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拿着一个剧本在广场的喷泉边找到戈凝，“回家，找你说事儿。”
    戈凝懒洋洋，“不急，看会景色。”
    小区的绿植覆盖率超过百分之九十，充满绿色生命气息的景色很怡人，戈凝以前没有发现，在陪着小奶崽看了很多风景画后，悟出了点大自然的美。
    经纪人：“给你放了一个月的假还没休息够？你这么闲着不难受吗？”
    “不难受，很舒服，还可以继续。”
    “别跟我贫，找你正事。赶紧的，过了这村咱就没这店了。”
    戈凝幽幽地叹了口气，钱花光了，还得继续挣钱养崽，小奶崽发给他的零花钱只够他的日常花销，不够三只小祖宗的日常花销。
    他手心里的小奶崽已经代替二爷成了升级版吞金兽，贵巴巴的一桶奶粉三天喝完。为了精准掌握小奶崽的体重，他每天用厨房里的食物天平给她称重，每天喝一样的奶粉量就会减重，今天就要比昨天多喝一瓶才能维持住体重。他家小奶崽在清醒的时间里基本上都抱着一个大奶瓶吨吨吨地喝。
    厨房里囤了三箱奶粉，保守估计一个月喝完，他不能再躲懒了。
    干瘪的钱包让戈凝没了偷懒的勇气，一手插在口袋里托着小奶崽，一手拿着经纪人递过来的剧本回家，路上时不时地看两眼剧本内容。
    “依照你的咖位是够不上这一部电影的，这一部电影是编剧花费五年时间打磨出来的，正式开拍后也不是一两年能拍完的，三年往上。很多演员在抢这里面的角色。我在老板办公室里蹲了三天才逼着老板砸钱投资拿到剧本和试镜的机会。除了你，王占清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拿到了剧本。你尽力发挥，抢不抢的上看命。”
    “行吧。”
    戈凝翻剧本查资料，吃透了剧本也到了去试镜的时间。
    “你打算试镜哪个角色？”经纪人看标注的密密麻麻的剧本，吸了口冷气，戈凝这个勤奋的样子让他惊悚，要知道他们相处六年，戈凝跟“勤奋”这两个字半字不挨。
    “自己看。”
    戈凝这几天为了更好地演绎角色，不仅要细读故事所在的大背景，还要分析其他相关的角色。他相中的角色职业特殊，他不得不给相关角色写小传，这几天小奶崽睡的时间有多长，他就钻研了多长时间。
    他累，不想动。
    经纪人看戈凝写在备注里的人物关系图，惊讶，“不是男主角？”
    “三观有问题的，不演。”
    “哪儿有问题？”经纪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男主有什么三观问题，重情重义忠肝义胆的边关大将军。
    “为了成全他的名声，不顾汗血宝马的安危。”
    经纪人不问了，再问就是戈凝三观不正。
    “这个性情古怪的白莲教大夫确实挺适合你的。”
    到了试镜现场，经纪人看见王占清试镜的角色后，怒火一下子窜到头顶，脸涨红，憋闷气憋的脸扭曲，“他就盯着你一个人了是吧，走哪儿都能遇见他！”
    戈凝轻柔地挠着小奶崽的肚子，语气淡淡，“有什么好生气的，早就想到的事情，这不挺好的，这部电影会火，这个角色最讨观众喜欢。”
    经纪人被怒火烧傻的脑子被这一句话泼醒，一个冷颤，“越来越吓人了，这么明目张胆的，不怕被抓？”
    “大概是有什么逼迫着他，让他不得不这样做。你也不用去生气，天上不掉馅饼，有得便有舍。”
    经纪人定定地看着戈凝，“我说错了，你现在的这样子更吓人，这些话不像你会说出来的。”
    “养崽的人终归要成熟些做好榜样。”
    被养的小奶崽打着小呼噜，睡的酣甜。
    “我抱着，你去试镜，用不用给她泡奶？”
    戈凝起身，活动活动四肢，“不用，来之前喝了一大瓶奶，三个小时内醒不来。”
