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统领对外面的事情多有关注,特别是这两年得了实权想要离开雾山城,自然知道毅王府的事情。“你告诉我这个,是想做什么?”
    “我不想要什么报酬,统领不要多心。”面纱女子的声音多了一丝怨毒:“我只希望他们都去死。现在有个人撞到我面前,自然不会瞧着她就那么溜走了。”
    “我懂了。”刘统领没想到她居然同那个院里的人有这般仇恨,恰好同自己利益一致,岂有不允之理。转眼就有了主意,明日去附近县城去找县令一叙。
    第二日午间,在推杯换盏之时,刘统领打听到在表面上,毅王府的几个主子都死了,可太子命各地私底下打听,有无他们的踪迹。
    “贤弟,你说明明那几个人都死了,为何还要寻人,莫非还能诈尸不成!”县令醉眼迷蒙地说。
    “殿下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的。”刘统领说道。
    “你要是有消息,可要同愚兄说啊!”县令打了个酒隔说道。
    “我自是想帮兄长一臂之力,但要有画像参照才好。”刘统领笑道。朝廷有事,很少下令到雾山城。
    “对,我忘了!”县令命人拿来画像,一一展开。
    刘统领看到最后一个年轻女子画像,眼睛一定。他道:“我记住了,若有消息,一定告知兄长。”一切都对上了,可他并不想经过县令的手,而是要自己通知朝廷,独揽功劳。
    回到城中,他命人去京城联络,估摸着过个十天,就能收到回应,谁料第四天的时候,他收到岳母做寿的消息。自从独女去世后,老夫人就不再过生辰了,今年不知为何有了兴致。转念一想,今年正好是六十大寿。
    刘统领自是认真备好了礼物。回首往事,自己因百般无奈留在这里,如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这次宴席,就算是告别吧。
    没想到这一天,他到竹楼,迎来的是扣押。原来老夫人动用自己的势力,查清了当年的真相——他为了意中人杀害了发妻。
    “你为何要下此毒手!”老夫人将证据甩了一地,喝问道。
    “我不想留在雾山城,是你们逼我!既然你们不仁,我便不义!”刘统领眼睛被怒气溢满。仅因为土司女儿的喜欢,他便困在这里二十年。
    “你既然不知悔改,我就将你关在土司府下面的地牢里,让你受尽刑罚!”老夫人寒着脸色说道。
    为了不让雾山城百姓发现土司府出了变故,只以押送祭品的名义,派人将刘统领押回去。
    刘统领有几个心腹下属,武功不错,察觉不对后,在半路上劫狱。
    “快走吧,统领,土司府那里已经被老夫人掌控,只有我们兄弟几个逃了出来。”
    刘统领脸色一寒,多年经营毁于一旦。他迅速想到,劫走沈瑶月是他最后的机会。用毅王府的人来向朝廷投效。
    “走,带我去劫一个人过来。”
    沈瑶月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在家里哄孩子睡觉。前两日接到信说,顾辰飞近日会过来,一切将要进入尾声。想想快半年没有见,心情不禁舒畅。
    可沈远舟那里最近出了问题。到茶园不久后,沈瑶月就派人悄悄联系了他和另一个不在京城的卢家表哥,报知平安。也许时机成熟,舅舅和舅母也能知道自己还活着。
    今年各地天气各有奇异之处,沈远舟掌管的县里先是干旱,现在有蝗灾的迹象,每日亲自跟着百姓忙碌。而现在的毅王府家人,并不方便对他伸出援手。
    而茶园因过量的雨水导致有种茶叶表面长出灰色斑点,陆婶焦急的不得了。大家试遍了法子,已经没有新办法。沈瑶月闲着也过去看看,见到大家尝试嫁接,想起以前见过许多花也是这样养活的,来的次数就更多了。
    这日回来的时候,她同彤儿穿过竹林。走到一半,彤儿想起一事,就快步回了院子。
    沈瑶月并不着急,就慢慢落在后面,突然上面穿来竹竿折断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就向前跑去,可跑了两步,前面的也有人堵截,忙又换了个方向。
    她不清楚来的人是谁,只知道他们肯定不如自己熟悉附近,在电光火石间想起在往前跑一会儿往右拐,就会到人比较较多的地方。
    可后面来的人追上来很快,她一气向前跑,眼看着就要跑过去,忽然膝盖一软,有什么东西打中了她。
