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作品:《深山只有我和你

    有过许多次约会中途出警的意外,柳芝娴更不愿意浪费半个小时开车县上,只为吃稍微有仪式感的一顿。
    三餐只是饱腹,她更期盼餐后与康昭相伴散步消食。
    以前在城里,柳芝娴个把月会跟郗姗姗泡吧一次。
    来南鹰镇后,基本杜绝熬夜生活,作息养生如老年人。
    就连现在这样的恋爱状态,都被郗姗姗戏称是“老夫老妻”。
    柳芝娴和康昭白日如朋友相处,晚间如新婚甜蜜。
    她倒挺喜欢这样安稳的模式。
    从莲奶奶家出来,柳芝娴半是抱怨半是嘀咕:“小昭哥,我不会做菜以后怎么办?”
    康昭顺便给她拉车门,“你觉得呢?”
    康昭绕回驾驶座,柳芝娴错过他表情,不知他戏谑还是认真反问。
    而且……
    她心中给他设定的潜台词是:我会就行了。
    差距太大。
    柳芝娴撇撇嘴,赴死般道:“我会努力学的,只要你不嫌弃当小白鼠……”
    康昭笑着启动车子。
    “学什么,努力挣钱,请阿姨。”
    “……”
    她果然从来没摸透这人套路。
    柳芝娴说:“有道理。”
    康昭又说:“你想学,我也可以教。”
    柳芝娴模仿他前头语气,“既然你都会,我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做点其他事不好?”
    “走吧,当做饭后消食。”
    康昭笑着踏下油门。
    ……
    柳芝娴和康昭倒没真做。
    康昭认真汇报近期日程,柳芝娴调出手机日历,一一确认、备注,合计下一次可以一起吃饭的时间。
    毫不意外,要在好几天之后。
    康昭调侃道:“你比经纪人还严谨。”
    柳芝娴笑笑:“我也怕自己忙忘记,相比之下,我的时间灵活一些,尽量协调你吧。”
    她说话时,目光停留在手机上,在定一个闹钟。
    与其跟康昭说话,柳芝娴更像在自言自语。
    正因为像,她的话如不假思索的自然流露,坦坦荡荡呈露对他的感情。
    前一段感情里,康昭与对方互不妥协,拉锯持久,最终不欢而散。
    如今乍然碰上一个互相喜欢、又甘愿牺牲的女人,康昭心动之余,也生出这个行业从业者常见的愧疚。
    康昭探身过去,揽住她。
    “别记了,我一有时间就来找你。”
    柳芝娴自然不晓得他内心汹涌,轻拍他后背。
    松开后,柳芝娴又说:“我还是要记……”
    康昭无奈而松懈一笑。
    大功告成后,柳芝娴说:“好像比和军人恋爱好一丢丢,一个月可以见一二三四五六次吧。”
    康昭一时没说话。
    “哦……”柳芝娴皱皱鼻子,“一二三次吧。”
    康昭斟酌着:“七八月可能要忙一些。”
    柳芝娴:“一次。”
    康昭倾身过来贴贴她嘴唇。
    柳芝娴反过来宽慰他:“好啦,没事。你不在我也可以自己玩,找妮妮和姗姗她们。”
    康昭果然又“失踪”几天。
    三天还是四天后,柳芝娴开车去桐坪村外公家。
    即将拐进入稻穗夹道的水泥路,熟悉的大切诺基也拐出来,开往县城方向。
    一来开着车,二来想到康昭可能还在忙,柳芝娴没打电话。
    停车后,她才发去微信,告诉康昭刚刚差点碰着他。
    一直没回复。
    康昭不定时消失,柳芝娴有点麻木的习以为常,没有往深处想。
    -
    市一医院,儿科诊室。
    孔玫点下下一个预约号,等人进来的间隙,刚拿起保温水杯。
    手机震动。
    旧友来电,实属罕见。
    孔玫接起老镇长电话。
    那边只有一句话:“我得到消息,小昭去县公安局翻找当年卷宗,恐怕他差不多知道了。”
    患者家长坐到旁边凳子上。
    孔玫挂下电话,点鼠标的手指微微颤抖,像完成一台历时过久的手术,手部瘫软,连筷子也握不稳。
    但她依然用平和的声线问:“小孩怎么了?”
    ……
    将近七点,孔玫才看完最后加号的小病人。
    她洗手,换回日常衣服,有条不紊地喝过温水,提包下班。
    许家这栋别墅只有两个车库,许嘉珩回来后,常将车停过来,孔玫有时要停到公用停车位。
    今晚许建怀和许嘉珩的车都不在,反倒大切诺基停在其中一个。
    孔玫倒进另外一边,知道老镇长消息无误。
    孩子离家长大,家长的陪伴和教育鞭长莫及,拥有一些家长无从知晓的秘密后,性格开始呈现陌生而复杂的一面。
    就如现在,孔玫打开门,康昭正无事人一样,坐在餐桌边吃饭,还转头问她吃了没,要不要给她盛一碗。
    孔玫说好。
    孔玫端起饭碗,又开始怀疑老镇长的消息。
    或许康昭只是去查找哪个嫌犯的犯罪记录……
    母子相对无言吃完一顿饭。
    阿姨过来收拾碗筷,康昭坐到沙发,捡起遥控器逐个翻台。
    最后停在新闻频道。
    孔玫手机再度响起。
    这个时间点很有可能来自医院。
    看到一个更加罕见却不陌生的名字,孔玫倒宁愿是单位电话。
    “土星环”出现在屏幕。
    三个字不像一个人的名字,反倒像一个来自异次元的符号,咒符一样封存一个秘密。
    土星环也只说出一句话。
    他说:“孔医生,小昭来找过我了。”
    康树洋牺牲后,孔玫和土星环的联系仅存在与逢年过节短信问候。
    她甚至连土星环微信也没加。
    至于土星环,更像是连微信也没有的人。
    土星环带着没落与陈旧的气息,因为他一把年纪总是嘻嘻哈哈,给人第一印象如智商没开化。
    康昭从小生得俊俏,性格玲珑讨喜,除了康奶奶,男女老少都喜欢叫他“小昭哥”,跟年纪与辈分无关,仅仅表达一种热忱的喜爱。
    土星环刚才叫却只有名字。
    短短一句话看似寻常,却与平日的没正行大相径庭。
    孔玫脑海里警铃大作。
    当年几个人闭合成一个环,圈住一个秘密,如今已有两个节点失守。
    孔玫知道,秘密再也藏不住……
    康昭耳边飘过枯燥的当地新闻,脑袋里却播放另外的“新闻”。
    ——起码讲述者尽可能将故事与康昭撇清关系,让他听起来像一则别人的不幸。
    但康昭清楚地晓得,小主角就是他,康昭,一个出生不到一天就被抛弃的小孩。
    下午时候,康昭在罗伊芸家附近堵到土星环。
    土星环手里还拎着一袋棒棒糖,说那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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