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的头一直低着，原本是看不到陈父的，当陈父慢吞吞的从楼梯上下去时，便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了。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其实爸爸的背影没那么坚不可摧。
    陈秀下意识的叫了一声：“爸！”
    陈父猛地停下，站在下一层的楼梯上透过缝隙看向他。陈秀低声道：“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傻事了，你别担心。”
    陈父喉咙动了动，状似无意的朝他摆摆手，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第67章
    办公室里，几个人凑在一起，你推我我推你半天后，褚晴成了站出来的那个：“戚未晨，你是怎么把陈爸爸劝好的？”
    “没有劝，”戚未晨看向她，“只是详细跟他讲了几个高中生轻生的案例，吓了他一下。”
    “……就这样？”褚晴不太相信，“我们也这么劝他了，没见他听啊？”
    “家长对成绩好的学生，有天然的信任。”戚未晨耐心解释。
    褚晴愣了愣，半晌无辜的问：“还能这样？”
    戚未晨目光温柔了些许，声音也跟着放缓：“刚才吓到了吗？”
    “有一点，还好陈秀没事。”褚晴耸耸肩。
    戚未晨眉头微蹙：“怪我，你出去的时候该拉住你。”
    “别动不动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关你什么事啊，”褚晴无奈道，说完看着他沉静的眼睛，没忍住笑了起来，“幸亏有你，否则今天这事儿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戚未晨闻言，眉间的起伏逐渐平坦，半晌唇角竟然浮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我一直在。”
    班主任：“……”
    小学鸡们：“……”
    “咳……”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正默默对视的两个人顿时看向她，她板起脸道，“去看看陈秀，如果没什么事了，就都进班吧，今天的事谁都别说，以免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好、好的老师。”褚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妥，赶紧迎了一声扭头就走。
    戚未晨沉默的跟了出去，只剩下三只小学鸡无声的跟在后面。等走出了办公室，小胖子才一脸严肃的开口：“你们刚才看到了吗？”
    “什么？”奸臣问。
    小胖子抖了一下：“褚爷在跟戚神撒娇。”
    “……撒了吗？我怎么没看到。”奸臣莫名其妙。
    小胖子斜了他一眼：“你的技能全都点亮在当小人进谗言上了，这种小情侣之间的东西，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你别瞎说啊，那一个是老大妹妹，一个是老大哥哥，怎么可能是小情侣。”奸臣无语道。
    “他们跟老大有血缘关系，可是跟对方却是没有的，俩人又长得都那么好看，还是前后桌什么的，擦出火花多正常，”小胖子嘁了一声，寻求认同的看向戚慕阳，“老大你觉得呢，他们是不是有问题？”
    如果是以前，戚慕阳一定会坚定的回答没问题，然而自从知道他们两个之前谈过恋爱后，他就没那么确定了，犹豫一下诚实开口：“不知道。”
    “肯定有问题！戚神那么冷静一人，看见褚爷眼睛都要放光了，没问题才怪！”小胖子自顾自道。
    戚慕阳扫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不管在不在一起，都是我的家事，你少议论。”
    “……我也是随口闲聊嘛。”小胖子见他不喜欢，便讪讪的说了一句。
    三人说着话回到班里，刚坐下铃声就响起了，教室里的人顿时往外涌去，很快还是只剩下他们几个。
    缩在座位上的陈秀顿了一下，鼓起勇气开口道：“我请你们吃饭吧。”
    “好啊！我要吃灌汤包，三笼！”小胖子立刻举手。
    奸臣急忙附和：“我也要，还要加两根烤肠。”
    陈秀见他们没有拒绝，不由得松一口气，接着忐忑的看向一家三口，戚慕阳轻哼一声，板着脸道：“先不急吃饭的事，先换座位。”
    “换什么座位？”陈秀小心的问。
    戚慕阳抿了抿唇，不耐烦道：“不是要我辅导你吗？不坐一起怎么辅导？”
    褚晴闻言立刻抢先一步：“那咱俩换座位，刚好我可以继续坐我原来的位置。”风水宝地什么的，她可是想了很久了。
    戚慕阳对上自己老妈，就没什么脾气了：“本来就是要跟你换。”
    “太好了！”褚晴欢呼一声，“我今天能多吃俩包子。”
    戚慕阳嘁了一声，瞟了眼旁边安静的戚未晨，嘟囔一句：“真是便宜你了……”虽然事实证明老妈骗了他很多，但由于前面十八年的形象维护的太好，即便知道他们高中就谈恋爱的事了，戚慕阳还是下意识的想隔开他们，防止老爸占老妈便宜。
    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的戚未晨，慢悠悠的扫了他一眼：“你可以不换。”
    戚慕阳：“……”不换还怎么教陈秀？就是看准了他不换也得换，所以才说这句话的吧？
    他不满的哼唧一声，便搬起自己的桌子跟褚晴换位置了，等换完一群人便去了食堂。
    吃早饭时，隔壁桌的人突然讨论起坏猴来，听着这个许久没想起的名字，小学鸡们不由得侧了侧耳朵。只可惜食堂太乱了，即便对方说话的声音不小，他们也只是听到几个关键词而已。
    褚晴是个憋不住的，直接跑过去问：“坏猴怎么了？”