    她摔倒在地,勉励回头,有声音穿透四周传来。
    快要死了么。原来跑了这么远,还是躲不过。沈瑶月在一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却只听到破风声在耳畔响起,一缕青丝飘荡下来。
    再一看,那群追杀自己的人接连到底,有个人正急匆匆朝自己走过来。
    是顾辰飞。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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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你怎么来了, 不是还要过几天吗?”沈瑶月又惊又喜。
    “路上截到消息,有人要将你在这里的消息传到京城,我们就快马赶来了。”顾辰飞将她扶起来, 半揽着说。
    “太好了。我刚才以为我要死了。”沈瑶月庆幸地说。
    “他们怎么没跟你出来?”顾辰飞问道。他派的几个人, 都是忠心耿耿, 身怀绝技的人。
    “没什么的,我正好出来走走, 不怪他们。”沈瑶月觉察到他面色不虞, 又问:“事情都解决了么。”
    “回去和你说, 能走么。”顾辰飞暗自打算晚上查问几个侍卫, 眼下先同她回去。
    沈瑶月扶着他的胳膊, 走了两步觉不出明显的疼痛,只是有些抖。“没事了……”
    话未落音, 顾辰飞弯下腰,一把将人抱起来。
    “哎!”沈瑶月一惊,竹林里路过的人不多,可难免路过几个。
    “没事, 都认识那么久了,在意这个。”顾辰飞嘴角上挑,笑得暖意洋洋。
    穿过竹林,进了院子, 无视沈瑶月自己回屋的要求,他直接将人抱进了屋里的榻上。仔细看看手上只有浅浅的皮外伤,总算是彻底放心。
    “能说了吧。”
    顾辰飞道:“能联络的都联系过了, 若最近陛下再不出面,就会出兵勤王。只是梅姑姑还没有找到,上次侍卫大爷明明说会来找我的,就怕他们不知道,直接去了京城。”
    他说得轻松,可人心异变,不难猜出在毅王府失势后,要花多少力气才能说服边关在各地深有势力的官员们。
    “那位老侍卫在雾山城。那边的土司夫人答应我把人送过来。”沈瑶月细致地讲述了最近的事情。
    顾辰飞明白她为什么会被追杀,叹道:“苦了你们了。”一阵又酸又疼的感觉从心底泛上来,哪怕他最近的日子忙碌又辛苦,那份难过远不及看着父母妻儿一同受累。
    “会过去的。爹娘怎么样了。”沈瑶月之前听到的消息,并不算好。
    “我找到了莫笑川,他去看过,说再过半年就能醒了。”
    “能醒就好。”沈瑶月清楚这份别扭的父子情到底有多深厚。要是最后醒不过来,怕是终身憾事。“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先去江南,再做安排。”顾辰飞说道。
    紫烟听到里面人没有继续说话,抱着孩子进来了。“世子,抱一抱小少爷。”
    “长,长这么大了。”顾辰飞端详良久,只说了这句话。现在的孩子,不像满月的时候,只是皱巴巴的丑样子,如今闪闪的眼睛,只是还不会说话,咬着大拇指口水流了出来。
    先前太小没敢抱过,现在他乍着胆子,从紫烟手里接过。小孩子瞬间笑了,发出“咯咯”的声音。
    “他能认得我么?”那次见的匆忙,这次得以好好打量,顾辰飞越看越觉得可爱又好玩。他向来不太喜欢小孩子,眼下不是握下小手,就是摸摸小脸。
    “自然不认得,大约是觉得你亲近。”沈瑶月靠在榻上看着他们凑一起玩,发觉两人眼睛和鼻子肖似,可是嘴巴不知道像谁,不免有点发酸:“他长得这么像你,好像无一处像我。”
    顾晨飞闻言仔细看了看,说:“没有吧,明明都像你。我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像。”
    “哪里像了,你对着镜子瞧瞧这鼻子眼睛。”沈瑶月疑惑他到底是怎么看的。
    顾辰飞依旧看着孩子,说:“我一看到他,自然想到你,长什么样子,反而不重要。”
    一句话,抹平了她心里小小的不满意。沈瑶月在一旁“嘁”了一声,喊人进来预备晚饭。
    晚上,两人自然歇在一处,孩子被抱了出去。
