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作品:《重生之妇来归

    ☆、122|7.4
    官君陌……
    霍菡嫣挑眉,亏了当初险些和亲之故,对官君陌这个名字毫不陌生。没想到纳兰虢交友倒是挺广泛的,连和垣国太子都能有旧。莫非这次对自己出手的幕后之人是垣国?
    “郡主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吩咐红绡。”红绡颔首,尽心竭力的完成方才宫主交代的任务。“郡主如今有孕在身,大概不喜这些油腻的东西,红绡立即去换。”
    “唉,我……”霍菡嫣想说的话还来不及开口,她就冷漠的走了出去。
    极乐宫?逍遥窟?呵,自己就没看出这破地方极乐在哪儿,逍遥又在哪儿?还是夫君身边最好,起码心里不会堵得慌。若将自己劫来此地真是垣国的意思,那官君陌这次来又想做什么?这逍遥窟跟迷宫一般,外人想要从这里出去根本不可能。
    极乐宫外间的石桌旁,纳兰虢眼角俱是笑意,捋了捋垂在胸前的发丝,音线极度妩媚,“君陌,难道我在你眼里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我极乐宫可从来不做这种生意。”
    “那你要如何才肯帮这个忙?”官君陌眼角微挑,一副倨傲之态,一身布衣却让他穿出贵族气息,不愧是垣国太子殿下。
    纳兰虢疑惑问道:“若要救公主,怎么不去找萧一?反而来寻我这个外人。”
    “萧一如今在落鹰涧布阵,对抗乾军,抽不开身。”官君陌话说的很直接,“你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从乾国天牢里将我妹妹平安的带回来。”
    “当真什么都答应?”纳兰虢笑得有些邪气,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不反悔?”
    “绝不反悔。”官君陌并无半分迟疑。
    纳兰虢笑得更欢了,“好,这笔买卖我接了。”
    当霍菡嫣知道纳兰虢离开极乐宫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也知道他离开的缘由是为了去乾国天牢救垣国公主,贤王妃林纾。那这么说来,此事跟自己毫无关系,也不能断定是垣国在背后指使。
    到底是谁?怎么会一点头绪都没有呢?
    “纳兰虢竟敢金屋藏娇,也不担心消受不起。”在霍菡嫣愣神之时,陌生而冷峻的声音从逍遥窟洞穴传过来。
    霍菡嫣略带疑惑,不是说这逍遥窟外人不可能进来吗?
    红绡神色刹变,立即拔剑,谨慎得盯着来人。“什么人?!”
    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两道身影出现在她们眼前,其中一人红绡认识,垣国太子!他竟然去而折返!
    他身后还有一人,全身从头到脚都裹着一层厚厚的黑麻布,连眼睛都未曾袒露在外。可他身上的气息让人觉得浑身冰冷,就仿佛一具冰冷的尸体刚从棺椁里爬出来。
    “阁下意欲何为?”红绡问向官君陌。
    可他的眼神却是盯着霍菡嫣,“在下只想想请……”他的话语顿了顿,为难的蹙了蹙眉头,“该怎么称呼你呢?霍郡主?纯嘉郡主?薛夫人?还是薛少宸的死穴?”
    “你到底是什么人?”霍菡嫣垂在桌子底下的手捏紧,还有些发颤。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对自己知道得这么清楚。
    官君陌行了一个标准的垣国礼仪,堪称完美无缺。“请允许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官君陌,奉国主之命,请夫人前往鄙国做客。”
    “你怎么会认识我?”霍菡嫣问道。
    官君陌上前走了两步,红绡立即将利剑抵在他的脖子上,满目冰霜。
    官君陌对着长剑不过讥讽笑道:“若在下连险些成为妻子之人都认不出,也未免太讽刺了些。若非当初戎国邛火酉将你在兰州劫走,在下又怎会因夫人之故而成为神州的笑柄。”
    邛火酉劫人,薛少宸抢人。通通未将他这垣国太子放在眼里,虽与这位霍郡主并不相识,和亲与他也是无奈之举,但这并不表示自己能忍下这奇耻大辱,他未过门的妻子,垣国的准太子妃躺在别人的床榻上娇吟承欢。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早些时候为了垣国百姓他可以面无改色的忍过去,可如今此女就在眼前,放手是万万不能。总要补偿补偿自己才能洗刷他数月的阴霾,况且有她的手里,多少也能起到些牵制的作用。据说薛少宸对这位郡主视若性命,只要她在垣国手里,还怕他不束手就擒?
