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作品:《表哥们都对我感恩戴德

    在花轿上打瞌睡的新娘, 黄妙云应该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轿子落地的时候,她还在睡,喜婆叫了半天才把人叫醒。
    是以黄妙云下轿子进忠勇侯府, 与储崇煜牵巾拜堂的时候,都是迷糊的。
    送入洞房后, 黄妙云才有点缓过劲儿来, 好像好挑喜帕了——糟了,妆早花了!
    闹洞房的人不少, 储家的女眷们也都来了, 黄宜倩本是黄妙云的姑姑,说话大声, 闹得也凶。
    在吵闹之下, 储崇煜挑开了黄妙云头上的喜帕, 揭开了黄妙云的大花脸。
    新房里笑声满室, 黄妙云脸颊红透, 这时候她倒是念着厚重妆容的好处了,反正也没有人看到她羞死的样子!
    倒是储崇煜,一脸浅笑, 虽是浅笑, 可眼里无端流光溢彩, 整个人神采奕奕, 看得人挪不开眼。
    “新郎新娘共饮合卺酒。”
    喜婆端着两杯酒给二人,储崇煜与黄妙云喝了交杯酒, 喜婆喂黄妙云吃了一个圆圆的丸子, 问她:“生不生?”
    黄妙云一口吐出来:“生的!”
    众人哈哈大笑。
    折腾了一会儿,储崇煜要去前院待客,留不得了, 他走之前,牵起黄妙云的手,低眼看着她,小声说:“妙云,我先去了,你等我。”
    黄妙云点了点头。
    新房的人都没走,瞧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纷纷打趣,黄妙云羞得不行。
    储崇煜走后,屋子里留下来的,都是自家人了,黄宜倩身为黄妙云的姑姑,自然当起了中间人,挨个替黄妙云介绍,黄妙云羞答答地看着她们,一一认了人。
    黄宜倩也会办事,没多大功夫就把人打发走了,给黄妙云留了个清净,黄妙云才终于有功夫洗脸吃东西。
    又累又饿又困的时候,到底是困意占据了上风,黄妙云眼皮子直打架,昏昏欲睡。
    木香和留香怕她饿坏了身子,硬架着她吃了些果腹的东西,黄妙云从昨夜里到现在天黑了,都没睡好,完全是闭着眼囫囵吞枣吃的,幸好都是好入口的东西,没噎着。
    刚吃完漱了口,黄妙云就倒床上睡了,丫鬟们打了两盆热水过来给她擦洗脸,任凭丫鬟使多大劲,她都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夜里储崇煜回来的时候,黄妙云已经睡沉了,叫都叫不醒,木香和留香无奈地看着对方,留香紧张地替主子解释:“姑爷,夫人这两日累坏了。”
    储崇煜点头,盯着黄妙云微红的脸颊,唇边含笑:“我知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
    洞房之夜,夫妻两个全在疲倦中度过了。
    黄妙云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多了个人,吓了一跳,还尖叫了一声,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嫁人了。
    储崇煜缓缓睁开眼睛,慵懒迷蒙面容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他抓着黄妙云的手,嗓音沙哑倦懒道:“夫人,醒了?”
    黄妙云脸颊烧红,点了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储崇煜把人一拽,带进怀里,嗅着她身上的清香,说:“看你睡着了,没叫你。”
    黄妙云贴着他的胸口,骤然想起早上还要去拜见姑舅,忙拽着人起来说:“天亮了,不能睡了!”
    储崇煜反倒不慌不忙的,不似从前那样将世子夫人奉为神明一样敬重,齐齐整整地穿好衣服,让丫鬟梳了头发,好整以暇地牵着黄妙云去认亲。
    路上他在黄妙云耳边小声说:“别怕,随便叫一叫就是了,若你觉得委屈,谁也不用搭理。这储家你要是住不惯,咱们两个出去住。”
    黄妙云:“???”
    新婚第一天就教她反姑舅啊?
    黄妙云一肚子的疑惑,储崇煜怎么回事,他似乎不爱戴父母,而且出去住难道不要银钱维持生计?还有储家给的聘礼,怎么会那么重?
    来不及细问,两人就到了世子夫人的院子里,拜见长辈和亲戚。
    黄家与储家都认识多年了,因此这一程也走得快,无非是改了口,敬茶收红包。
    黄妙云跪来跪去,拿了不少红包。
    改口叫储归煜的时候,她分了些心神,这位大哥似乎不太高兴。
    黄妙云也没功夫多想,把这一段应付过去后,人也累了,偏偏世子夫人还留她一起刺绣,她不想储崇煜第一天就为难,做出高高兴兴的模样应下了,还催着储崇煜回书房读书。
    其实内宅女眷们一起刺绣,也没有什么新意,无非是聊一聊绣工,说一说内院的大小事。
    黄妙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等到要吃饭的时候,才被放回了院子。
    储崇煜从书房出来,已经叫人摆好了午膳,只是见到黄妙云一脸疲色的时候,握着她的手说:“以后不去了,你就在院子里待着就是,有什么想吃想玩的跟我说,我给你买回来。”
    黄妙云笑一笑,打发了丫鬟下去,单刀直入:“我问你,储家给黄家的聘礼,怎么那么重?”
    储崇煜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很自然地分给黄妙云一双,告诉她:“因为是我出的钱。”
    黄妙云乐了:“你的钱?合着你这些年省吃俭用,就为了存下钱娶媳妇呀?”
    储崇煜抿着嘴角笑:“你说是,那就是了。”
    黄妙云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就储崇煜这幅清贫模样,也不像是能存得下那么多钱的样子呀!还有他是怎么令世子夫人松口到黄家提亲的你?
