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辆马车路过时，两位魔王都注意到了，那辆马车里散发的微量的魔物的气息。
    “你也注意到了？”欧尼拉尔不想让她跟来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其实无法解释自己是如何察觉到魔物的。
    为什么米璐也说她注意到了？人类不应该能感应到魔物的。欧尼拉尔疑惑。
    “是呀，这种从那辆马车上掉下的粘稠的液体，显然不是什么酒水饮料。”璐璐米蹲下身子，指着里面上粘着的晶莹的液体，她不仅察觉到了魔物的气息，也发现了这个痕迹。
    看来尼欧也发现了，璐璐米这么认为。
    璐璐米这么一说，欧尼拉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怀疑有多么愚蠢。
    表面上，他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这个魔物，可能和今日要破坏冰雾节的事情有关联。”
    马车打开了，两人很快明白为什么是微量的元素气息了。
    因为车厢里，是几只史莱姆。
    “……”璐璐米，“这个人只敢抓几只史莱姆来捣乱吗？”
    “……”欧尼拉尔，“看来其他魔物对这个人而言太危险了。”
    “你们怎么在这？”身后的声音，让璐璐米转过了头。
    随后她看到了让她毫不惊讶的丽塔。
    身着冰元素魔法勇者装束的璐璐米眨了眨眼睛：“果然是你呀，丽塔。”
    金发少女双眼迷茫：“你在说什么？”
    “对同学下手，破坏传统节目，现在还想用这种低级魔物破坏节日。”璐璐米不紧不慢道。
    如果一开始丽塔带着他们是恰巧撞上学院学生老师的争吵，那么今天守在中央广场就说不过去了。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丽塔并不认为现在流传的那个故事是正确的。
    金发少女低下了头：“没错……是我做的，因为城里的人都在共同隐瞒着真相。”
    丽塔不喜欢这个节日，她早就想毁掉一次这个节日了。
    原本她会是勇者安丽娜最好的替代者，但这两个外乡人太出乎她意料外了。
    现在连她废了很大劲才抓到的史莱姆，也被发现了。
    算了，她只能认栽认罚，从此被学院除名。
    当丽塔叹息时，璐璐米已经走到她跟前。
    “说说看。”脸上挂着笑容的勇者用蛊惑性的语调对她说道，“你所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
    节日正式开始了，小镇的居民纷纷来到街上，朝着中央广场靠近。
    雾气因为人群而被冲淡了一些，缓慢地下沉至地面。
    空中划过一声清脆的哨向，像是某种达成共识的信号，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璐璐米扮演的安丽娜，在缭绕的雾气中，走到了广场的中央，她的眼眸里，噙着沉重的目光。
    “勇者，今天魔王就要来了，请您保护大家。”魔法学院学生扮演的卖花女，将一朵山茶递到璐璐米手中。
    璐璐米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天空，期待和抗拒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同时浮现在她的面容上。
    “麦吉城原本是一个和平的城镇，没有贵族也没有国王的压迫，人民自治，居民在这里安居乐业。直到有一天，一位不知道来自哪里的魔王，来到了这座城市。”被魔法放大的声音，在广场中央响起。
    很多人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因为这个故事的开头，和他们记忆中的不一样。
    而这个声音，是丽塔的。
    “魔王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扮做了人类，唯一识破他的人，是麦吉者的女勇者安丽娜。安丽塔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她看出了魔王似乎对这个城镇的居民没有恶意，于是善意地接待了他。时间就这么悄悄的过去了，魔王和勇者就在这长久的接触中逐渐生出了情愫。”
    “怎么回事？”
    “这是新改编的吗？”
    璐璐米听到了周围四起的骚动。
    有人试图去找这个旁白，但丽塔隐藏的很好，故事还在继续。
    “有一天，魔物侵扰了这座城市，是魔王和勇者安丽娜拯救了这里的居民，但魔王外露的能力暴露了他的身份。于是居民们陷入了恐慌，他们不愿意和魔王生活在同一座城镇。前一秒还是好邻居，后一秒成了人人畏惧的魔物。于是城内的勇者和会魔法的人开始联合，意图赶走这个潜在的隐患。为了不让安丽娜为难，魔王在某个夜晚偷偷离开了这里。”
    此时的璐璐米低下了头，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魔王一走，原本侵扰城镇的魔物卷土重来，而无知的居民们把这一切都迁怒于安丽娜，他们一致认为这些魔物是魔王派来的。表面看似和蔼的城镇，开始潜在地霸凌这位勇者，而安丽娜却无法提起刀刃对准那些昔日的邻居。终于，魔王得知了这一切，他让魔将发出警告，说要碾平这座城镇。居民们再次把一切都怪罪在勇者安丽娜身上，将对抗魔王的责任推给了她。”