    他的眼神赤.裸裸的让霍菡嫣心头一紧,不行!她绝对不能落在垣国人手里!
    红绡的反应更快,她直接挥剑与官君陌缠斗在一起,极乐宫的一等侍女武功自然不会简单,彼此拆了几招难分胜负。而霍菡嫣稍作犹豫,趁他们打斗之时从洞穴中穿出去,极乐宫不能久待,垣国也决不能去,虽然对外头情势不知,可是心里也清楚,自己如今就是牵制夫君的工具。而以她对夫君的了解,极乐宫外定会有寻她之人,只要自己能离开逍遥窟,就有机会回到夫君身边。
    官君陌虽然被绊住,可他旁边的黑衣人则是步步紧逼的跟着她,一路上穿出来的侍女都被手起刀落,武艺不低的几个将他围住,倒给了霍菡嫣一些跑路的时间。
    可是逍遥窟四通八达,自己根本不认路。而且在极乐宫的日子,一直忧心难以入眠,换做从前顶多精神不济,可如今她怀有身孕,跑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隐隐感觉腹痛。霍菡嫣脸色苍白,弓着身子,用手抚摸着肚子略微休息,直到腹痛渐渐缓和才直起身子超前走了两步。而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静,方才分明还能听见打斗的声音,难道是极乐宫的人将他们拿下,还是都被杀了?
    ‘塔……塔……塔。’脚步声缓缓出现在空旷的洞窟里,这感觉不像是极乐宫的人,而像方才满是死气之人。
    遭了!怎么办?霍菡嫣的脑海里浮现很多被垣国抓到的画面,被绑上城墙威胁夫君,被大刑伺候被其鞭挞。而夫君当初威胁旁人的刑法竟然也涌上思绪,用带钉子的木棍敲打身体,直到皮开肉绽,再用麻布……!不行,不能再想下去!
    怎么办!现在改怎么办自己该往哪里走?!前面两条路,左还是右?难道自己如今只能赌运气!撑着墙重重喘气,左?右!
    “夫君,你说这桃花坳,是往左走还是往右?”当初在圣山桃花坳中,自己这么问夫君。
    当时夫君是怎么回答的,“迷宫是用来迷惑外人,而常人因为习惯使然都会觉得往右更安全,所以一般的迷宫都是往左。而且越是没有路,越黑的地方往往才是出路。”
    也不知道夫君当初说得对不对,只能试一试了。左边……真的黑漆漆的,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也不再迟疑往左边条路小跑过去。
    而此时的凤城薛府,霍灏轩似乎成了常客,如今他暂代丞相之职,乾国上下里里外外都是他在操持。
    包括行军的军粮配备,皇上下旨命薛少宸立即出兵墨城,与魏国公一同阻挡戎国兵马进犯。
    乾国上下信心满满,因为数月前薛少宸就从墨城得胜归来,大概朝野上下就想过他会在战场上失败。可霍灏轩则是难掩心忧,两个时辰之前,有小乞丐将一支发簪和书信送到薛府。
    菡嫣失踪之时所带的发簪,书信乃是咸州纸,神州大地随处可见,墨也极其平常。书信上写得很清楚,若想菡嫣活命,必须听从上面的指示行事,攻玉川!
    玉川,是魏国公驻扎之地,这不但是父子对战,还与皇上旨意背道而驰。只要薛少宸迈出这一步,无论此战是胜是败,无论将来是否阻敌与外,恐怕都得背上一个抗旨不尊,罔顾圣明的罪名。
    “决定了?”霍灏轩站在庭院里对着薛少宸问道。
    薛少宸唇角微扬,握着发簪的手紧了紧,发簪上的花瓣割破了手掌导致猩红一片,可他只是用淡淡的口吻说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无论这信是谁的手笔,他都不敢拿嫣儿的性命冒险。霍灏轩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何时出发?”
