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作品:《拜拜[穿书]

    茭白及时屏住呼吸才没被呛到, 他瞪着近在咫尺,忽明忽灭的橘红星火,心情如同深秋的夜风, 凉透了。
    妈得个蛋, 这大晚上的, 沈而铵是死的吗, 竟然就这么让这老东西进来了?
    怎么进来的, 找房东拿的备用钥匙,还是让沈而铵开的门?
    茭白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尽管年少时期的沈少爷羽翼还很单薄, 他老子在他面前就是一座黑森森的巍峨大山,那是他现阶段仰望不到的高度。
    但现在的沈少爷心是红的血是热的, 他不会这么对待替自己挡铁棍的室友。
    怎么也得事先发个信息通知一下。
    【你的好友已上线】
    “……”茭白找到了怒火发泄口,他喷起了助手,“人都不知道在我床边站了多久,还把我拎起来了,你们才有提醒?”
    【服务器延迟过高。】
    茭白:“能换个服务器吗?但凡你们早点提醒,我也不至于这么懵逼。”
    【每个玩家都会被分配一个服务器,进行一对一的监测, 玩家如果想换服务器,需要积分购买。积分来源于玩家的任务完成度。】
    【玩家茭白,目前积分:0。】
    茭白:……
    要你说?
    局势艰难。茭白的脑子一会儿混乱,一会儿清晰,两者激烈碰撞,导致他脸都皱了起来。
    沈寄夹开烟凑近茭白, 冰冷的声音里尽是挑剔:“一嘴药味。”
    茭白对他哈气。
    沈寄嫌恶地把他丢回了病床上。
    丢回了……
    丢……
    茭白痛昏了头, 乱七八糟的咒骂声跟惨叫都没冲出来, 全堵在了他的嗓子眼, 他只流出了生理性泪水,流了满脸。
    病床上的人两边颊都湿了,泛红的鼻翼抽动着溢出可怜脆弱的气音,沈寄冷血冷情地俯视着,他儿子的眼泪在他这都不能获得特权。
    “自己走,还是我拖?”
    茭白疼得攥紧了身前的固定带:“拖你……妈……个……”
    骂人都不连贯了,茭白哭得直抽,他一抽,疼痛加剧,恶性循环让他一度想撞墙。
    “操|你|妈……沈寄……你活不了几年了……你会不得善终……”茭白疼得神智都不清了,也不知道嘴上在骂什么,他哆哆嗦嗦地爬到床头柜那里,拉开柜子抓出镇痛药。
    沈寄是微醺状态,听力正常,生平头一次被人直呼名字,还被咒早死,不得善终,他的面色笼着令人窒息的冷意。
    这是一只会咬人的狗,牙口锋利。
    而且会叫。叫得很激烈,骨子里有狼性。
    沈寄的体内有一瞬间爆出残暴的杀念,就在他想掐断狗脖子的时候,他的大脑皮层深处漂浮出一丝燥意。
    那燥意在沈寄的血管里游走了一个来回,他稍一分神,想起了来这的意图。
    沈寄合起眼大力揉几下突跳的太阳穴,他再去看往嘴里倒药片的小狗,眉间的戾气褪去了几分。
    出车祸那次,小狗往他身上落的那一眼,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过几次,每次都是毫无预兆,没有逻辑,并且史无前例。
    尤其是上周,助理将查到的东西汇报过给他之后,那个眼神被他记起来的频率更高了,甚至是在处理公务的时候都会出现。
    沈寄采取的措施是让人把姜焉接到公司,变着花样地折腾了一下午。
    然而效果甚微。
    ——有根小刺扎在他的某样东西上面。
    沈寄认为那东西是他的情|欲,或者征服欲,控制欲,施虐欲,他总归是在将近四十的年纪遭到了一个小意外,被刺扎到了。
    而刺是从一个不起眼的小玩意身上掉下来的。
    今晚助理问去哪,沈寄抽完一根烟说了个地址,他认为不能再任其发展下去,必须尽快拔掉那根刺,将它碾碎,丢出自己的世界。
    所以沈寄出现在了这里。
    当然,这也有他喝了酒的因素在里面。酒精能稀释一个人的理性与原则,泡发一个人的本性|欲望。
    房内的空气既稀薄又湿闷,裹着一场连绵冬雨来临前的静谧。
    茭白吃了镇痛药趴在床边急促喘气,理智回来了一些,他顾不上纠结自己痛迷糊的时候都骂了什么,只一心盘算怎么解决眼前的麻烦。
    不过数秒,茭白飞速转动的脑子就凝固住了,因为他和老东西的活跃度已经从37飙到了45。
    这就意味着,还差5个活跃度,老东西的个人资料栏就会对茭白解锁。
    也意味着,资料栏里可能会有搞定老东西的重要信息。
    很大的诱饵摆在了茭白面前。
    吃,还是不吃?
    当然是吃啊!!!!!!
    茭白在很短的时间内做了决定,他要在不破瓜的前提下拿下那5个活跃度,获取老东西的资料栏权限再溜。
    “助手,我这八个好友,他们的活跃度只要到达多少,就会自动分组?”按常规是100,但万一只要上60的及格线呢,茭白在做梦。
    【满百即可。】
    好吧,梦醒了,蛋碎了,茭白又在心里问:“那好友们分到什么组,是以什么标准来的?”
    【活跃度的纯度。】
    茭白:“……”问了等于白问,纯度那东西,又不是肉眼能看见的数字。
    【纯度在玩家心里,由玩家决定。】
    茭白回过神来的时候,长了一些的汗湿头发被抓了起来,他被迫仰起头,含着水的眼里瞬间敛去思虑之色,徒增的愤怒跟警惕瞄准上方的老东西。
    沈寄夹着烟的那只手按上他往下垂的潮红眼尾:“你为了救我儿子,断了三根肋骨,我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该对你聊表谢意?”