    黄妙云有很多话想问,不过储崇煜吃完饭就读书去了,乡试在即,成亲已经分了他的精力,她也不好再为闲事打搅他。
    储崇煜读书的时候,黄妙云就在院子里逛了一圈,虽说院子因为他娶妻重新布置了一遍,到底简陋冷清,黄妙云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开始着手改造院子,从牌匾开始换,叫做“韫玉堂”,已经着人去铺子里定了。
    空着的厢房也着人收拾出来,作库房之用,堆她的嫁妆,储崇煜听到动静,把他小库房的钥匙也给了她,让她一起安排。
    黄妙云去了一趟储崇煜的库房,没别的感受,就一个字——穷。
    想她哥哥弟弟的院子里,文房四宝成套成套地堆,储崇煜的库房里才多少点东西。
    女人的某种天性,忽然之间爆发。
    黄妙云列了长长的一张单子,让下人去置办。
    湖笔,买!徽墨,买!宣纸,买!端砚,买!
    买买买!
    她要给储崇煜买最好的用具。
    不仅是文房四宝,黄妙云把梢间的柜子箱笼也都扫荡了一遍。若不是因为成亲,储崇煜多了几件新衣服,他的柜子可以说是空空如也。
    黄妙云绣工不行,做个帕子鞋垫还成,制衣裳靴子肯定不行,所以又叫人去买买买。
    这一大天的,整个院子的下人别的事都不干,光往外送单子,往里抱东西,着实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也就一天的功夫,储崇煜从书房出来,院子完全变了样,屋子里新摆放了黄妙云从娘家带来的嫁妆,一应家具全是好料子打的,梨花木、檀木的桌子椅子,原先的粗布帘子,也换成了叮叮脆响的珠帘,屋子里或红或紫或绿的毯子、褥子、帐子,瞧着就喜庆。
    还有他的衣柜里,多了四季的衣裳、鞋子,满满一柜子,好像……好像把他心里空空的一块地方,也填满了。
    黄妙云累瘫了,先洗的澡,再吃的饭,吃了晚膳就往床上躺,侧枕着枕头,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微微抱怨:“你这儿怎么什么都没有?”
    储崇煜踩着软软的靴子,脱靴上床,眉眼弯着说:“有了你,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夜里,丫鬟进来熄灯。
    储崇煜与黄妙云两个把昨儿没完成的事,补全了。
    新人头一次折腾,自然费了些功夫,丫鬟打了好几次热水进来,羞得黄妙云一直把脑袋埋在储崇煜怀里,不敢探出来。
    第二天早上,黄妙云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一醒过来,像虾在水里弹,叫道:“糟了,还没去请安!木香!留香!”
    两个丫鬟慌慌张张进来伺候,储崇煜从隔壁书房过来,替她簪簪子,说:“我已经去过了,你就不必去了。大哥和我平日在家,并不是天天都去,你起得来的时候,就去,起不来不去也无妨,没有人苛责你。”
    黄妙云是新媳妇,哪儿放得开,噘着嘴说:“明天你再不喊我,我就踢你。”
    储崇煜只是凝视着她笑了一下,好像被她踢一脚,都是幸福。
    回门的时候,黄妙云攒了一肚子话要和姜心慈说,谁知道回家后,父母亲已经搬到了一个院子里,根本没有她说私话的地方!
    她疑惑的目光在父母亲身上扫来扫去,及至父亲和储崇煜去书房里说话,她才终于能和姜心慈说些私话。
    “在储家过得好吗?”
    “娘,您怎么和爹住一起了!”
    母女两个,异口同声,相视一笑,黄妙云先说:“过的极好,就是太好了些,好得我都有些不习惯了,像在自家一样。”
    姜心慈温柔地笑着说:“以后,我都跟你爹住一块儿。”
    黄妙云猜到了,一定是那天母亲在外门听到了父亲说的话。
    可真好,她和母亲,都幸福了。
    中午,黄家留了小夫妻吃饭。
    回去的时候,又是大包小包地走,储崇煜在马车上笑话她:“你要把黄家搬去储家吗?”
    黄妙云理直气壮:“这是爹娘和哥哥嫂子给我们的!”
    他们回到忠勇侯府的时候,新牌匾做好了,下人正在安放,储崇煜仰着头,站在原地念着:“韫玉堂,好名字。”
    黄妙云眉眼绽如花:“你就是堂内的‘玉’。”
    储崇煜紧紧地握住了黄妙云的手。
    新婚燕尔,两人小日子过得十分欢快,储崇煜白日里专心读书,晚上嘛专心……
    哎呀,反正黄妙云是不好意思同人宣扬,她的夜晚都是怎么过的。
    第82章
    储崇煜迎来了八月乡试。
    黄妙云替他准备了考试用的衣服、被子、干粮。
    储崇煜提着沉甸甸的包袱, 嘴角笑抿一下,望着黄妙云的眼睛说:“谢谢娘子。”
    黄妙云脸颊红红,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她催促着说:“早早去吧!早些过了搜检一关,早些入场。”
    储崇煜转身便去了。
    他前脚刚走, 黄妙云还是放心不下, 又叫人套了马车跟过去。
    在考试搜身场地的外面,黄妙云像别家小娘子一眼, 焦急地搜寻着自家夫君的身影。
    储崇煜形容出众, 黄妙云很快就找到了他,他和储家族学的人站在一起, 储归煜也在旁边, 别人都在叽叽喳喳说着话, 独独他挺拔独立, 如松如柏, 气质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