    试镜到最后，面试现场只剩下戈凝和王占清，顾导演和编剧背着人小声地讨论了许久也没讨论出结果，他们心里摇摆不定，两人的演技不相上下，两人的人气也不相上下，两人的样貌稍有差异，王占清不敌戈凝，但众所周知，戈凝懒散，王占清比他更能吃苦，而且王占清看起来比戈凝更有魅力。
    戈凝淡漠地扫一眼王占清，心里猜测着王占清给自己加了多少的滤镜和光环，连他都忍不住地看他，他该把他家小奶崽偷偷带进来看稀罕。
    不出意外的话，他又要被刷下去了，白分析了这么长时间的剧本。自从王占清在娱乐圈平地而出，他的命呀就变的苦了吧唧的。
    戈凝想着他得回去多摸摸他家小奶崽的尾巴来抚慰他受到挫伤的小心脏，不然他会忍不住拿出以前没机会使用的手段。
    经纪人给这些手段定义为邪门歪道，他以前顾着情分只能想一想，现在连想都不能想了，一想就被小崽捶。在这些能够快速达到目的的方法途径上，他家小奶崽和经纪人始终站在统一战线上。
    戈凝走出试镜间，捧走经纪人放在腿上的小奶崽。
    “怎么样？”
    “你说呢。”
    “走？”
    “走吧。”
    “你别伤心，他演了这个就没精力抢你其他的戏了，顾导演最讨厌演员轧戏。我再去公司里探一探，看有没有其他的机会。”
    “没伤心，不值当。”
    经纪人仔细想了想戈凝的性子，的确是没为这样的事儿伤心过，顶多被招惹的烦了，借刀杀人。即使借刀杀人也不用他这个经纪人的刀，他都不在戈凝通讯录的abc区，而是可怜的d区里。
    最开始，他以为戈凝把他当兄弟不会挖心思利用他，他自我感动了许久，直到戈凝扔给他一套社会大学测试卷。
    这套卷子是戈凝自己无聊制作的，卷子背面就是不同答案的解析，然后他没考及格。他不服气地拿回家，他爸考及格了，他妈他妹比他分数还低。他又拿到了公司去测，结果就是，这套测试卷已经成为公司选拔新人的笔试必考卷，戈凝还为此得到了两万块钱的奖金。
    车开到半路，经纪人停靠，接听电话，眼神慢慢变的奇怪，挂断电话拐头回去，回去的路上问戈凝，“你没等导演公布结果就出来了？”
    “嗯。”
    “你被选上了！”经纪人喜形于色。
    “哦。”
    戈凝思忖着试镜结果出现转机的原因。
    经纪人不管那么多，兴奋：“我开快点，回去看看王占清的脸色。”
    此时的王占清比戈凝经纪人更震惊，他怎么没选上？不应该，不可能！
    “为什么？”王占清的声音因为喉咙过于紧绷而沙哑变音。
    私人助理也是一副不罢休的样子盯着导演和编剧，“我哥哪一点比不上戈凝？”
    中年络腮胡编剧模仿着羞怯的小姑娘，油腻腻地躲到导演身后，矫揉造作，“不要这样嘛~差点吓坏了人家~”
    王占清的脸色变的更难看，他已经很久没受过这种气了。
    私人助理摆臭脸，放狠话，“你们不怕爆料有内幕吗？”
    编剧眨眨眼，阴阳怪气，“爆什么料？说你主子的演技没戈凝好，还是说你主子的脸没有戈凝的脸美？”
    在导演宣布名单时，上一秒还吸引所有人眼光的王占清就像突然关了闸的彩灯，没了光，失了色彩。其他人只以为这是提着的精神气散了，而赶回来的经纪人却摸了摸自己胳膊上鸡皮疙瘩。
    打住！不能再想了，想多了又会疑神疑鬼地不敢走夜路了。
    王占清站在门口，盯着戈凝看。
    戈凝温文尔雅地笑一笑，在外人面前，他一直是个优雅的绅士。
    即使在睡梦中，戈悠悠也感受了有一些讨厌的东西在靠近，不舒服地翻身蹬腿。
    戈凝以为门口有凉风吹到了小奶崽，抱紧她，快步离开门口，戈悠悠安静下来。
    王占清扭头看着戈凝的背影，眼里全是嫉恨。
    “哥？”私人助理从地下车库开车过来，迟迟等不到王占清，过来找。
    王占清脸色难看地坐进车里。
    王占清打电话给经纪人，“给我安排流量大的节目。”
    “你半路抢别人的戏不地道，你要不想被他们合伙围攻，最近最好蛰伏，安分点。”
    “一群窝囊废而已，没有威胁。你给我接洽就行，其他的不用多嘴。”
