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争宠_50
作品:《誓不争宠》 天章听他说完,只是轻声笑道:“我虽至尊,仍是俗世之人,俗人岂可插手修仙之事?”
玉宫山人看着天章眼睛,道:“陛下却更与一般人君不同,乃是真正的天定之君。此事对陛下来说,并不算逾越仙凡。”
天章摆手道:“此事容朕考量一番再说。”他心里其实觉得这种事情跟魔羌那边比起来,其实并不要紧,他下道圣旨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但被玉宫山人一提就一口答应,却显得轻率,因此要推辞一番。
正事已经说完,玉宫山人便告退而出。齐仲暄与他一道。
出了皇宫,玉宫山人又与齐仲暄同车,向齐仲暄的王府而去。
到了王府上,众人皆知这位大法是王爷的师父,于是态度越发恭敬。齐仲暄一言不发,领着玉宫山人往书房去。
书房门前站着的,正是齐仲暄最近正宠爱的流珠。她身材窈窕,面色红润,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死气,见齐仲暄和玉山宫人过来,就迎上去,拦住其他侍从。
“好了,这里由我来服侍。”她笑盈盈道。
她是天章赐下来的人,既然有她在里面做耳目,自然可以放心。
齐仲暄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个流珠当然不会是原来那个流珠。
三面书墙中坐着的是死人脸。
齐仲暄轻声道:“师父。”坐到他身边。
玉宫山人刚刚面圣时的仙气已经散去,他战战兢兢跪在死人脸面前,颤声道:“法尊。”
第54章
玉宫山人战战兢兢跪在死人脸面前:“法尊。”
死人脸始终是摆着一张没有喜怒哀乐的死人脸,只有眼珠子的转动稍微显得他像个活人。死人脸伸出右手两指,按住玉宫山人的眉心。
玉宫山人只觉那指头又冷又硬,叉在他眉心上如两根冰棍一样,头上骤然一痛。他忍着不敢出声。刹那间,方才面圣时的情形,一下子涌上来在他脑子又过了一遍。
玉宫山人知道,死人脸已经将面圣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等那两根冰棍子挪开,玉宫山人才颤巍巍站起来。齐仲暄向他点点头,玉宫山人立刻退了下去。
死人脸像活人一样眨了眨眼睛,看向齐仲暄。
“你当看得出来,皇帝对你仍有疑心。”他声音平平。
齐仲暄坐了下来,他身体并未全好,仍觉疲惫。
他沉默片刻,才道:“弟子知道。但看我从前做的事,皇帝疑我,并没有疑错。”
他师父那天将他引入虚幻境。他看到了李摩空从他魂魄中取走了一丝执念,还稍稍搅乱了他的一些记忆。看到这些,齐仲暄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心中为何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难怪……”回想起在虚幻境里,齐仲暄看到李摩空从自己的脊背上逆抚上去,然后修长而柔软的手指在自己的额角细细盘旋。
“难怪什么?”死人脸问。
“难怪我醒来之后觉得身边有些人很鬼祟。”齐仲暄曾网罗了一批异能之士和谋士,专为他篡逆效力。
“如何处置了?”
“都杀了。”齐仲暄毫无痛惜之意。
想了想,齐仲暄道:“幸好都杀了。否则我如今这样,太容易被皇帝抓住把柄。”
死人脸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不后悔?”
齐仲暄反问:“师父想要弟子如何?弟子愿听师父安排。”他不说自己愿还是不愿继续篡逆。
死人脸也没有指示他,只是说了一遍:“你被李摩空拿走了执念。”
齐仲暄垂首不言。
他被拿走了执念,所以即使现在心中充满了对李摩空的恨意,仍提不起干劲。
他也仍然垂涎帝位。但没有了执念的垂涎,只不过是阴暗处的偶尔意淫罢了。
“师父……”
死人脸没有任何表情,齐仲暄却觉得他对自己失望了。
齐仲暄对没有用的下属,处理起来毫不留情。这一套行事作风,都是与死人脸学的。
“师父,”他露出温柔笑意,“我会去找李摩空。我会让师父满意的。”
死人脸终于点了点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天章见过玉宫山人之后,立刻就接到了密报——派去查探魔羌部落的第一批探子已经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了好消息:魔羌东羌王虽有心与西羌合并,但因东羌要求太过分,已故西羌王的几个儿子都不愿同意合并。
“如此就太好了!”一听到这个消息,天章顿感轻松。魔羌与中原风俗迥异,民风彪悍,就连所用术法,也与中原的蓬莱,昆仑等正统大不相同。
传说中魔羌信奉三十六魔怪。行血祭祀。而每一部落信奉的魔神亦不相同。魔羌术士几乎人人会用毒用蛊。因此中原大派常称魔羌法术为邪术。若一旦发现本门弟子偷习魔羌邪术,轻则逐出师门,重则废掉一身灵力。
梁王作乱称帝时,魔羌曾骚动一阵。当时天章曾亲自领兵,到边疆督战。幸好当时魔羌也生内乱,内外合击之下,本就脆弱的诸部联盟,不久就四分五裂。
如今他们若是再联合起来,所图必然只有中原。
因此天章听到这个信报,十分高兴。
“老西羌王是去年底病死的。他的几个儿子中,老大素与老二不和,老二的阏氏出身自与东羌王交好的大部落,但老大父死子继,娶了老幺的母亲,吞了老幺的势力,在老大和老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三又突然横死,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我原来还怕他们会借东羌王的势,现在看来老大和老二少不得恶斗一场,没空理会结盟,必然要先争出谁是西羌王。这真是彻底瓦解他们的好时机!”
一回到两仪宫中,天章连衣服都没换,就滔滔不绝起来。傅冉抱着元元坐在榻上,父女两个一大一小,都仰面认真听着。
天章说到高兴处,一把从傅冉怀里抱起女儿举了举,笑道:“元元可真是父皇的福星!”
元元这时候当然听不懂天章在说什么,只是天章一笑,她也跟着傻笑,一边伸手抓天章的衣领玩。
傅冉是一看这父女两个笑,也情不自禁笑了。只是他与什么也听不懂的元元不同,自然是懂这件事到底有多重大的。
“能不动兵卒就削弱魔羌,果然是好事,”傅冉道,“只是边疆仍要警惕,魔羌的法术……邪术,就我来看,都有些古怪难参,不可掉以轻心。”
天章自从有了元元之后,就并不避讳与傅冉谈论朝堂政事。听傅冉议论,早习以为常,只道:“这是自然。东羌王不是简单人物,这件事做起来也不在朝夕之间。但只要他们不联盟,就是好形势。”
傅冉从榻上起来,像是要抱过元元一般靠近天章。
“既然魔羌那边暂时不用担心……”
天章知他暗示什么,两人四目相投,都已了然。
元元只能看到他们两人的下巴,忽然不满地叫了两声。
傅冉忙抱过她亲了亲:“乖,今晚父亲有要事,就让陶嬷嬷陪你。”元元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傻笑起来。
天章佯装没听见,只叫过宫人为他更衣。
正好这日宫中新酿好的青菊酒送了进来。天章心中高兴,傅冉难得偷闲,帝后二人月下小酌一番。
晚秋时节,露重霜寒,但在轩窗前挂了精巧的火珠,临窗围炉而坐,炉上是佳酿,对面是良人。于是连月色都暖了起来。
天章多饮了几杯,脸色就红润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