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

作品:《听说我的室友是天师

    祁殊:
    祁殊给他看自己的手机界面:因为我发微信说咱们到了。
    现代社会。
    智能手机。
    贺衡觉得一定是自己出了问题,不然怎么总是身为天师的小道友来提醒自己要善用现代科技。
    道观里供的是三清道人。祁殊自己在家在宿舍,或者和师父一起的时候怎么着都行,但现在到了人家的地方,好歹还是要入乡随俗,该拜就得拜一下。
    祁殊对拜祖师爷倒是没什么抵触。他纯粹是被师父带得犯懒,但现在路过祖师爷金身而不拜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但贺衡一没受篆而没入道,没必要跟自己进去香客要拜也是在前堂,捐了香油钱再拜神许愿。祁殊就跟那个小道士解释了一下,幸而这个小道士也很通情达理,闻言不仅点头答应了,还主动让人带着贺衡去了旁边的院子的凉亭里吃点水果。
    待遇还挺高档,但贺衡实在放心不下小室友,总觉得他们这是有意要分开他俩再逐个击破,在院子里水果一口没敢吃,坐也坐不踏实,一直往屋里巴望。
    祁殊这边动作挺快,没一会儿就跟那个小道士出来了。小道士还想再尽点地主之谊,主动招呼着:天色不早了,二位道友不如先吃个便饭吧,我还让人扫了卧房,可以休息一晚。
    虽然今天是周五,住一宿也不耽误什么。但祁殊见贺衡一脸紧张的样子,还是拒绝了:再说吧,先看看令观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若是不麻烦,我们解决之后还能赶回学校。
    小道士犹豫了一下:可能来不及这样吧,二位道友可以先跟我去看看师父,咱们再行商讨也不迟。
    这座道观不算很大,但因为在里面修行的道士不多,倒也算不上拥挤。几间卧房并排,观主就住在其中一间,只是把双人间里的床挪出去一张,摆设看着没差多少。
    已经很够得上简朴的边了。
    师父半个月前和其他几家道观的观主斗法,一时不慎被伤到了。
    小道士低声解释,本来师父说没什么事,休息两天就好,可是一天比一天嗜睡,过了一周之后就断断续续一天只能醒两三个小时,吃口饭又困了最近这几天更是严重,从前天开始,就没再醒过,喂饭都是我和师弟轮流喂进去的。
    祁殊记得很清楚:你之前不是说替人捉鬼,一时不察被鬼害了吗?
    小道士低下头,犹豫再三才道:不是替人捉鬼,是那几个观主跟师父斗法的时候役鬼行凶。师父不肯让这种邪术传出去,要收了那几只鬼,没想到
    祁殊皱着眉,提醒他:养鬼役鬼都是茅山明令禁止的事,这也是天师府和天师界的共识。既然你师父发现了,就该上报茅山让茅山派人出面处理你们没有上报到茅山吗?
    小道士摇摇头:师父说他们也是一时糊涂,想明白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养鬼是大忌,真报到茅山去他们恐怕就没有活路了。
    那这也太仁爱世人了。
    祁殊和贺衡对视了一眼,没再多问,走到了这个在转述中已经被立下了圣母人设的观主床前,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
    面色青白,眼窝深陷,面颊处已经显露出了嶙峋的骨相,看起来确实是一幅被鬼附身后吸干了精血的样子。
    可这副样子出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还好,出现在一个三品天师身上,实在违和。
    茅山受篆有水分这件事祁殊已经从师父那里听说过很多次了,可再有水分,也不能从山门里随便揪一个弟子就给安上三品的品阶吧。
    好歹已经混到三品了,难不成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茅山出来的天师,再怎么废物也不至于如此吧。
    况且这还在道观里呢,有三清真人在前面镇着,哪家的鬼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挑衅先圣?
    第82章 八十二
    祁殊在周围看了一圈儿,实在不解:你们就这么干看着吗?好歹贴两张雷符震慑一下呢?
    小道士面色羞愧:我,我和师弟们都没有受篆,根本没法引动雷符驱鬼符倒是贴了两张,可转瞬就化成灰了,没有用,还容易激怒鬼。
    祁殊:
    祁殊匪夷所思:你们整个松石观里,就没有第二个受篆的天师了?
    小道士眼巴巴地看着他:现在有了啊。
    祁殊:
    祁殊克制着自己没说出什么不礼貌的话来。
    但一个道观里只有观主是受篆天师这件事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连贺衡一个半懂不懂的人听了都很震惊:那你们这不是在坑蒙拐骗吗?