    不管心里怎么想，王占清的经纪人说了声好。
    王占清挂断电话，眼神不善。
    私人助理眼神里冒着狠毒的光，“哥，刘军不能用了。”
    王占清：“你出手利索些。”
    “放心吧哥，要不要给戈凝他们找点麻烦。”
    王占清阴沉，“打断腿，让他不能出演这部电影。”
    被惦记上的戈凝坐在顾导演面前，手上无意识地给小奶崽揉肚子，竖着耳朵听经纪人和编剧的交锋。这两个人都是嘴皮子厉害的人，说起话来跟说相声似的，只这么听着就有意思。
    显然，顾导演也听着有趣，不去打断两人的对话。
    经纪人和编剧的对话已经跨过了彼此的试探环节，进入了共同战线的吐槽环节，讨伐对象正是甩脸子离开的王占清。
    “没素质。”
    “没礼貌。”
    编剧：“为什么没选上，他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还一脸这里有内幕的仇恨脸。”
    经纪人：“心胸狭窄，小鸡肚肠，咱们不屑与之为伍。”
    编剧：“就是！他以为他拍了几部大火的电影就是爷了吗？我呸。”
    经纪人：“这些大火的电影本来都是我在接洽的，半路被他截杀了。”
    “我表弟也是，都已经拍了大半年快杀青了，突然冒出来了二百五砸钱，抢走我表弟的角色重新拍。”
    “还有这回事？什么时候的事儿？”
    “三年前。”
    经纪人：“这就没错了，抢你表弟的戏大概是他第一次抢戏，后来就把目标盯上了戈凝，戈凝打算演什么，他就想尽办法地抢过来。”
    编剧：“缺德玩意，要不是他横插一杠，我表弟已经凭着这个角色转型成功不退圈了。我之前还不知道这一回事，幸亏宣布名单前，我表弟给我通电话时我提了王占清一嘴，不然我表弟这个要面子的人，肯定不会把这个委屈说给家里人。”
    同仇敌忾是加深感情的有效交际手段，两人言语讨伐了王占清后，热络的开始称兄道弟。
    戈凝嘴角翘了翘，捏一捏小奶崽的耳朵。他离开试镜房间时临时起意，让人匿名透漏给编剧表弟关于试镜的消息，这个消息起到的作用比他预计的大，看来，编剧在这部电影里的话语权与导演相当。
    顾导演：“其实没有老丰的强烈反对，我大概也不会用王占清，他的表演太真实，少了美感。同样的，我也不会用戈凝。”
    经纪人紧张地看着导演。
    戈凝勾唇笑了笑：“演的太满了。”
    顾导演点了点头。
    戈凝把小奶崽交给经纪人抱着，大帝和二爷没跟过来，最近一大早就出门，也不知道去忙什么，还带走了小暖房，现在只能由他和经纪人轮流抱着她。
    顾导演看出了戈凝的意图，让摄影师打开镜头。
    戈凝重新诠释这个角色。
    顾导演和编剧对视一眼，眼里是如出一辙的激动，这就是他们想要的邪医！
    顾导演：“你试镜的时候这么演，我就不用纠结了。”
    戈凝笑的意味深长，“我若是这么样，大概王占清也会这样演，他很擅长模范。”
    编剧的心底的火一下子被点燃，“难怪我弟说那二百五演的和他一模一样，眼神和感情爆发点都是复制粘贴。那二百五抢我弟快杀青的角色就是因为有素材好模仿是不！”
    经纪人恍然大悟，“难怪每次都在戈凝试镜后被抢走角色，是为了模仿角色演绎方式啊。”
    想明白的经纪人咬牙切齿，若是以前他还能让戈凝放开心胸不要打击报复，现在不能了。
    戈凝食指关节轻轻磕了磕桌面，“你们不用出手，他很快就会对我动手。”
    经纪人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的？”
    戈凝不在意地笑一笑，“眼神。”
    经纪人抱着侥幸的心态，“不会吧，这是法治社会。”
    戈凝嘴角的弧度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