    “明日整装,后日动身。”薛少宸神色不变。
    霍灏轩点头,“若有菡嫣消息传到帝都,我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或许他该亲自去江湖上走走,特别是极乐宫与御剑山庄,虽然他能猜到幕后之人是谁,也知道菡嫣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他已将人手全撒出去监视着,至今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动,越是平静,越让人放心不下。
    “多谢。”薛少宸浅笑颔首。
    霍灏轩摇头,他是菡嫣的兄长,说感谢之语就见外了。如今只有想尽法子让菡嫣平安的归来,呵~总觉得自己智谋无双,谨慎周密,没曾想竟然也吃了自大的亏。
    霍菡嫣感觉头晕晕沉沉的,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记得自己跟着左边的路一直走,走了没多久道路就一直往下,这逍遥窟就是从上到下贯.穿的洞穴,走了很久都走不通,又不敢回去落,落到极乐宫手中还好,若是垣国岂非生不如死。走到最后好像看见一个半大不小的洞,还有从洞外钻进来的几个乌漆麻黑的人,刚想问他们是谁,就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
    ☆、123|7.6
    脑海中只觉得一片迷雾,挥之不散,绕的人迷迷糊糊的,后脑勺更像被人用锤子狠狠击打过一般,阵阵的发疼,耳畔隐隐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二娃子,给老娘死过来说清楚,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从哪儿把这这人带回来的?”妇人略带嘶哑的低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
    略带稚嫩的男子哇哇大叫,“没……没哪儿……娘,疼疼疼,您轻点,我耳朵都快被您拧下来了!”
    “现在知道疼了?老娘平日和你们说的话都当耳旁风是吧?!让你们这群崽子别往村子外面跑,难不成也想跟你爹似的,跑战场上去挨弓.箭啊!”
    “娘,孩儿错的,嘶!孩儿真的知道错了,您就把孩儿当个屁放了吧?你看耳朵都红了!”
    “……”
    霍菡嫣清醒一阵,再度陷入沉睡,他们接下来的话也听不清,不过自己也明白如今是安全的,她没有被极乐宫的人再抓回去,也没有被垣国的人追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倦乏的身子才渐渐舒缓过来,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古朴的茅屋和简单的摆设,床是简单的木板架搭成的,也不知用什么东西铺在下面,不算很硬。
    虚掩的房门被推来,一位裹着头巾的中年妇人端着盆热水走进来,抬首便见到清醒过来的霍菡嫣。“大妹子,你终于醒了。”
    霍菡嫣撑着床板刚想坐起来,中年妇人就急急忙忙走上来阻止,“你身子弱,快别起来了,躺下歇着,要是再伤了身子,恐怕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听见孩子有恙,霍菡嫣脸色倏然苍白,急忙用右手按着腹部,刚起身的时候是感觉有些隐隐作疼。“我的孩子……”
    “没事没事,多亏你身子骨不错,早些时候我杀了只母鸡,这几日补补身子就没事了。”妇人见她担忧,沿着床坐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全是因做农活而起的厚茧。
    二娃子们将这大妹子背进村里的时候,真把大伙儿吓一跳。这人本就动了胎气,哪经得住这几个兔崽子瞎倒腾。要不是这妹子身体底子好,一路颠簸下来,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谢谢大姐,是您救了我?”霍菡嫣听见孩子没事才放下心来,含笑真诚的道谢。
    中年妇人连连摆手,“是我家兔崽子把你背回来的,说你晕倒在北山的乌鸦洞里边。”
    “乌鸦洞?”可是自己明明是在逍遥窟啊?
    “可不是吗?北山的乌鸦洞可从没人敢进去,村里的老一辈曾进去过,里面到处都是洞,阴深深的发着怪声。前些年来了伙土匪打算在乌鸦洞扎寨,可是进去以后就再没出来,多半是死在里面了,反正怪吓人的。”中年妇人心有余悸的说着,反正村子里说严谨去北山,更别提进乌鸦洞去。“大妹子怎么跑进去的?”
    “我……”这要怎么说?说他们口中的乌鸦洞其实是极乐宫逍遥窟?就算说了他们也不见得明白,反而更为不妥。
    她还没来记得开口,中年妇人就将话接过去,皱眉问道:“难道是遇上了山贼?”