    当然不是了!
    小道士很认真地跟他解释,平时有香客,师父都会亲自接待。卖出去的符纸多半是我从祁道友这里订的,买符的香客们反馈都很有作用,怎么能叫坑蒙拐骗呢?
    贺衡:
    不能再骂了,再骂就要骂到祁殊身上了。
    但祁殊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符居然在这家道观里起了这么大的作用。
    一个道观,主要靠一个三品天师和自己供的符纸。
    看来自己已经可以和那个三品天师的观主一起并称为道观顶梁柱了。
    但是一个茅山直辖的道观,居然除了观主之外一个受篆天师都没有,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难不成茅山已经人才凋零到这个地步了?
    亏得他看夏鸿还觉得茅山再过上十来二十年之后还有复起的希望,现在看起来能不能再撑上十来二十年都是个问题。
    小道士看出来他们两个都不是很相信自己说的话,又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帮手离开,只好解释道:是这样,原本观里有两个师叔和几个师兄的,他们都已经受过篆了,品阶也都不低。但是这几年经常容易和师父吵架,后来慢慢就都走了。
    合着是把人气走的。
    这倒是很符合传闻里对这个观主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的评论。
    根据祁殊所见和小道士所说,松石观观主被鬼附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且这只鬼很大概率还是其他观主偷偷养的,没准现在还在人家手里控制着。
    这就不太好办了,强行驱鬼万一伤到这位脆弱的三品天师,整个松石观就彻底只能靠自己的符纸一力支撑了。
    祁殊叹了口气: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小道士极有眼色,立马接话道:我明白,这事急也急不来的。观里准备了餐饭,二位道友是去饭堂和我们一起吃,还是我让人给二位送到客房去?
    和一群道士吃饭又要反省自己无功而食,又要供养结三缘,不够麻烦的。祁殊甚至不需要过多思考:那就送到客房吧,我们不去打搅各位道友了。
    贺衡本来已经做好了吃一堆青菜叶子的准备,没想到两个小道士送过来的还挺丰盛,有菜有肉还有汤,油光水亮的大鸡腿就横在餐盘上,看着格外有食欲。
    这是特意为咱俩破的戒吗?
    贺衡还挺受之有愧,其实也不用啦,我跟着吃一顿素也没什么。
    祁殊:
    很多时候,自己还真接不上他的脑回路。
    哪有什么戒不戒的。
    祁殊很无奈,我平时不也该吃什么吃什么吗?
    贺衡很有自己的逻辑:我以为是你不在乎那个呢,但是道观里总得讲究点吧?
    道观里讲究营养均衡,健康养生。
    祁殊一边洗手一边给他普及常识,道教分正一教和全真教。全真要食素,但正一教非斋日吃肉喝酒都没事。茅山一直是正一教,但是近些年规矩也松了。本派正经记名的弟子还要月月斋戒,野茅就没人管我们属于民间闲散卖艺组织,更没人管了。
    民间闲散组织也就算了,还卖艺。
    这话听着就超级过分,过分到刚才那个小道士听了都会冲进来哇呀哇呀抗议的程度。
    祁殊觉得他说的很没有道理:人家虽然还没有正式编制,但考一考总会有的。正经体制内,抗议我干什么?
    贺衡恍惚觉得他说的是公务员和事业编。
    就是那种完全不允许有宗教信仰的考试。
    差不多意思吧。
    祁殊看得很透彻,觉得这个类比十分恰当,人家是事业编,我们是打杂的一开始是打杂的,后来待遇太低就出来单干了,卖艺为生。
    小室友总能把这些很玄离自己很远的事通俗易懂地解释出来。
    就是解释得过分通俗易懂,连一点儿神秘感都没有了。
    贺衡很无奈:虽然但是,一定要用卖艺这个词吗?
    驱鬼画符,那不都是手艺活吗?
    祁殊耸耸肩,很好说话地改口,啊,你要说是兼职接单也行,都可以。
    这也太宽松点了。
    为了保住天师以及天师界最后一丝朦胧的神秘感和高深莫测的形象,贺衡及时住了话题,排在祁殊后面洗完了手,又很幼稚地往人家身上弹水。
    祁殊自觉做不出来这么幼稚的事,没有展开一场战争。贺衡大为遗憾,回到桌前准备先吃饭。
    知道不是人家道观为了他们特意破的戒,贺衡这才心安理得地夹起卤鸡腿,卤鸡腿边吃边问祁殊:你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我刚刚在那个什么观主身上可真没看见有鬼。
    这件事整体就不是很明晰,祁殊也有点拿不准:没看到鬼,有可能是鬼被暂时召回去了?我也说不好,这个观主毕竟是三品,我随便拿法器近他身不太合适,容易冒犯到他。
    祁殊刚刚就想好了办法:一会儿问问他们观里有没有死玉吧,先拿来试试。用死玉测,总比我举着法器凑过去强。
    贺衡不太懂:死玉是什么?
