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作品:《牙医馆诡秘事件(出书版)》 除非,半夏是个疯子。
可是,从现在的状况来看,半夏和一个疯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禁有些黯然,又点上了一根烟。
小林拿着抹布清洁着吧台,我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小林,半夏的故事,你是听谁说的?你能保证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吗?说实话,我问这个话,是有一点私心的。如果小林讲的故事没有证据支持,我只能写出一篇悬疑小说,换取微薄的稿费。如果小林能为我提供第一手的资料,那么我就能写出一篇社会写真纪实,发表在畅销杂志上,得到千字千元的巨额稿费。
听了我的问话后,小林对我说:这个故事当然是真的!我就是在附近的村落里长大的,和半夏同龄。小时候我就认识半夏,自从她住进黑楼,我才渐渐与她失去了联系。这个故事我是听我父亲告诉我的,他就是那个发现牌坊坍塌的邮递员。当时,他也跟随村民来到了黑楼,想要赶走顾老太太与半夏。别忘了,那时我还是一个小孩,我父亲也担心恶魔会摄走我的魂魄。就是我父亲发现了二楼的落地窗户冒出了黑烟,也是他第一个爬上二楼救火的。
太好了,小林,你能介绍我认识你父亲吗?我想采访一下他。我塞给了他一张名片,还顺便塞了几张百元大钞。
小林面露喜色地回答:没问题,罗先生。不过,我父亲今天去镇上看病了,我安排你们明天见面吧。
见我很是开心,小林又对我说:对了,罗先生,您还可以采访另外一个知情人,秀娟的父亲。秀娟的父亲当时是镇上医院的医生,半夏被送进医院后,就是秀娟的父亲负责医治,他可以向你提供很多有用的线索。
真是一个有用的线索,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秀娟正坐在钢琴旁,拉开了挡住落地窗户的窗帘,翻着一本小说。
我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发现她正在看一本悬疑小说,是一个叫庄秦的作家写的《夜长梦多》。这本书我也看过,知道这是一个关于恶魔与阴谋的悬疑故事,于是我问她:秀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恶魔吗?
秀娟摇了摇头,说:不,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怪力乱神的说法。她合上了那本《夜长梦多》,指着封面上一个背上全是文身的男人,说,就像这本书里所说的那样,所有离奇的事件,最终都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没有什么是科学解释不了的。
那你怎么解释顾老太太之死与半夏的发疯呢?半夏的手指是被谁切下来的?顾老太太的耳朵又是被谁切下来的?如果不是恶魔,又是谁呢?我的问题犹如一串连珠炮。
秀娟瞟了我一眼后,说: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我知道那一定不是恶魔作祟!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她答道:好吧,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她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住客后,对我说:我们找个地方,我单独给你说吧。
五年前,秀娟十四岁,她也与半夏和小林同龄。
那个夏日,持续一周的暴雨终于停止了,秀娟来到了镇上的医院,缠着父亲下班后带她去城里玩。听说城里的音像店新进了一批港台明星的磁带,秀娟特别迷恋那几个叫f4的电视明星。
秀娟很害怕去父亲的诊室,因为里面到处都摆着泡有褐色药水的瓶子。瓶子里,全是各种人体器官。干涸的心脏、凸起的眼珠、皱巴巴的皮肤……看一眼就会让人做噩梦。所以秀娟就在诊室外的长椅等着,不一会儿她竟然躺在长椅上睡着了。
大概是在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秀娟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了。本来她以为是父亲下班了,她正欣喜若狂地准备叫父亲跟她一起去城里买磁带。但她很快就发现是自己弄错了,因为她看到几个村民抱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冲进了父亲的诊室。
秀娟知道,这一下父亲肯定有得忙了,看来今天没办法准点下班,更没时间陪她去城里买磁带了。她很失望,准备离开医院,却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诊室里传出一声女孩的呻吟。这呻吟,她非常熟悉,是半夏的声音。秀娟曾经是五年前和半夏在一间小学里同过桌,自从五年前半夏住进了黑楼后,她们才渐渐疏远。
秀娟好奇地走到诊室外,透过门缝像屋里望去。当她看到屋里的情形后,顿时噔噔噔退后了几步,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她向上天祈祷,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再看到那惨烈的一幕。
刚才,她看到父亲捉住半夏的双手,并排放在一起仔细观察对比。半夏的右手,手指修长,晶莹剔透,仿佛两根即将成熟的小葱。而她的左手,五根手指都不见了,只剩血肉模糊的手掌,散发着血腥的气味。诊室的门关着,但门外很快就聚集了一群嗜血的苍蝇,妄图从门缝里钻进去。几个护士慌张地跑了过来,朝着诊室大门喷洒着杀虫剂。苍蝇扑簌簌地落到了地上,密密麻麻一片。
秀娟在诊室外干呕着,一个护士帮她轻拍着后背。这时,秀娟听到诊室里传来了父亲那高亢的嗓音:这手指我没法接!你们看,手掌上的切口很平滑,应该是被刀切断的,甚至有可能是被手术刀切断的。而这些手指,早就被啃噬得支离破碎,血管神经都被损毁了,根本无法与手掌上的血管神经连在一起!