    小夫妻久别重逢,自是有说不尽的情意。唇齿研磨前的最后一句话,是顾辰飞凑在耳边说的:
    “我觉得像不像都没什么,我们可以再生一个,下一个肯定像你。”
    一夜温柔缱绻。
    雾山城中,老夫人以铁腕手段肃清了女婿的党羽,直接将位置传给了外孙。处理内事之后,不忘吩咐人给老侍卫吃了解药,送到茶园来。
    先前老侍卫被服用了迷药,限制行动,如今药力慢慢散去,精神渐渐如常。先前受的皮肉伤大多包扎,人也精神起来。
    “他们为什么抓你?”顾辰飞问。
    “老朽先前找梅妹子,走了许多地方,最终在雾山城寻到。原是当年有人追杀过她,她在躲在这里。我就说了我来的目的,她答应去京城见皇帝。谁知道,我因是生面孔,不小心暴露,就被囚禁。”老侍卫叹气说:“被抓之前,我给世子写了封信,谁知道他们瞧见,想问我给了谁。我不说,就被下了迷药,困在此地。”
    “那梅姨呢?”顾辰飞问。
    “你们没见面?不应当啊。”老侍卫奇道。
    “其实最近京城发生了许多变化。”顾辰飞大致讲了一遍。“我担心她这个时候撞入京城,被人盯上。”
    老侍卫面色凝重了起来:“我这就去给她穿消息,让她早日过来。”
    “不必到这里,去江南。”顾辰飞说了宅院地址,老侍卫忙去用特殊的方式传讯。
    到了中午,京城那边传来消息。顾辰飞看着信件犹豫良久,进了里屋。
    “可找到人了?”听见门帘响动,沈瑶月辨出来人,可来的人没有说话,回过头惊讶地问问:“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京城传来消息,岳父他得了重症,如今人在昏迷?”顾辰飞说。
    “可还有别的消息,上次见他,还好好的。”沈瑶月急问。她想起前世,人人都说父亲是被她气的得了重病。这次应该不是担忧自己,才病了吧。
    “消息是这样传来的,永宁侯府已经在遍寻名医,想是尽心救治,你别着急。”顾辰飞宽慰说。
    沈瑶月叹了口气,她急也没什么用处,只是怕重蹈覆辙。这一世她曾想查父亲前世的死因,可没查出什么来,心里怀疑过是不是真像流言一样,被自己气的。
    “侯府里可还打听到什么事?”沈瑶月离京这么久以来,知道的甚少。
    “如今府里都是你二弟管事,接回了你的继母。”顾辰飞细细地观测她的神情,悄悄担忧她会难过生气。不同于他对二叔二婶只剩冷待,永宁侯府的现状复杂许多。
    沈瑶月早已猜到现在景况,在毅王府看二叔一家过来就明白了,淡淡点了点头。她只是怀疑父亲的病因。
    顾辰飞说了最后一件消息:“你三妹妹嫁人了,嫁的是苏刺史的三儿子。”
    “什么?”沈瑶月站了起来,先前的消息有难过,有心冷,唯独这个,是实实在在地震惊。
    顾辰飞拉住她的手:“我打听到的消息不多,只知道三公子最近病了,药石罔治,家里人想给他冲喜,查到你妹妹同他有旧,就娶了你妹妹。”
    沈瑶月听完就冷笑:“他俩怎么可能有旧情。沈远牧真是好出息,拿着自己姐姐同人做交易。”先前苏怀瑾同她说起过苏刺史家对太子忠心耿耿,如今的婚事,其中利益纠葛毫不难猜。
    一想到同苏三公子有旧的是沈琴月,这桩事情就更恶心了。
    顾辰飞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挑一件好些的事情说道:“我听说苏怀瑾也要定亲了,是同一个郡王世子,两家都是相熟的。”
    沈瑶月勉强笑道:“希望她能过得好,好在她父母疼她。”如今只是定亲,自己回去,说不定能赶上婚礼,到时候送一份大礼过去。”
    既然决定回去,又要收拾东西。顾辰飞虽说不急,可住在这边久了,同陆婶他们道别赠送礼物,倒要花一些功夫。
    小鱼是最舍不得的,她之前每天都来这里玩,学过书写过字,当下泪眼朦胧。沈瑶月也舍不得,将带来的几本书全都送了她,。
    “你觉得这里好,还是京城好?”顾辰飞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们两个。那日问了高成,知道沈瑶月在此处过得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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