    “而这一天，来临了——”
    听上去，剧情又和节目内容接上了，再次回到了勇者对抗魔王。
    但显然哪里不太对——
    身着暗金色斗篷的魔王不知道何时立在了广场一头的喷泉上的雕像上，他戴着一张带有一对魔王角的灰黑色面具，手里是一柄漆如夜色的剑刃。
    “这是谁？！那个演魔王的学生呢？”魔法学院的校长女士发出惊呼。
    “不……不知道啊。”老师们也没见过这个人。
    魔王纵身一跃，落在了勇者面前。
    “近来可好，我的勇者。”魔王在一步之外直视着勇者。
    “好久不见，我的魔王。”勇者用复杂的目光回望魔王。
    璐璐米透过那张面具，看到了一对如夜色般深邃的眼睛，那对眼睛带着笑意，凝望着她。
    作者有话说：
    魔王牛牛：我也被拉来跑龙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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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036
    勇者爱魔王, 但她也对这个从小长大的城镇难以割舍。
    “请放过这个城镇吧。”勇者请求道。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伤害过你，你为什么还要维护他们。”魔王不理解。
    善良的勇者回答：“因为我是勇者，我必须保护这里。”
    而这一次, 魔王没有因为勇者请求而离开, 他现在知道了, 即便他离开了, 勇者也不会获得幸福的。
    他挥了挥手，浓稠的雾气像是深渊里的恶意，开始蚕食这个城镇的每一处。
    “放弃你的身份，跟我离开, 我就从此放过这里的人类。”魔王同时给出了最大的退步。
    勇者犹豫了, 她望着这个已经被雾气侵蚀的养育了她的城镇，想起了她的誓言。
    她承诺过, 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坚守在这里，守护这片土地直到死去。
    在冰元素魔法下，如冰晶般透亮的长剑在她的手中凝结成型。
    她直臂举起剑，指向了面前的魔王, 以此代替她的答案。
    魔王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没明白为什么昔日钟情于彼此的两者为什么会走到对立面。
    他无法理解勇者的固执, 也不愿意就此离开。
    于是魔王也举起了他的剑。
    一场魔王与勇者的战斗, 一场昔日恋人之间的战斗，就此在这座城镇里, 展开了。
    *
    璐璐米从不质疑自己的演技, 但没想到欧尼拉尔也能应付自如。
    而对欧尼拉尔而言, 这个魔王的身份就是本色出演。
    冰晶色与黑漆色的剑刃在空中碰撞, 但更加仔细深究会发现, 那把冰剑挥舞的有些僵硬，而那把黑剑不仅流畅，更是在带领冰剑在行动。
    就像是舞台上的一对舞者，一方在引领着另一方的舞动。
    原本这一处就是简单的打斗，随意比划几下后勇者就会击败魔王。
    但主角成了璐璐米和欧尼拉尔，璐璐米虽然不怎么会用剑，但欧尼拉尔是她最好的导师。
    原先无趣的情节反而成了这场节目的高/潮，因为剧情变动而躁动的观众也因此全神贯注。
    剧本里，勇者英勇地战胜了魔王，解救了这个城镇。
    而演出却是，勇者的冰剑被黑剑的一发重击折断，伴随的清脆的声响，冰剑碎裂成块。
    而魔王也反手提剑，将剑尖对准了勇者脆弱的脖颈。
    “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跟我离开，还是以勇者的身份死去？”魔王的声音，有微不可察的一丝颤抖。
    “对不起……”勇者闭上了眼，轻声道，“你应该能想到的，魔王的你和勇者的我是注定无法在一起的。”
    于此同时，人群里开始传出了小孩的哭声，最前面的一排有个小女孩大哭着，喊道：“不要杀她。”
    也有年轻人议论：“是呀，他不是爱她吗？为什么要杀她？她又为什么不跟他走呀，太傻了。”
    但更急的，显然是魔法学院的校长和负责这次传统节目的老师：“这都什么和什么啊，都乱套了！”
    勇者没有迎来痛感和死亡，反而她的手被另一只手抬起，然后手中被塞入了冰冷的剑柄。
    那只手没有离开，握紧了她执着那只剑柄的手，一个用力——魔王的剑刃刺入了他自己的胸膛。
    触感让勇者如梦初醒般睁开了眼睛，她看着鲜血从魔王的胸膛涌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
    能杀死魔王的除了其他魔王，还有他自己。
    魔王跌在勇者的怀中，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想说话，却无法说出口。
    他只能将最后的一点力气，化作一个吻，缓慢地落在勇者的唇上。
    “魔王死了，冰元素剑之勇者安丽娜，从雾之魔王手中救下了麦吉城。”伴随着这一句话，已经面目全非的节目落下了帷幕。
    事先准备好清除雾气的法师愣了好几秒，还是举起了法杖，将中央广场的雾气用风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