很快,半夏的手掌被包扎好,送进了住院部。而秀娟的父亲也按时下班,然后陪秀娟去了城里,买到了f4最新主演的一套电视偶像剧vcd。
拿到了f4的vcd,秀娟立刻忘记了刚才在医院里看到半夏的悲惨一幕。她牵着父亲的手,蹦蹦跳跳回到了位于镇上的家里。她连饭都没吃,就准备打开vcd机,观赏仔仔与暴龙的演出。就在这时,他家房门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这个小镇的镇长。
尽管这只是个偏远的小镇,但镇长在这里却拥有至高无上的威严。他走进门,对秀娟的父亲使了个眼色。秀娟的父亲立刻对秀娟说:乖女,你先出去玩一会儿,爸爸和镇长有正事要谈。
秀娟出了门,却并没有走远,她总觉得今天父亲与镇长的神情有些古怪,于是她躲在了门外,偷听着父亲与镇长的对话。
镇长的声音非常严肃: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关于半夏的手指是被利刃切下来的事,绝对不可以外传,否则会在我们这个宁静的小镇里,引起无法预计后果的谣言。
父亲诺诺地说:嗯,如果我们隐瞒了这个事实,那么怎么解释这件事呢?难道说是黑楼里的恶魔作祟吗?难道这样就不会引起令人恐慌的谣言吗?
镇长冷笑了一声,说:黑楼恶魔的谣言算什么?只要找几个阴阳先生带路作法,在黑楼外再立上一个牌坊,村民们的恐慌就会立刻平复的。
嗯,有道理……可是……
还没等父亲说出后面的话,镇长就说道:你别担心其他事了,我知道怎么安排的。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完,镇长就转过身来开门,准备离开。秀娟连忙溜出了院子,装作在街边跳皮筋。
果然,父亲没有将半夏的手指是被利刃切下来的事告诉其他人。一个月后,原来镇上的医院院长退休了,而父亲则成为了镇医院的新任院长。
秀娟起初还不明白半夏手指被切断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这件事一定事关重大,所以她也守口如瓶,不敢给任何人讲。
后来,她进了高中,迷上了看推理小说与悬疑小说。书看得多了,自然想法也变得多了起来,她开始思索,半夏的手指为什么会是被利刃切断的。有一天,她陷入沉思的时候,竟然睡着了。在睡梦中,她仿佛看到了一幕血淋淋的画面。
村民们手提着长矛,浩浩荡荡向黑楼走了过去,他们一边走,一边大声说:我们一定要把那一老一少两个巫婆赶出去。要是他们不走,我们就砍掉她们的手指,不让她们再弹奏恶魔的钢琴曲!这几句话引来了一片喝彩声。
黑楼前,人群停止了脚步。他们抱来了圆木,使劲撞击黑楼的铁门,但铁门却纹丝不动。
一个汉子突然指着黑楼二楼的一扇窗户,高声说道:你们看,那扇窗户没有关!
几个汉子搭成了人梯,村民们沿着人梯攀爬进了黑楼,然后提着长矛利刃四处搜寻顾老太太与半夏。终于,他们在那间有着落地窗户与钢琴的房间里,找到了她们。
你们离不离开我们的村庄?一个村民大声质问。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顾老太太高声回敬。
村民们愤怒了,提着匕首冲了上来,向顾老太太的脑袋砍了过去。匕首割去了老太太的两只耳朵,村民继续问:你滚不滚?老太太固执而又高傲地摇着头。
村民更愤怒了。一个村民举着一根铁棒挤了进来,用力敲向老太太的头颅。手起棍落,刹那间,鲜血直迸,顾老太太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停止了呼吸。
坐在血泊中的半夏被吓坏了,她张大了嘴,木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村民看了看她,说:这小孩,还是不要杀了,只要让她没法再弹琴就行了。另一个村民走了上来,拔出了匕首,按住半夏的左手。匕首落下,一根一根割掉了半夏的手指。半夏痛苦地嚎叫,在地上滚来滚去。当她停止挣扎的时候,两只眼睛已经再也没有闪烁光芒,她惊恐地望着周围的人,然后,她哭了。
在所有人的面前,半夏疯了。她拾起地上的手指,塞进了嘴里,用力地咀嚼、咀嚼、咀嚼……
几个村民面面相觑,良久,一个人才喃喃地说:太惨了,还是送她去医院吧……
秀娟望着我的脸,对我说:是的,这全都是我在梦里看到的,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切曾经发生过。但是,这样的推断却很符合逻辑的演绎,如果你要写篇悬疑小说的话,这些素材已经足够你写了。
不过,我并不仅仅是想写出一篇悬疑小说,我更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我对秀娟说:这五年来,你不是一直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的吗?为什么你今天愿意说出来呢?
