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作品:《病娇侯爷的童养媳》 这请哪一家,不请哪一家,请了那家安排在何处就席,中间都有大大的学问。譬如恭静郡王同嗣远国公有些不大对付,那两家就最好隔个席位,不然到时候场面尴尬冲撞起来,反倒是祖母招待不周了,又或者女眷这边,武襄伯爵娘子原是要嫁给南平侯,结果被永乐郡主截了胡,这仇据说记了多年,二人若是坐在一处绝对是不妥的。
光这些乱成一团麻的关系,就够白沂柠撕扯半天,加上还要安排酒宴菜色,各人是否有忌口,都让她十分头大。
“姐儿不如去问问管事的,往年大办时都是如何做的?”见白沂柠神色苦恼,白芍在一旁提醒道。
“我差点忘了你表叔不就是白英白管事,他定然能帮我。”白沂柠瞬间从椅子上蹦起来,双眼冒光。
白芍点头,“旁的不说,我表叔定是知无不言的。”
二人走到半合苑,里面有个胡子花白的管事正拨弄着算盘。
“表叔。”白芍叫了一声。
白英抬头瞧见了他们,立马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冲白沂柠拱手道,“柠姐儿安。”
白沂柠忙扶起他,府中下人明面上不说,背地里看不起她的依旧不在少数,前些年白沉柯偶尔听见过几次,直接将人打个半死扔出府外,才好了许多。
但眼前这位的礼数,分明是将她当成了侯府女主人的姿态。
“柠姐儿是为了老祖宗的寿宴来的吧。”白英笑道。
“白管事的一猜便中。”白沂柠点点头,无奈道,“若不是实在无从下手,我也不会劳烦你。”
“老奴早就替姐儿拟好了单子,这些啊,其实都是老祖宗交代老奴的,说若是姐儿您来找,便给您。”他拉开一个木盒,取了一沓纸来,上面蝇头小楷整整齐齐列着一份名单。
“老祖宗是真心疼爱姐儿,处处都着想了。”白芍接了来,感叹道。
白沂柠心中一暖,她定要给祖母一个热热闹闹的寿辰。
收了名册单,白沂柠又拿了纸细细记下了各府喜好,注意事项等。白英强调了两次,嗣远国公娘子深得夫君喜爱,连姨娘都没有,但偏偏身子娇弱,食不得花生。以前有次误食了,全身起了疹子昏死过去,差点救不起来,因此,她那边是一定得多加照顾的。
白沂柠听了特地在这桩事上画了个圈,警醒自己不得马虎。
她还想着要给祖母弄出点花样来,询问道,“京中可有订做灯笼烟火之地?”
“有是有,就是有点远。”白英思索道。
“远是无碍的,白管事给我地址便好。”白沂柠和颜道。
要解决的事情还有许多,但好歹思路清晰了不少,白沂柠打了个哈欠,身心都舒畅了。
“天色不早了,姐儿先回吧,若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来找老奴便是。”白英从账目中抬头,看了眼外面,劝道。
“也是。”白沂柠摸了摸肚子,“我都有些饿了呢。”
“我这处还有些糕点,若姐儿不嫌弃……”白英走到后堂拿了一小盘合意饼出来。
刚说完,他觉得似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三哥儿安。”他被那阴冷的眼神吓的一惊,忙放下盘子,拱手作揖道。
“你是要在这处过夜么?”白沉柯瞥了白英一眼,皱了眉,伸手就去扯白沂柠的手腕。
他力道颇大,白沂柠被他扯得踉跄,挣了挣,“疼……我正准备回去。”
“是不是我不来,你还能再同人说一会儿?嗯?”白沉柯乌眸晦涩不明,隐隐流动着一股戾气。
“我是为了祖母的寿辰,不是为了旁的事。”白沂柠十分委屈。
“不用你做了。”白沉柯松了手,“明日我便同祖母说。”
“为什么?!”她都做了许多准备了,连给祖母送什么她都想好了,为何又不让她做了,她不甘心。
白沉柯面色阴沉地望了一眼在不远处跪着的老奴,回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不为什么。”
白英和白芍见二人气氛不妙,迫于白沉柯周身的气势不敢上前劝解。
白沂柠敢怒不敢言,扭头冲白芍喊道,“白芍,回屋!”
她小跑过去拿起下午整理的那些,又拿了块盘中的合意饼,她觉着哥儿应当是因为这个才不高兴,想气一气他,顺手便拿了。
果然,白沉柯看到后剑眉一压,脸色更加难看了,立马大步朝她走去,夺过她手中的糕点,摔在地上,直接将她扛起,往门外走去。
第23章
半合苑到空青苑还是隔了点距离,行走途中不免碰到府内来往伺候的下人,他们看到白沉柯和白沂柠如此模样,心中再好奇也不敢多看半分,一个个垂了头绕道而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他们二人的炮灰。
白沂柠倒挂在他背上脸憋得通红,呼吸不顺,怕摔下去不敢乱动,若她方才有吃什么东西,现在必定都吐出来了。
回到屋中白沉柯把她放在软塌上,将她锁在臂弯中,欺身上去,阴森道,“我以前有没有说过,我不在时,不要同别的男子说话。”
白沂柠记得此事。
三年前有一次,白芍出门给她买话本,想第一时间拿了看,便在后门处等着。白芍迟迟不归,她闲着无事就同看门的小厮说了几句话,结果正好被他瞧见了。当时他只是皱着眉让她回房,然后在用晚膳的时候似真似假地提了一句。
相处了这么多年,白沉柯一看她敛眸不语的神色便知晓她记得,又往前探了探,冷声道,“为何不听?”
