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作品:《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我立马不吃了:“你终于打算舍身饲我了!来吧!我主刀,保证无痛!”
    “滚!我是说我自愈能力很强居然没人打昏我切几块儿肉走,他们真是太让我我感动了。”
    “你重要咯。”我说,“大家都喜欢你,尊敬你,和你闹着玩罢了。”
    水杏沉默了一下,忽然问我:“你也是和我闹着玩吗?”
    没有啊我都是说真的,我还挺想吃掉你的,你还自己说了自愈能力很强我就更想打晕你切肉走了,我刀工超赞的保证无痛。
    真要能说出来我们就玩儿完了。
    其实吧妖怪的三观和正常人是很不一样的,小说里总是说什么妖怪的亲人被抽筋扒皮制衣、尸体煮了吃肉之后,这个妖怪会对凶手恨之入骨,想方设法地报仇,但我得说除非被杀的是幼崽或者是正在哺育幼崽的母亲,否则妖怪都非常淡定,淡定到无情的地步。
    它们和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并不以自己为中心,在他们眼里,既然我可以吃你,那么你当然也可以吃我——这么概括是太简单了一些,但不算上修行中他们逐渐学会的感情,在相互陌生的情况下,没有“记仇”这个说法。
    本质上说,它们还是兽类。
    只有极少数的、亲缘关系极强的种族,才会发自天性地产生对凶手的敌视,但也远远不到豁出一切报仇的强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可以有很多种解释的方式。
    我能理解在末法时代,所有异类都抱团谋生,人修和妖修也和谐共处。这种大融合无疑使得妖怪更多地染上了人类的色彩,学会了人类的感情,也更像是人。
    就好比在另一个世界,妖怪都毫无例外有着兽类的偏执,一根筋走到底;而在这个世界,妖怪居然还会像人类一样追星,而且还学会了“喜新厌旧”。
    喜新厌旧是人类的特权,我还从来没有在妖怪身上见过——在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妖怪,是不会对你有始终如一的感情的。
    他们会怀疑你、试探你,反反复复询问你,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而就像和普通人类相处那样,你要对某些问题小心谨慎,因为没准儿答错了,踩进了陷阱,你们就得绝交。
    你们的关系并非永恒不变。
    我的脑子里倏忽闪过了一张艳丽的脸,大雪纷飞,没结冰的一桶井水里雾蒙蒙的天空。
    我很少撒谎真的是因为怕麻烦,而伪造一个自己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这短短的片刻,我嚼着塞满了腮帮子的里脊,犹豫要不要撒一个谎。
    或者在短短的余生里失去一个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不如这样吧,作者写好一章之后再发防盗,定时更换,没写好不防盗_(:3ゝ∠)_
    ……真不该立flag</dd>
    第96章
    “我没和你闹着玩。”我说,“我和你说话很认真的,每一句都很认真。”
    水杏才听了上半句就拧起眉头看我,但后半句一出来,她吊起的眉头就松懈下来,表情一下子变得似喜似怒,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我说完这句话就没再关心她的反应,继续拿烤串吃。吃光后的铁签子扔进专用的陶瓷瓶里,发出清脆的一声,而就在这均匀的、持续不断的一声声里,水杏端坐着看我,变成了和刚才还在这里的王黎一样的,和这个露天烤串店格格不入的人。
    哦不,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王黎是人,她不是人。
    再接近也不是人。
    她的长相是端丽清秀的代言词,眼睛半睁时有些大家闺秀般的妩媚,可瞪圆眼睛之后,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恰似昏晓的分界,有种金戈铁马、声势浩大的凌厉。
    这凌厉其实是灵气外泄的代表,人们总说的“气势”其实就是神魂凝实后在身周形成的灵气场,而凡人的灵气场,绝不会聚集成风刃,身处其中时有割面的疼痛。
    她忽然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说:“我们是朋友。”
    不到一米远的距离处还有和我们一样从寝室跑出来吃夜宵的女孩儿在吃烤串,可在这时候,那些分散在空气中的油脂的香气,炭火的烟味,绵密地覆盖在一起无孔不入的人声,白炽灯晃眼的亮光……所有凡俗的、人世的都远离了我们,就像兔子迫不及待地远离老虎。
    我加紧时间把最后一串烤花菜塞进肚子。
    水杏说:“朋友不会想吃我。”
    “是你自己提起的好不啊?讲点道理嘛。”我腾出嘴巴后叹气,“你这就跟派闺蜜脱光光勾引男朋友测试他会不会出轨一样不靠谱,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好。你自己都问了,还不准人家说实话?”
    “那不是一回事,出轨和杀我是两回事。”水杏说,“而且问题也是这个。”
    “我没有想杀你,我是有点想吃,但是我没有想杀你,这根本没关系。你要是哪天自然死亡了,我大概会很乐意尝尝看……就是怕肉老了不好吃,讹兽应该不存在这种情况吧?”
    水杏轻声说:“这才是问题所在。你看,你说话的时候总是那么认真,让人觉得你真的会那么做,而你也确实会那么做。”
    “言行一致是优点好不。”
    “我的意思是说,你活得太随便了,想一出是一出,而且很多时候你说话的语气都——太不符合常理了。”水杏深深地望着我,好像想要用那双眼睛将我剜骨,“你说话的时候就好像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边,你评价任何事、任何人,都像是评价电视剧里的人物;不管你做什么,都像是出演电视剧一样,要这件事有意思。”
    我不由地说:“就像你们平常有多平易近人似的,你自己也没比我好多少嘛。”
    水杏对李衿、对王黎,对徐晶晶不都这样,心里也没有看不起她们,可毕竟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物种,根本没可能站在同一角度思考,所以很多时候也就没有必要为对方考虑得周周到到。
    可话已出口我忽然想起来了,水杏对我和对她们不一样。
    水杏对我是真没话说,鞍前马后小意伺候还能说是因为我的武力胁迫,然而她事事为我考虑,关注我、关心我,却不能说是我比她强的缘故,因为偶尔她还会出其不意地坑我一把,并且为我的不乐意而幸灾乐祸。
    这是好朋友之间才会做的事。
    水杏看着我,说不清愤怒还是失望。
    其实我心里水杏是我的好朋友,可是这和我吃她不矛盾啊。我又没有打算为了吃她去杀了她,等她死了之后——她总是要死的——如果我那时没死,这皮囊给我尝一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也就是一块味道与众不同的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