秀娟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今天早晨,我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昨天他去做了核磁共振,今天刚拿到结果,他得了肺癌,已经是晚期了。省城的医生说,他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既然如此,父亲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我想,他会说出一切真相的。
你能让我见见你的父亲吗?我的声音有些黯然。
一会儿下了班,我就会回家去看望父亲。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回去吧。她答道。她的脸颊上滑下了两串晶莹的泪水。
下午五点的时候,我与秀娟一起走出了避暑农庄外的牌坊,搭上了一辆路过的牛车。大概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镇上。这真是个小镇,两条狭窄的石板路呈十字贯穿了整个镇子,镇医院就在十字交叉的路口边。
走进了院长办公室,我看到了秀娟的父亲。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很瘦,头发花白,穿着白大褂。他坐在沙发上,抽着香烟。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位老人,身材高大,身体健壮,目光炯炯有神。
我看到在办公室一隅的书柜里,摆放着许多盛满了福尔马林液体的透明玻璃瓶,里面漂浮着各种人体的器官。
秀娟扯了扯我的衣角,对我说:那位老人就是镇长!
作为一个作家,我擅长迅速结识任何陌生人。很快,我就和他们气氛友好地寒暄了起来。当医院院长,也就是秀娟的父亲,知道了我的来意后,眉头紧蹙地望了一眼镇长。镇长幽幽叹了一口气后,对他说:你还是告诉罗作家吧。这件事埋在我们的心里已经太久了,秘密不可能永远藏在心中的。我总觉得正是因为你一直守口如瓶,没有渠道发泄心中淤积的苦闷,你才得了那该死的病症。如果再不说出来,我怕我也会得和你一样的病……
院长脸上一片死灰,忧伤地点了点头。他抚着胸口,对我说:其实,我也有过与秀娟同样的猜测,不过,我很快就确定了,半夏的故事并不是我们想像中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的呢?我挺直了腰,向他问道。
院长与镇长沉默了,他们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尽管那件事距离现在只有五年的时间,但他们却似乎并不想把这件事的真相呈现在我们的面前。
院长点上了一根烟,但很快就剧烈地咳起了嗽。秀娟上前一步,从她父亲的嘴里抢走了那根香烟,埋怨地说:您就别抽烟了,你的肺已经那个样子了……
尴尬地笑了笑,院长对我们说:说起来,我正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才开始使劲抽烟的。要是不用香烟来麻醉自己的大脑,我怕我早已经崩溃了。
当时秀娟的父亲还不是院长,只是一个外科医生而已。自从那天晚上镇长来找过他之后,他就陷入了焦躁不安的情绪之中。他在那个晚上,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那个梦,与秀娟在上高中后做个梦一模一样。醒来后,他平生第一次拆开了一包香烟,用力地吮吸起来,活像一个瘾君子老烟枪。
当重复的梦境一次又一次出现的时候,医生开始相信,他梦见的就是事实的真相。可是,他却始终没有证据去证明自己的猜想。他知道,镇长是为了保护镇里的居民,才不让他把半夏手指是被利刃切下来的真相公布出去。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决定去见一见当天在现场的那些村民们。
他第一个找到的,就是小林的父亲,那个穿着绿色制服的邮递员。他们在镇口的一棵榕树下进行了对话。
医生旁敲侧击拐弯抹角地问,那天邮递员翻进黑楼后,究竟看到了什么?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邮递员立刻就明白了医生的猜测,他大声地叫了起来:我发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绝无半句谎言。我真的是看到黑楼里燃起了火焰,才和其他人一起从二楼翻进了黑楼里。当我们走进琴房的时候,就看到顾老太太已经死了,而半夏真的正在啃噬手指。
那为什么半夏的手指是被利刃切断的呢?如果是她自己啃下来的,她的手掌上,应该留下参差不齐的痕迹啊!医生步步紧逼。
邮递员抱着头,大叫:我怎么会知道呢?说不定是半夏自己用刀把手指切下来,然后再塞进嘴里咀嚼的。她是个疯子,她做出的事,我们又怎么能够理解呢?