    茭白调整呼吸小口吸气,沈寄应该只让助理查他在哪个学校,住在哪,没有细查他的方方面面。否则他和齐霜合谋的事十有八|九会暴露。
    沈寄这个人吧,致命伤是过于自信,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逃不过他的手心。
    哪怕他得知枕边人背着他做了很多小动作,他都不放在眼里。
    这是他能在漫画里有那个结局的真正原因。
    茭白的头皮阵阵发疼,福缘楼那晚他和沈寄活跃度的暴涨就预示会有这一天。只不过对方来的比他意料得要晚。
    看来是本想忽略或自我压制投在他身上的兴趣,却没成功。
    茭白看到活跃度开始动了,他一眼不眨地目睹它涨到45.7,就悬在他眼前的半空中。
    而沈寄头像上的那只皮卡丘,它眯起圆滚滚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茭白。
    就很霸总。
    “不用了,沈少爷已经谢过了。”茭白不去关注皮卡丘了,他把头转向它的主子。
    沈寄的指腹从小狗湿热的眼尾下移,蹭过他泛着病态红晕的脸颊,停在他咬破了的唇上:“还是要谢谢。”
    茭白浑身无力,挣扎的劲都没有,他强撑着身体假笑,嘴唇张合的幅度很小,防备那根手抠他的嘴。
    “您太客气了,真不用的。”
    沈寄冷冷道:“怎么谢才好?”他插|进小狗发丝里的手指收紧力道,将人提到自己眼皮底下,“往床上一丢就疼哭了,那还能干什么?”
    茭白嘴边的弧度消失,滚吧你,老子什么也不能干,传教士都做不了!
    沈寄松开捻着他唇瓣的手,把沾到的血涂在他湿而发亮的眼睛上面:“打个麻醉吧,打了就不疼了。”
    打打打打麻醉?茭白整个人猛地僵住,这他妈是人说的话吗,不是,老东西不是人,他就是坨屎!
    冷静点,别慌,冷静,茭白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回忆回忆《断翅》的剧情,发现漫画里没说沈寄喝了酒就有特殊癖好。
    再者说,沈寄向来喜欢床上的人有劲儿,能跟上他的节奏,被麻醉了的不就是块肉吗,那他还能一展雄风?显然不能。
    沈寄注意到被他提在手中的人情绪上有过几次起伏,不但没有被吓到,还能这么快就镇定下来。
    新鲜。
    这感觉沈寄不是第一回体会,都集中在下半年,来自同一个小玩意。
    沈寄被烟草味浸透的嗓子里发出一道含义不明的笑声:“茭白,新名字挺有食欲。”
    说着就将人拖下床,朝着房门口拖去。
    茭白没有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喊救命,他很清楚,现阶段的沈而铵是救不了他的,这栋楼里的邻居也救不了。
    在南城,沈家是众家族之首,沈寄有着绝对性的权威。
    茭白睡觉不喜欢穿袜子,这会儿他赤着脚被沈寄拖走,一下一下在冰冷地面上蹭刮,很不好受。
    最痛苦的还是后背的伤。
    整个人犹如正在面临五马分尸之痛,皮肉骨骼间渗着剧烈的撕扯感。
    茭白奄奄一息地在心里的小本子上记账,沈寄让他受的罪又多了一项。
    客厅很静,沈而铵闭着眼倒在沙发里。
    茭白只来得及看他一眼,就被沈寄拖着穿过了客厅。
    沈寄阔步往大门口方向走去,沙发上那小子的警觉性不错,可惜是个只会折纸画画的小废物。
    那副受到同学们追捧的好皮囊还是遗传的他父亲。
    “沈寄儿子”将是他终生最高成就。
    .
    沈寄打开了大门。
    寒风肆意地往茭白汗涔涔的身上席卷而来。
    “停,停一下……”茭白疼到不行了,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沈董,您要带我去哪?”
    沈寄隔着烟雾居高临下地看过来,他压紧成熟冷厉的眉眼,神情灰暗不明,似乎没想过那个问题。
    这时候的他终于有了点醉态。
    “要玩我啊?”茭白露出小虎牙,“不至于吧,您不是看不上我吗?这要是玩了,岂不是打脸?”
    “牙尖嘴利。”沈寄的大掌摸过青年软软细细的腰,掌心往上抚,触碰到他的肋骨固定带,感受他的绷紧跟颤栗。
    沈寄面无表情地抚了抚他背上的皮骨,对着断掉的肋骨处按下去。
    同一时间,沈寄的右胳膊一处传来痛意,他冷淡地扫了眼紧咬着他那块肉的小狗。
    果真是太野了,没被驯化过。快死的时候,还知道如此敏捷地反扑。
    沈寄的西装外套丢在车里,他只穿着衬衣跟马甲上了楼,血很快就从他的衬衣布料里渗出来,他没在意,只是用一种微妙且危险的眼神盯着青年唇边那抹红。
    青年的脸太白,唇太艳,强烈的色彩对比令人产生一种晕眩感。
    沈寄嗅到了血腥味,血管里的血液流动的速度开始加快,喉头灼烧,他缓慢低下头,距离疼得直抖,瞳孔都有点涣散了却还是死咬着他不放的小狗越来越近。
    血腥味里掺杂着药味。
    很浓郁。
    就在沈寄快要碰上那味道来源的时候,咬在他胳膊上的唇齿一松。
    沈寄维持着向昏过去的人弯腰靠近的姿势,少有的思绪空白。
    刚才他想做什么?他深思片刻,意识到自己找不到答案,也无迹可寻。
    那就不找了,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