    霍菡嫣微愣之后,低眉沉默。
    “现在世道乱得很,到处都在打仗,百姓的日子也难过,山贼和盗匪自然就多了些。不过妹子大可放心,咱们这村里隐秘得紧,若不是村里人带路,其他人根本进不来。”见她不开口,中年妇人便认为她是默认,瞧这妹子一身的绫罗绸缎,也难怪山贼会见财起意。
    霍菡嫣连忙问道:“夫人,请问这里离县城有多远?”
    “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我夫家姓张,大妹子不嫌弃叫我一声张大嫂就是了。”她们村里都听不惯这夫人不夫人的,还是叫大嫂子、大妹子舒坦。“咱们这村里在山坳里,离县城可不近,少说也有五十里地。”
    虽然来的时候都在马车上不知路线,可瀛洲仙山极乐宫还是响彻乾国的。瀛洲地处乾国以北,与咸州相邻。只要能顺利到达瀛洲,自然能想法子回到凤城。可是如今身子羸弱,若是前途跋涉恐伤及腹中的孩子,“张大嫂,能不能帮妹子一个忙?”
    “什么忙?你只管说。”张大嫂倒是个热心肠,拍着胸膛大大咧咧的说道。
    “……”霍菡嫣刚想开口让张大嫂给她带口信,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纳兰虢早已将她身上所有能证实自己身份的东西全部拿走,就连现在身上的衣襟都是极乐宫送来的。就算张大嫂愿意帮忙去瀛洲,无凭无据的瀛洲守备不一定会相信她。更何况自己对边城守军并不熟悉,若是遇到云王或者魏国公的人,恐怕更会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而极乐宫外的暗卫,也根本无处可寻。
    “大妹子?”张大嫂见她不开口,心下有些不悦,“要帮啥忙只管说,难道还不过我?”
    霍菡嫣立即摇头,“不是,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找谁,如今战火四起,县城的亲戚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说的也是,前几日垣国的军队围攻瀛洲城,城里很多百姓都顺着流民往南边帝都逃了,眼看着差一点就攻进去了,多亏莫将军从鲤城赶过来,硬守住了瀛洲城。”张大嫂提起莫将军,骄傲不已。
    “莫将军?可是莫家军的统帅莫咎?”霍菡嫣眼睛瞬时亮起来,若是莫家军自己就不用担心了,如今天下除了夫君手中的兵马,只有莫家军是最安全的。
    张大嫂虽然不知道莫将军的名讳,可是莫家军统帅她还是知道的,缓缓点头道:“是啊,大妹子认识莫将军?”
    “说不上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是外子与他颇为熟稔。”霍菡嫣说道:“张大嫂,能不能帮忙,替我带封信给莫将军。”
    “莫将军?!”张大嫂似乎被吓着了,呆愣了片刻站起身来,她是答应帮忙,可是这个忙也太大了。“大妹子,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莫将军咱们这样的人也见不到啊!”
    霍菡嫣眼帘微垂,这怎么办?门外二娃子本是来找他娘,谁知道漂亮姐姐也醒了,听见漂亮姐姐要找莫将军,顿时冲进屋里自告奋勇。“我可以见到莫将军!”
    张大嫂立即过去拧着他的耳朵,破口大骂。“你这龟儿子,屁股屎都擦不干净,颠个熊样,还能见到莫将军,别靠近县城就被逮去堵城墙了!”
    “娘,你别捏……!”二娃子一边拉着娘的手,一边看着床上的漂亮姐姐,心想:不行,可不能在漂亮姐姐面前落了面子,立即义正言辞的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壮丁怎么了?身为男儿,就当保家卫国,不求流芳百世,只求——!嘶!娘,疼!”最后几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是匹夫吗?你个小屁孩!”张大嫂手劲越来越重,扯着二娃子的耳朵就把他拽出去。
    “我十五岁了!我不是小屁孩了!”门外的二娃子还在哇哇的叫道。
    而屋内的霍菡嫣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如今从处于乱世,世道不平。垣国既然围攻瀛洲,那么鲤城多半已经沦陷,张大嫂救了她恩情难报,自己也不能强求与人。如今只有抓紧时间把身子养好,自己去找莫将军。
    晚些时候,张大嫂端着鸡汤进来,看着霍菡嫣喝下,一脸的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妹子,我……嫂子不是不愿意跑这一趟,若是传话给瀛洲的任何人,嫂子都没有二话。可是莫将军……嫂子跟你说实话,嫂子实在不愿意见那些守城的将士。”