医生说:在这之前,你路过黑楼看到牌坊坍塌时,也看到半夏站在黑楼外,当时还是好好的。为什么这么快的时间里她就疯了呢?其中必然有诱因的。
邮递员痛苦地回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就不要再逼我了!我说的全是实话!我向上天发誓,要是我说了一句假话,天打雷劈全家死光光!
咳咳……从他们的背后传来了一声沉重的咳嗽声。医生回过头去,看到了高大魁梧的镇长正站在榕树后。邮递员像是得到了赦免一般,飞快地逃离了镇口。
医生,我们来聊一聊吧。镇长缓缓说道。
医生一屁股坐在了榕树的须根上,点上一根烟,气呼呼地一句话都不说。
镇长望着医生的眼睛,说道:医生,我向你保证,事实并不像是你想像中的那样。
那真相是怎么样的?
真相就是,半夏杀死了顾老太太,然后又用匕首割去了自己的手指,塞进了嘴里咀嚼。镇长斩钉截铁地补充了一句,这就是事实的真相!半夏疯了!
半夏为什么会疯?在发生这事的几个小时前,她还是好好的!
唉……镇长叹了一口气,问,医生,你真的想知道半夏为什么会疯吗?医生使劲地点头。
你知道半夏的亲生父母是怎么死的吗?镇长问。
医生知道,半夏的父母是在一次入室抢劫中被强盗杀害的。那几个强盗后来被捉住后,曾经坦然承认,他们是当着半夏的面,杀死了她的父母。为了拷问银行密码,他们用匕首将半夏父母的手指全都削了下来,还割掉了耳朵。然后塞进嘴里吞下了肚子里。
那个时候,医生还没有来到这个小镇。一切都是从其他村民那里听来的。
镇长告诉医生,当时发生那事的时候,半夏就因为受了严重的刺激,开始畏惧一切陌生人。她不和任何人说话,只用随身听听一盒钢琴曲的磁带,陷入了自闭的状态中。看着半夏日渐消瘦,镇长和镇里的几个好心人动了恻隐之心,出资将她送进了省城的精神病院,经过了一年多的治疗,半夏终于治愈出院,回到了黑楼附近村落的家里。
半夏靠着乡亲的接济,活到了九岁。那一年,顾老太太搬进了黑楼里。因顾老太太琴声的诱惑,半夏离开了村落,住进了黑楼。村民们并没有阻拦,因为他们觉得,不用接济半夏,也算是少了一点点负担。
这个和半夏发疯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医生好奇地问。
镇长轻叹道:当年半夏家被抢劫时,是几个劫匪用铁棒撞开了她家的木门。而黑楼出事的时候,那些村民也是用铁棒来撞击铁门的。这情形,就与当年半夏家里被灭门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啊……医生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在他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副画面。
半夏和顾老太太站在门外,看着坍塌的牌坊,目瞪口呆。顾老太太忽然说道:半夏,来跟我回黑楼去,把门锁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她们刚回到黑楼,就听到屋外传来了人声鼎沸的嘈杂声。从二楼琴房的落地窗望出去,她们看到绿油油的麦田后,出现了一群手持长矛,提着铁棒的乡村汉子。村民们走到黑楼外,用最污秽的语言大声咒骂。见没有什么成效,他们开始用铁棒去撞击黑楼的铁门。
咣……咣咣咣……撞击的声音在黑楼中回响。半夏瑟缩在钢琴下,浑身开始不停地战栗。
半夏,别怕,他们进不来的。顾老太太搂住半夏,安慰道。
半夏却战栗得更厉害了,她的头埋在顾老太太的怀里,眼中流出了泪水。
一楼铁门的撞击还在持续,一声比一声响亮。顾老太太仍然安慰着半夏,告诉她黑楼里不会出现任何危险。可是,当她说完的时候,却发现半夏的神情有些与往常不同。
半夏的眼睛里流露出赤红色的光芒,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瞳仁仿佛消失了一般。她的身体也停止了颤抖,她钻出钢琴,走到了落地窗边,望着楼下发狂的村民们。她忽然笑了。
她笑的声音非常响亮,仿佛看到了最开心的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