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作品:《被偏执狂惦记的第十年》 热。
全身都发热。
梁姗费劲儿的睁开眼,因为刚醒来,眼前的画面模糊了几秒后,才变的清晰。
她觉得眼皮很沉,鼻子堵着,呼吸都有些困难。
“张嘴。”她一睁开眼,便听见男人清淡的声音说。
梁姗扭头看向发声处,下意识顺着那声音张开了嘴。忽的,一个小瓷勺怼进她嘴里,温热的药汁灌下来,她暂时没反应过来,喉咙吞咽。
药汁温热苦涩,让人反胃。
梁姗瞬间拧紧了眉,小脸皱成一团,被苦得说不出话来,鼻子也一阵发酸。
药灌进她嘴里之后,男人又把勺子拿回去,在白色的瓷碗里搅拌了下,又舀起了一勺药,递到梁姗嘴边。
梁姗抗拒的摇头,开口时声音有点哑,情绪却激烈:“我不喝药!”说完,脑袋往旁边一扭,赌气似的不看他。
像一个怕吃药的三岁小孩儿,不讲道理。
小姑娘脸涨得通红,被厚厚的棉被捂着,出了一身汗。
沈卿译板着脸,拿起床头柜上的体温计,倾身,手指捏着梁姗下颚,逼迫她张开嘴,把体温计塞.进去。
她体温还是有点烫,咬着温度计,睁着一双毫无威胁力的眼睛瞪着沈卿译。
沈卿译似乎是没睡好,脸上有淡淡的疲惫,一张脸拉着,严肃又刻薄的模样,看起来很不好说话,活像是梁姗欠他好几个亿没还。
他松开钳着梁姗下颚的手,垂眸看了眼左手手腕上的腕表,仍旧没说话。
过了三分钟,他把梁姗嘴里的体温计抽.出来,仔细看上面的度数。
38.5c。
还是烧。
沈卿译皱紧了眉。
嘴巴刚获得自由,梁姗就开始跟他讲价还价,小姑娘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委屈巴巴的说:“我不要喝药。”
“不喝药就打针。”沈卿译语气毫无起伏的说。
梁姗气鼓鼓的:“我也不要打针!”
沈卿译甩了两下温度计,放回去,又端起了药碗,跟说绕口令似的:“不打针就喝药。”
“我不要。”梁姗紧紧闭上眼睛。
沈卿译放下药碗,黑眸看着她:“你发烧了。”
梁姗像个不听大人话的小孩子,蛮横无理道:“我没有发烧!”
沈卿译有些无奈的解释:“医生说你晚上吹了风,着凉了。”
“那我也不要喝药。”梁姗睁开眼睛,小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扭着头,杏眸水汪汪的望着他,瓮声瓮气的:“我不喜欢喝药,我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沈卿译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
谁家姑娘这么傻的?生了病都不喝药、不打针,反而是一脸委屈地说,我多喝点儿热水就好了?
然而听到小姑娘软软的抱怨,他心里的某一处却异常的柔软。
梁姗从小身体就不好,娇娇弱弱的,风一吹就容易生病。
每次病了,梁玉菁就得拿鸡毛掸子追她一小区,就为了把梁姗抓回去,让她老老实实吃药。梁姗又娇气,怕苦怕痛的,偏偏性子还跳。每次都记吃不记打,下回被.逼着吃药时还跑。
沈卿译低下头,长睫垂下,笑了下,耐着性子问:“是吗?”
“是是是!”梁姗像是生怕他不信,拼命地点头。
男人问:“为什么不想喝药?”
梁姗不说话了。
“针也不打?”他又问。
梁姗抿紧唇,湿漉漉的眼睛里写满了拒绝。
沈卿译伸出手,手掌在她额头上贴了下,梁姗眼睛眨呀眨,潮红着一张脸,呼吸声有点儿重。
“这药不苦。”沈卿译探了她体温之后,端起药碗喝了一小口,哄她:“甜甜的,像糖。很好喝。”
梁姗才不信。
她鼓着脸颊,娇娇的说:“你骗我。”
“不骗你。”沈卿译舀了一勺药,“喝了药就会退烧的。”
“你对我不好,我不信你。”梁姗嘴巴很委屈的一撇,声音娇生生的:“我不相信你。”
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下去:“行,你不相信我。”
他不再哄梁姗,一手端着药碗,另一只手扶起梁姗肩膀,把碗沿凑到她嘴边,冷冷的威胁她:“不喝药就再用链子捆着你。”
这句话让梁姗瞬间想起了之前的所有事情。
梁姗抬眼看他,瞳仁印着男人此刻的模样。
沈卿译绷着一张脸,下颚线条锋利,唇线抿的平直,垂着眼眸,用那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她,忽然笑了:“还是说,你想让我用嘴喂你?”
梁姗彻底被他恶心到了。
她又气又恨,死死掐着手心,眼睛里生生逼出了泪,伸了伸脖子,嘴巴小心翼翼的含住碗沿。
沈卿译动作轻柔的灌药。
梁姗喝了一口药,艰难的咽下去后,嘴巴和嗓子眼苦涩。
她骤然到起沈卿译之前喝过这碗药,她喝的就是沈卿译的口水!
这个念头一起,梁姗觉得咽下去的药让人反胃,随着男人轻柔的一声:“真乖。”这种反胃感彻底达到顶峰。
他像是在夸什么宠物一样。
这声音之前还在她耳边说,姗姗只要听话就好。
梁姗在此刻,觉得沈卿译的触碰都让人恶心。
她猛然抬起手,用力推开他肩膀,抗拒道:“你滚开!”
