,这力量还挺惊人的,足以让人化茧成蝶、浴火涅槃,太他妈神奇了,只是直到现在他也还是没弄明白,那个高建峰看上去也是个纯爷们啊,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飒爽来,这俩人没一个是女里女气的那种货色,怎么偏偏就能搞在一起成了同性恋呢?
    世界之大,想必还有太多自己不了解的领域,老彭想不明白便即释然,反正他选中的接班人是越来越从容自信了,好比此时此刻,意气风发,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厢布置停当,一切如夏天所料在稳步发展。夏天配合着钱博士的戏瘾,先来了一场卸磨杀驴的大戏,业内很快就传出流言——楚天药业的夏总背信弃义,过河拆桥,说好要兑现的专利技术共享和分红全不作数了,逼得钱博士一介书生愤而跳槽投奔天和,誓要跟楚天死磕到底。
    徐卫东把人收归麾下,一时意气风发,他倒是说话算话,旋即就把钱博士引为自己人。这头的局慢慢铺设,夏天便又把目光转向了梁铮——其人也算聪明,知道自己有把柄在夏天手里,于是依葫芦画瓢,学着夏天彻底脱离了体制,跳槽到一家有外资背景的传媒,老外在男女关系上一向开放,凡是涉及这方面最多是个八卦,无论关系多复杂多影响公序良俗,对本人都毫无影响。老彭听闻此时,本打算劝夏天放弃,一个小人物而已,权当是被臭虫咬了一口,夏总大人有大量,不必和他计较。
    夏总当然没有雅量,“我没打算把生活过成秘密,但随便一个小人物都能拿来大做文章,未来我岂不是要疲于应对?何况只有我一个还好,我得对我的爱人负责。人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我不过是以彼之计还施彼身罢了。”
    那些经由私家侦探拍摄的照片,就是实打实的明证。夏天懒得兜圈子,直接把照片丢给了娱乐媒体,梁铮一介默默无闻之人,就算曝光也砸不出多少水花,但他的男朋友陆某新剧开播,正赶上露脸的好时机,这一下便引起了轩然大波。陆某背后有金主,少不得也要忙得焦头烂额,在论坛上发各色帖子辟谣,奈何夏天深谙水军力量,早已先下手为强,赶在对方洗白之前,彻底坐实了这对真gay装直男的龌龊情史。只一个晚上,曝光帖的楼就已盖了百十来层,连梁铮都被网友扒了个底掉。
    夏天看着手机新闻跳出来的最新八卦,牵唇笑了笑,继续在会场听主席台上的领导慷慨陈词,他本日专程来参加年度行业大会,药贩子们个个不缺钱,会场选在西京最好的酒店,等会儿领导讲完,会议就会以冷餐的形势进行,如此更方便与会人员沟通交流感情。
    钱博士近来成了徐卫东的左膀右臂,和其人是寸步不离,在不远处跟夏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之后等场面开始热络起来,外头的好戏突然开锣了。
    只见一群灰头土脸的大爷大妈外加哭哭啼啼的大姑娘小媳妇,手持横幅,拿着扩音喇叭,突破了重重酒店安保人员,直闯进会场。有人席地而坐,有人扯开横幅,上书:无良天和药到病不除,兜售伪劣产品丧尽天良。
    颇有点医闹的架势,可又不打人不骂人,看上去有组织有纪律,克制而有节操,要不是用喇叭喊话的大叔模样憨厚用词质朴,还真看不出这是一群来自小县城上访的群众——当然了,有一些是,领头的那几位可是夏总特意找的有经验的群演。
    会场里有药监的领导,也有卫生局的领导,甚至还有一个是卫生部特意参会的头头,忽然遭遇这样的尴尬,一时都忘了去质疑酒店怎么会把人放进来,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转向天和,徐卫东只觉背后生凉,头顶冒烟。
    夏天看着领导秘书跑过来质问,徐卫东解释得支支吾吾,汗珠子从脑袋顶上直往下淌,在会场温暖适宜的情况下,可见他内心有多焦灼。他正被责问着,就见秘书火急火燎举着手机递给他,徐卫东接过来说了不到十秒,整个人都委顿了下来。
    夏天在远处观望,其后从后门溜达出去,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钱博士的短信立刻欢快地跳进来。
    【徐接总部电话,有人内部举报他挪用公款,老总责令即刻回去解释清楚。】
    夏天一笑,回道:【影帝辛苦,好好休息,期待下周回归】
    放下电话,夏天一手插兜,身子半靠在柱子上。不多时,徐卫东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两下里目光交汇,当真是仇人见面,不过一个眼红,一个却是乱云飞渡仍从容。
    “是你干的?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个白眼狼。”徐卫东恨恨地说,“当年吃我的住我的,你上八中还是因为我的关系,不说报答吧,没想到你还会报复!夏天,山不转水转,你别得意的太早。”
    夏天好整以暇:“是啊,山水有相逢,就是不知道今日一别何时再见,徐总回去一定记得抱好大腿,我在这儿预祝你早日实现平稳退休。”
    徐卫东咬牙冷哼:“你就不怕有报应?”
    “你这样人到现在才有报应,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要怕也是怕世道不公吧,”夏天看着徐卫东身上精致的西服,“以前我就说你不配穿那身军装,现在也还是觉得你不配这身打扮,好像总有种衣冠禽兽的感觉。”
    徐卫东登时气结,奈何有上访者追了出来,他没空再斗嘴,赶紧和秘书一起仓皇下楼,看背影真是颇有几分类似丧家之犬的感觉。
    夏天看完大戏,随即打发市场部总监继续跟会,自己和秘书慢悠悠步出酒店,想起高建峰说下午做完正骨按摩,要回军区大院会个朋友,晚上再回家吃饭,于是打算先去买点菜给高建峰做顿健康晚餐。
    才走到停车场,眼前突然冒出个人,看脸色和徐卫东有得一拼,下巴上胡子拉碴,落魄得有些不像话,正是被人踢爆出有骗婚行径的梁铮。
    “姓夏的,你还真是要把人逼到绝路啊。”
    秘书是位娇滴滴的小姑娘,看见梁铮目露凶光,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夏总,要报警吗?”
    梁铮听见这话,缓缓狞笑起来:“怎么,怕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早该知道会有今天。”
    夏天让小姑娘往后站,自己迎上去,眼神中寒光隐现,“你还有工作、前程,不能说是光脚的。就是没了爱情,你的小情人怪你还害了他的好事,和你分手了。这不是你当时想给我造成的影响?我让你尝试一下,这就受不住了?”
    梁铮:“你是真狠,我不过是报复一下,偷偷摸摸捅给高建峰家人,可从想没把事件闹大。”
    夏天扯出个冷淡的笑:“那该说是你本事不济,还是心慈手软?不过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怕。”
    “是吗……”
    梁铮说完这两个字,眼中狠厉乍现,手里蓦地变出一把小匕首,白光闪过,朝着夏天的脸猛地刺了过来。
    从他肩膀微微一动,夏天就知道他有后手,侧过身子,一胳膊肘就顶在了梁铮胸口,同时他余光扫到被秘书小姐大声疾呼引过来的酒店保安,当即突然变招,电光石火之间伸出左手,手掌在飞舞的刀尖上蹭地一划,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横贯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