    正在讨论的两个男生愣了一下，看到她的脸后微微有些局促，其中一个吭哧着回答：“听、听说他和他爸被抓了。”
    “被抓了？”褚晴眼睛一亮，“罪名是什么？”
    “不太清楚，好像有很多条罪名，有点太复杂了，他爸应该是因为税务和行贿问题，他更别提了，猥亵女同学、强奸未遂什么的一大堆罪名，这回父子俩加起来，估计能判个十几年。”经历了一开始的局促，其中一个男生说话逐渐大方起来。
    褚晴啧了一声：“加起来才十几年，真是便宜他们了。”褚晴想起坏猴手机里那些照片，就有种想弄死他的冲动。
    “现在的社会，征信不好可能连车票都买不了，他们现在出了这事，污点就永远留下了，他爸还好，坏猴就惨了，以后不管找什么工作，大一点的公司都不会要他，算这辈子完了一大半。”男生笑道。
    褚晴感兴趣的看向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事学校论坛里就有，你不知道吗？”被她这么一看，男生又忍不住脸红了，“那、那个，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们加个好友，我把帖子找出来发给你吧。”
    褚晴闻言想了一下，刚要点头答应时，一只大手把她拉了起来，她扭头看到是戚未晨，有些疑惑道：“怎么了？”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戚未晨淡淡道。
    褚晴疑惑：“你知道？”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戚未晨看向她。
    褚晴嘴角抽了抽，无语的看向男生：“那不用麻烦你了，我直接问我朋友就好，谢谢了。”
    “不、不客气。”男生紧张的说完，就跟小伙伴一起跑了。
    目睹这一切的小胖子啧了一声：“我就说我的直觉没错，他们俩真的有事。”
    “你还直觉戚神有父爱光辉呢，他当爹了吗？”奸臣嫌弃的看他一眼，当再看向褚晴二人时，也有点不确定了。
    小胖子耸耸肩：“我就不能偶尔直觉出错吗？”
    “所以你现在也有可能是错的。”奸臣毫不犹豫道。
    小胖子轻哼一声：“现在肯定是对的。”
    “你又能保证了？”
    “我……”
    “你们两个废什么话，吃饭！”戚慕阳不耐烦的开口。
    他一出声，这俩立刻不敢吱哇乱叫了，等褚晴和戚未晨回来坐下时，就看到四只都在乖巧吃饭。褚晴乐了：“刚才不是聊得热闹吗？怎么现在不吭声了？”
    “……你听到了？”小胖子紧张的问。
    褚晴摇头：“没有啊，就听到你和奸臣的声音，至于聊的内容是什么，没仔细听。”
    小胖子这才松一口气，松完又发觉自己表现得太做贼心虚，咳了一声后转移话题：“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啊，对，坏猴，”褚晴看向戚未晨，“你说你知道怎么回事？”
    戚未晨沉默一瞬，便将坏猴父子的事说了出来。褚晴啧了一声：“太久没关注他们，都快把他们给忘了，现在这算什么，恶有恶报？”
    “不就是恶有恶报，大快人心。”戚慕阳说完，举起了手里的八宝粥。
    奸臣等人立刻有样学样的端起碗，几个人碰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粥一饮而尽。褚晴看得眼皮直跳，都不知道该骂他们玩食物，还是该说他们社会习气太重了。
    一行人吃完饭，便直接回了教室，褚晴如以前一样到墙角坐下，身体倚在墙上的瞬间，顿时舒服的叹一声气：“我的风水宝座，可算是还给我了。”
    “哟，换座位了？”依然占据走廊的顾泉勾起唇角。
    褚晴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对呀，换位置了。”
    “你坐里面吗？那多没意思，不如跟戚未晨调换一下，我们好聊天，”顾泉朝她眨了一下眼睛，“顺便跟我说说，你们早上集体跑出去一节课，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问这么多干嘛？”为了防止其他人用有色眼镜看陈秀，早上的事他们是打算烂在肚子里的。。
    顾泉似笑非笑：“无聊嘛。”
    “那就继续无聊。”戚未晨平静的坐在二人中间，彻底阻断了顾泉的视线。
    然而顾泉不死心，趴在桌子上看向褚晴：“说说啊，褚晴干什么了？”
    “我就不说，急死你。”褚晴随口道。
    顾泉嘁了一声，目光落在戚慕阳的后脑勺上：“你要是不说，我就问戚慕阳了啊。”
    奸臣等人还是对他爱答不理，任他怎么挑衅都没用，他又不敢得罪戚未晨和褚晴，前段时间戚慕阳天天张个傻嘴背书，一副谁敢打扰他学习他就跟谁拼命的样子，自己更是不敢招惹，只能被迫安分下来。
    现在都老实这么久了，他想找麻烦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褚晴一眼就看出他不安好心，微笑着朝他亮出小小的拳头，一脸无辜的问：“想挨揍吗？”
    顾泉顿了一下：“平白无故的，你打我干嘛？”
    “你要是敢打扰戚慕阳学习，我就打你。”褚晴一脸认真。
    顾泉：“……”找麻烦计划暂时失败。
    然而他还是憋不住，上了半节课后在后面偷偷踢了一下戚慕阳的椅子，等他不耐烦的回头时问：“考完试了，你还学习？”
    “学，你要是敢打扰我学习，你就死定了。”戚慕阳态度恶劣的说了一句。
    顾泉一脸莫名其妙：“你吃火药了？这么呛。”
    “别搭理我，烦着呢。”戚慕阳说完，又把头扭了回去。
    他现在确实挺烦了，答应要帮陈秀针对性的补习之后，第一步就是换座位，第二步则是像老爸当初对他一样，先出一份卷子检查一下陈秀的学习进程，然而等他出题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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