沈卿译手里还端着那碗药,没有防备,所以梁姗虽然力气不大,可却还是被推的往后仰。
白瓷碗里的药随着他往后仰的动作,出于惯性,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从沈卿译的下颚浇到他白色衬衣上,还有一些溅在了床单上,黑色床品上立刻添了许多深色的小圆点。
沈卿译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下颚上还滴着药汁,药汁浇在白衬衣上后,将衬衣染成了深棕色,他喉结和锁骨上也全是药汁。
梁姗说:“我才不要和你和一碗药,你恶心死了!”
男人沉下脸,眼眸微微眯起,眸子里满是戾气,他指骨捏的作响,一扬手,把白瓷碗扔床头柜上,碗没站稳,咕噜咕噜的转了几圈。
白瓷碗转动的声音,是房间里唯一的响声。
等这声音停下来,沈卿译忽然捏起梁姗的下巴,声音压得很低,里头还卷着暴躁:“你就这么厌恶我?”
梁姗下巴被捏的生疼,眼睛睁得大大的,半点也不畏惧的跟他对视,没有犹豫,颤抖着回答:“是。”
沈卿译盯着她看了良久。
他狭长眼眸里染了一层暴戾的情绪,时间长到眼睛都开始泛红,梁姗几乎以为他要打她了,男人才冷哼了一声,磨着牙,语气微讽:“你就是厌恶我,不还是得乖乖被我关在这儿?”
梁姗的情绪在这一瞬间,被他这句话燃到了顶峰,她拼命推搡他,尖叫起来:“你滚啊!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你讨厌死了!”
沈卿译收回手,站起来,手背在下颚上抹了把,眼神狠厉,“迟早弄死你。”
他撂下这句话,沉着脸走出房间。
刚上楼的沈皙栀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男人周遭似乎都压着一股躁郁,眉眼阴森森的,手握成了拳,白衬衣脏兮兮,下巴上还在往下滴棕色的水。
沈皙栀愣了两秒,才敢打招呼:“哥,怎么了?”
沈卿译看都没看她一眼,带着浑身的低气压下了楼,声音很凶的喊:“张妈!”
沈皙栀又被他的大嗓门给吓住了,这是怎么了?
张妈赶紧小跑过来,站在楼梯边,仰着脸,着急的问:“先生,怎么了?”
沈皙栀眼睁睁的看着她那被气的快要升天的、浑身都是戾气的哥哥,拉长着一张俊脸下了楼,低声对张妈吩咐道:“梁姗没喝药,你等下看着她把药喝了。”
沈皙栀:“?”
“好的先生。”张妈点头。
沈皙栀觉得这个世界扭曲了。
直到她哥走了,她都没能从这种震惊的情绪中抽离。
昨天,她哥公主抱了梁姗,这也就算了,毕竟男人总有把持不住的时候不是?
然而今天。
她哥快被气死了,都还记着让张妈看着梁姗喝药???
沈皙栀警觉起来,同时还有一种隐隐的预感——
她哥可能,这辈子都要栽了。
沈皙栀捂着胸口顺了顺气,走到房门口,刚准备敲门,就看见了房间里面的样子。
女人抱着膝盖坐在床中央,海藻般的乌黑长发散下来,露出小半张白皙的脸,脸色潮红。她咬着唇,垂眸盯着一个虚无的点,眼圈红红的。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似的。
实在是惹人怜爱。
沈皙栀不由得放轻了脚步,不太敢打扰她,屏着呼吸,小声问:“梁姗,我能进来吗?”
梁姗抬眸看向门口,杏眸里有些茫然。
沈皙栀温柔笑,“我哥走了,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嗯。”她点了下头,“你问。”
沈皙栀开门见山:“你真的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梁姗困惑的看她一眼,又点了点头。
“那你,不喜欢我哥吧?”沈皙栀走了进来,比划着问:“我是说,你对我哥,不是那种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吧?”
“当然不是。”梁姗贝齿咬了下唇,回的利落。
沈皙栀有点不太懂:“你不喜欢他,他为什么还要抱你?而且,刚刚我哥——”
“我没有要他抱我!是他自己发疯!”梁姗声音尖锐,打断沈皙栀的话,她嗓子有些哑了,说话声音像沙子碾过似的:“你哥都有了未婚妻,我为什么还要喜欢他?是你哥精神有问题,我一醒来就被脚链捆在这里。”
这个沈皙栀并不知道,闻言微微张大了嘴。
梁姗右手抬起,食指指了指脑袋:“你哥哥,这里有问题,他发疯,他把我关在这儿,不让我走,他还说要打断我的腿!”
“他……”沈皙栀手指颤了颤,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她完全想象不出来自己那个斯文矜贵的哥哥,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不摆明了就是……
强取豪夺吗?
强迫人家姑娘,还威胁人家。
“他就是个疯子!他就是个神经病!”梁姗红着眼睛,低下头,双手捂着脸,哽咽着哭起来:“我想家,我想我妈,可是我妈去非洲了,没人接我回家……”
沈皙栀听着她的哭声,莫名觉得感同身受,“对不起呀,梁姗,我之前以为是你缠着他……”
梁姗抽泣声不停,肩膀也微微颤抖起来。
沈皙栀最怕人哭,焦急道:“你别哭了,我帮你劝我哥,让他送你回家好不好?”
梁姗没理她,哭的喘不过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