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作品:《本宫就是这样的女子

    酒过三巡,一行人都有了醉意。
    苏宴酒量不行,早早下了宴,留了凌若在这里镇场子,毕竟两国之间的宴会若是国君不在有失礼貌,她这个皇后守着也显出尊重诚意来。
    阿初自然是不在意这些,那些官员也记挂着凌若是他们的大恩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宴会终了时,他们的人安排北燕一行人去驿馆下榻,凌若这才回身去找苏宴,然而苏宴却并不在寝房,她寻了一圈儿,这才在后院瞅见了苏宴的身影。
    月光下,他一身黑衣似镀上了一层银色光晕,身姿挺拔立在囚笼之下,而囚笼里的男人满头黑发披散着,正面无表情与他对峙。
    兄弟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苏宴忽然将手里的酒囊递给了他。
    苏誉有片刻的停顿,随后没有丝毫犹豫将酒囊接了过来,大灌了几口。
    酒精麻痹了神经,苏誉大声笑了起来,月光落下来将他眼角那一行清泪照得晶莹发光。
    “我不是输给了你!”他哑着嗓音开口道,“我不过是输给了这阴暗的皇权罢了!”
    如果不是沦为父皇手中的棋子,他又怎么可能会失去皇位。
    他这一生,前半生用尽心机去和苏衍针锋相对,却不知道真正要夺走他一切的人根本就不是苏衍,而是他这个一手带大的弟弟——苏宴。
    本以为,他们会做一世好兄弟的,可皇权拆散了他们,最后竟落得这般兄弟反目的下场。
    他不甘!满心不甘!
    身为人子,他竟没有得到父亲丝毫的眷顾,身为兄弟,他如今沦为阶下囚,身为人夫……他连自己的妻子都失去了。
    国破家亡,什么都没有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和你争。”苏宴的声音很淡,似沾染了月光的清寒,“相反,那二十年的人生里,你待我如兄如父,甚至可以说那曾是我人生里最温暖的时光。我敬重你,只想为你清扫帝位路上一切障碍,助你达成平生所愿。哪怕是我被立为太子,我也从未想过真的要这个皇位。在我心里,那个最适合皇位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王兄。”
    狂妃在上 第1005章 从始至终都是棋子
    那声王兄唤得苏誉眼皮轻颤,可也不过只是一瞬,他的眸底便被嘲弄代替。他看着眼前这个一手带大的弟弟,轻勾唇角:“皇权更替,能者居之,时至今日,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苏宴看着他,好半晌都没有说话,很久方才移开目光看向四周:“这座离王府,从前是王兄的府邸,我还记得王兄离开漠北时对阿宴说的话,王兄还记得吗?”
    苏誉眸底深沉,不发一言,苏宴便又道:“你说,他日你登基为帝,定许阿宴一个太平盛世,还阿宴一份青山绿水,天地逍遥。”
    “阿宴一直记着,可王兄却忘记了。”
    苏誉嗤笑一声:“你现在还觉得这种鬼话可信吗?倘若你有一日得知你的母妃是死在我母妃之手,你还可能青山绿水天地逍遥吗?”
    苏宴看向他,目色复杂难辨。
    苏誉便又笑了起来,对着月光:“你别自作多情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拿你当过弟弟,哪怕是当日第一面,我救下你,赶走欺负你的恶婢,也只不过是受母亲所托,至于后来带你北上,也全是看在你心性坚韧,是可塑之才,否则,我怎可能将这兵马大权交予你手!”
    “那王兄几次救我与水火呢?我不信王兄当初豁出性命来,只是为了一份大计!”
    “哈哈——”晋王大笑起来,似乎笑得眼睛都红了,“知道什么叫收买人心么?如果不付出性命,又怎么能换别人对你肝脑涂地?阿宴,你还是太嫩了,我以为时至今日,你早学会了帝王之道,可事实证明,你还是太感情用事!”
    “所以从始至终,王兄待我,从来无半分真情?”
    “没错!”苏誉答得干脆,“从将你带出皇宫的那一刻起,在我眼里心里,你就只是一颗棋子,我从来不会对棋子动恻隐之心!”
    苏宴闭上眼睛,捏着酒囊的手指节发白,从凌若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他月光下的侧脸,一片清寒,连睫毛低垂的弧度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低垂下视线,转身离开了这里。
    苏宴回来的时候,庭院里一株琼花在月光下皎白如朵朵白雪坠落枝头,簇拥着,散着淡淡清香。他目光转移,便看见屋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个人,小小的一团缩在那里,屋内的烛光从她身后照来,像是将她周身都镀上一层金色光晕,恰如阳光里走出的人儿一般。
    苏宴走到她面前,在她跟前蹲了下来,才发现她睡着了,身上盖的披风就坠在脚下。
    他将披风捡起来,重新裹上她身,睡梦中的女子才睫毛轻颤,睁开了眼睛。
    一看见是他,她便往他怀里钻,同时闭上了眼睛嘟哝道:“你回来了……”
    说罢,便又继续睡了。
    苏宴低头看了看她的脸,看清她闭着的双目方才扶了她:“怎么坐在这里不进去睡?”
    “喝了点酒,想着吹吹风顺便等你,却不小心睡着了……”凌若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想走了,你抱我吧。”
    狂妃在上 第1006章 温暖
    她难得的孩子气叫他心头发软,苏宴伸出手将她抱了起来,凌若便紧紧缠了他的脖子,似乎是生怕自己掉下去了一样。
    他不由得好笑道:“从前也没见你这么小心翼翼的,今儿是怎么了?”
    “暖和。”凌若往他颈窝处凑了凑,这么回答。
    苏宴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将她放到榻上,她却缠着他不肯撒手,没办法,他也只好跟着上了榻,与她一道躺在那里。
    而没片刻功夫,凌若均匀的呼吸便传了过来,他一时失笑,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忽然间便觉得刚才心头空了的地方此刻满满的,全是温暖。
    他低下头来亲了亲凌若的额头,心里想着,就这样吧,不过过去怎样,不管那些人待他怎样,他现在有她有孩子,那一切便够了。
    早上是被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吵醒的。
    那个时候苏宴早已不在,凌若梳洗完出来便看到院子里阿错和包子不知道在玩着什么,两个人有说有笑。
    有人迎上前来,凌若看向来人笑了笑:“阿鸾,你怎么在这儿?”
    虽说三年之期尚未到,但如今阿错找到了自己的哥哥,她们的困境也已经解除,凌若也没有将她留在身边的必要,所以早在昨日便提出了放阿鸾离开,没想到她今日竟然还过来了。
    “阿错许久未见太子,专程带了北燕的小玩意来找太子,我陪她过来。顺便也向皇后娘娘告辞。”
    “你要回去了?”凌若略有些讶然,没想到她走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