白沂柠后面便是墙壁,退无可退,她心中堵着一口气,别过脸就是不说话。
以前哥儿也将她看得甚严,许是瞧她岁数小的缘故,很多事哥儿也不曾放在心上,淡淡说一句“下次不要如此了”便过了。
近来不知怎的,他对她的掌控欲似有变本加厉之态,每日他都会在暗地里对白芍细细查问,问她一天都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可有说什么话。
这些白沂柠都是知晓的,她心中坦荡,不想同他计较,也不敢。
只是今日下午,她实在是有些恼,不过是和白管事的多说了几句话,二人也不曾逾矩,商量的尽是些正经之事。
即便如此,哥儿依旧迁怒于他们,就让她心中有些不快了。
难道他还能把自己关在这屋子里什么都不做不成?
心中如此想着,顺嘴就说了出来。
白沂柠暗叹自己的胆子真是愈发大了,抬头偷瞄了一眼白沉柯,发现此人居然真的在思索这个问题是否可行。
过了一会儿,他什么都没说,从床沿边站了起来,弯着嘴角眉目沉沉地冲她冷笑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门被摔得震天响,仿佛能从墙上倒下一般。
白沂柠听到了外面有落锁的声音,她心中咯噔了一下,忙下了塌跑到门口,用力推了推。
没推动。
此时她才觉有些害怕,软声喊了一句,“哥儿?”
白沉柯锁完门后应也不应,径直回了自己的屋,看着茶案上一包一包用油纸包好的菜点,神色冷然。
门口有人探头探脑。
“滚进来。”
玉桂正在门前徘徊不定,听到白沉柯的声音立即跑了进去。
“扔了。”他拎起桌上那些,面无表情。
玉桂不敢迟疑,忙接了过去,“这……哥儿今儿下午跑了好远才买回来的。”
扔了多可惜……
他抬头看到白沉柯寒凉的眸子不敢再往下说。
玉桂捧着一大堆,摇摇晃晃走到空青苑的门口,想了想又折了回来,绕到白沂柠卧房后的竹林处,钻了进去。
白沂柠双膝蜷曲缩在床榻的角落里,下巴托在膝上,双手在散落的裙尾边缘转来转去,心中好像有一团乱麻,好不容易解出一条,很快又缠了回去。
窗边忽然传来敲击声。
白沂柠抬头听了一会儿。
“柠姐儿,是我。”玉桂压低了声音,在窗口轻唤道。
白沂柠走过去,推了窗,“你怎么来了?”说完想起白沉柯方才在房中之语,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眼。
“姐儿应当是饿了吧,我来给姐儿送吃的。”玉桂笑呵呵地从怀中掏出油纸包,里面散发着颇为诱人的香气。
白沂柠很想硬气地拒绝,但抵挡不住实在有些饿的肚子,伸手接了过去。
还是温热的,她试探地摸了摸。
“姐儿不要怪哥儿今日气恼,这都是有缘由的。”玉桂诚恳地说道。
白沂柠双手拆着纸包,等他继续往下说。
“今儿下午,哥儿听完姐儿的话便出门了。”玉桂顿了顿,回忆道,“奴才想着这些琐事不必劳烦哥儿亲自出马,想替哥儿去买,但哥儿却拒绝了,非说他要自己去。
为了满足姐儿的心愿,这一下午他从城南跑到城北,绕了大半个京城。”
他偷偷抬眼瞥了一眼白沂柠,见她听得认真,继续说道,“哥儿怕这些吃食放得久了,变凉不好吃,一路疾行。连那去骨白鳝都是花了两倍的价钱抢在人家前头买回来的,就想姐儿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白沂柠看着桌上被她拆得凌乱的这些,心下复杂。
“哥儿回屋时心情还是不错的,打算给姐儿惊喜,可是……”玉桂轻叹了一声,“姐儿根本不在苑中,西厢东厢找了一圈,连后院的湖边都去寻了,还是找不到姐儿在哪儿,哥儿心中着急,脸色便开始有些不大好。
后来听到下人们说话,才知姐儿在管家那处。这不,刚到半合苑,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姐儿同白管事的说笑声,一副全然已将哥儿忘在脑后的模样。”
玉桂悄悄地又提溜了白沂柠一眼,声音小了下去。
其实她下午只是过过嘴瘾罢了,怎知他真的跑去给她买了。
白沂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吃了吗?”白沂柠闷闷地问了一句。
“还没吃呢,哥儿本来是想同姐儿一起吃的,所以也没吩咐厨房要用膳。”
白沂柠凝神想了想,又把那些纸包捧了过来,先上了塌,双腿一蹬,踩到窗框上。
“您这是……”玉桂惊了惊。
“你别在此处了,省的到时候连累你。”白沂柠赶他。
“那奴才先走了。”玉桂从竹林钻出还扭头看了一眼,他该说的都说了,接下去就看柠姐儿自个儿的了。
窗不大高,白沂柠爬下来时还是没站稳,手往后一撑,跌在松软的竹叶上,感觉手上传来钝痛,低头一瞧,方才撑着的那处有粒碎石,磨破了她手心的皮肤,隐隐渗出一排小血珠。
她不大在意地甩了甩,蹑手蹑脚走到隔壁亮着烛光的卧房,踮起脚尖奋力往窗缝中看去,她迫切地想看白沉柯在做什么,浑然不觉自己小脑袋投在窗纸上,映出晃来晃去的影子。
外头夜色昏暗,明月高悬。
白沉柯手中拿着一册书,从玉桂离开后一页都未曾翻动。
今日之事,他做的确实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