    就是杂质很高没法卖出去的玉石,比较便宜。
    祁殊一向勤俭持家,一般用来封印怨气煞气一类的,我之前试过,沾上烟墨引入罡气之后,如果检测到有鬼长时间停留过,烟墨就会被吸到一侧去,磁场效应,跟吸铁石原理差不多。
    贺衡哑然:那什么,打个商量,以后你在讲玄学的时候,可以不加上物理知识吗?
    祁殊觉得他有点不讲理:可是这样不是更容易明白一点吗?
    是更容易明白,可是这也太容易串台了啊。
    以后再做电磁题的时候再不由自主地串到玄学上来,两边一掺和,答题卡上还不定得多热闹。
    已知鬼的磁力为a,通过缠满烟墨的死玉后可产生的电流为b,求要几个天师才能点亮小灯泡。
    祁殊:
    什么跟什么啊。
    你认真看清楚咱俩到底谁更能胡扯一点。
    事不宜迟,祁殊还惦记着赶在明天中午前回去,好让贺衡有时间多刷两套英语题,吃完了饭就叫来了那个小道士,让他去准备两块死玉。
    小道士提醒他:没有用的小道友,我们也试过拿死玉去封印那只鬼的怨气,想着怨气净了就好了。但是玉一靠近就裂了师父说是怨气太浓了,几块玉根本承受不住。
    但是那个三品天师周身根本一点儿怨气都没有。
    祁殊不动声色地把自己那串五帝钱拿到手里,指尖捻着其中一枚,继续问他:你们什么时候用的死玉?
    师父被害的那天。
    小道士低着头,很羞愧的样子,师父不敢贸然引动罡气,我和师弟们又都没有受篆,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试这些小技巧可是都没用。
    小道士顿了顿,和盘托出:我们还试了黑狗血和桃木剑,都没有用。
    贺衡不是很能理解:这些办法真的都管用吗?我奶奶就是这么教我的,原来不是糊弄人啊。
    小道士闻言更羞愧了。
    好歹也是个道士,好歹在道观里。
    好歹是一个三品天师带出来的徒弟。
    遇到事只能用这些常人用惯的法子,学这些年也不知道都学了点什么。
    到底是在别人的道观里,要保持基本的礼貌。
    祁殊按了按额角,努力压下了冲到嘴边的嘲讽:没事,有死玉的话还是麻烦您去准备一块儿吧有烟墨吧,一起拿一包来。
    这个小道士找到祁殊已经算是病急乱投医了其他道观各怀鬼胎虎视眈眈,他找了一圈儿,自己认识,能联系上,且勉强算和他们有点利益共同体的也只有常常给他供符纸的祁道友,现在死马当活马医也好,用人不疑也罢,只能乖乖听他的话。
    之前用的死玉还剩下几块,小道士生怕不够似的,一气儿全拿来了。不仅捧了一堆死玉和祁殊要的烟墨,还一起取来了可能用得上的朱砂黄表纸和罗盘桃木剑,除了没再去现杀一只黑狗取血之外,几乎是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东西都取过来了。
    最大限度地保证祁小道友要什么,自己就能都能随时递给他什么。
    第83章 八十三
    给道观驱鬼就是省心。
    别的不说,至少材料这方面是真不会受到亏待。
    受师父影响,也是因为自己嫌麻烦不爱随身带东西,祁殊之前都是一切从简,手边逮着什么用什么,凑凑合合地干活卖艺,已经很就没体验过这种要什么有什么,不用想办法找替代品,也不用缺什么都拿自己法器顶上的感觉了。
    由奢入俭难。虽然这边的工作还没开始,祁殊已经真情实感地担心起自己以后的工作状态来。
    以后自己再去给人捉鬼,不会因为东西准备得不全就无从下手了吧?
    祁殊认认真真地担心了一会儿,甚至觉得自己手里那串五帝钱都开始微微发烫,好像在埋怨自己曾经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那没辙。
    祁殊理直气壮地把两枚铜钱对着搓:能者多劳嘛,谁让我身边趁手的只有法器呢?
    贺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